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种难解的复杂
部落人酒吧里似乎永远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的叛逆。破烂的吉他和挥洒的鼓声伴着不羁的歌声把夜色里的青春不停地放大。 这个靠近著名大学校区的酒吧是都市的一个不起眼角落，也是都市里的一幅浓缩画。青春的宣泄和异乡的彷徨都浓缩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陆凯文和宁宇就是在这样的气息里各自拥抱着自己的沉醉。 一人一杯新鲜的扎啤，简单而痛快的畅饮和周遭的氛围达成了和谐。 “小宇。你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我喜欢这个有着大学气息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苏晴说起过这个地方。呵呵，她是一个女孩子，这里她也许从来不感兴趣。”陆凯文有了更大的兴致。 宁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他狠狠地看了看周围。 “陆总。我知道你是一个多情的人，可是你似乎没必要在我面前展示你的多情。在凌云公司你已经充分展示了你的爱情，在这里继续展示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宁宇的嘴唇抿起来。 陆凯文也迅速地沉静下来。他看向年轻伙伴的眼神一下子专注起来。 “宁宇。用你们的话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兄弟。我喜欢这种在兄弟面前自由自在的感觉。对于我这样的异乡人，我特别珍惜这样的感情。”陆凯文把手里的扎啤酒杯送过去和对方的酒杯碰了碰。 “是吗？我是应该感谢这份荣幸了？你给我的感觉却让我错乱。她也和你一样让我感到害怕。你们都好像很珍惜和我的友谊，可是你们的行为却无法让我相信这一切。你们似乎忘了，我姓宁。我是宁飞扬的儿子。我不想回顾你们针对对宁飞扬做的事情。可是我也不会任由你们得逞。我还没有高尚到和阴谋者做朋友的地步。”宁宇自顾自地大口喝下了自己的不屑。 陆凯文一时无语了，他能做的只是体会对方的心情。 欢畅的气氛迅速地换成了尴尬和沉闷。粗陋的酒吧表演适时地荡涤着两人之间的微妙。 “小宇。我早就等着你这样的质问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解释这一切。因为我们和宁总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那是一个长长的故事。我现在还不能讲给你听，但是我相信你会原谅我们。虽然我设计了阴谋，但是结果却没有了阴谋的色彩。我只能说，我和你的父亲之间没有胜者。请相信我，我们都是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场不幸之中。”陆凯文在斟酌中酝酿着声音中流露的情感。 宁宇的嘴角明显地泛起嘲笑。他渐渐地扬起了肆意的笑声。 “哈哈。好动人的说辞。一个故事！一场不幸！我看到的是一个蓄谋已久的人以朋友的身份骗取了信任，我看到的是一个让所有员工信任和崇拜的人不择手段地制造丑闻，他甚至不惜毁掉整个公司，毁掉所有人的工作机会。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崇拜的陆哥竟是这样可怕的人。至于你说到的所谓阴谋没有胜者，我不能理解。我只知道我们的宁总被赶出了公司。我只知道他对我的母亲至今也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面对他的狼狈，我无法认同你的结论。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欺骗的孩子。”宁宇慢悠悠地挤着自己的愤怒，慢悠悠地倾吐着自己的怨恨。 陆凯文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苦涩的感觉再次翻腾起来。 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啤酒的清凉暂时压住了苦涩。 宁宇的脸上明显有了快意，夹杂着不屑的快意。他挑衅似的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啤酒。好整以暇的姿态是他此刻的武器。 “小宇。也许你认为我是虚伪的。这是事实。但我要告诉你，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我在阳光充沛的加州有着惬意的生活，可是我为什么会来到s市？我就是为了找到宁总来了却恩怨。这不是我能避免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愿意这样，我羡慕单纯的生活，我羡慕你。”陆凯文渐渐有了轻松。 宁宇皱起了眉头，他陷入了短暂的沉吟。 “恩怨？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让你不远万里来到s市，来和我的父亲进行这样一场较量。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能让你如此不择手段。让我知道宁飞扬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可耻事情。请告诉我实情。”宁宇的神情迅速地转化为专注和认真。 陆凯文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自己的头。 “唉！小宇。我无法满足你的愿望。既然是恩怨，那么我就不能告诉你。而且，你也不应该卷入恩怨中。你有一颗阳光的心，这是最宝贵的财富。我不能让你的心蒙上尘垢。小宇，不要关注我们的恩怨。你只要关心凌云公司，关心苏晴。这就是我对你的期待。”陆凯文似乎不愿过多纠缠在这个话题里。 困惑泛起在宁宇的眸子里，他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让他涌起复杂情绪的人。 “你选择了让我困惑却又让我关心苏晴？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太滑稽了吗？苏晴是什么人？她是利用阴谋代替宁总上位的人。她是堂堂的凌云公司总经理。她需要我关心？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高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可笑？陆总，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们这些精英。你们是不是总是这样喜欢支配别人的思想？你们是不是总喜欢这样自以为是？”宁宇扬起了声音，他渐渐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陆凯文再次皱起了眉。 “宁宇。你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能迁怒于苏晴。她没有参与针对你父亲的阴谋。她也不稀罕那个总经理位置。我再次告诉你，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对宁飞扬没有任何亏欠。你给我记住这一点。你要把所有的怨恨都记在我的身上，不要迁怒苏晴。”陆凯文的语气渐渐变得武断，变得粗暴。 “呵呵。你以为我还是几个月前的宁宇吗？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的宁宇吗？苏晴在几年前就接近我，她假装关心我，假装喜欢我，我真的佩服她的隐忍和心机。可是，你知道吗？她让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是什么吗？我告诉你。那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还需要我的关心？哈哈。好滑稽的请求。我告诉你，我不配你的请求。我也警告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做她的保护者，你和我一样，你也驾驭不了她。”宁宇突然笑起来，泪水在肆意的笑声里沁出眼角。 陆凯文默默地看着年轻人，他能感觉到的只是无奈。 “笑够了吗？也许你觉得我的请求很可笑。可是我还是要郑重地请求你。我希望你能关心苏晴。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她。她是无辜的。她对你的父亲没有任何亏欠。这一点你的父亲已经用实际行动做了最好的说明。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陆凯文的声音有了一些阴沉，也有了一丝慵懒。 宁宇的笑声渐渐止息，他的脸却在渐渐胀红。 “你。。。。也许你说的对。可是，她还是亏欠了一个人。她亏欠了我的母亲。她的出现搅乱了我母亲的生活。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可是我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我的母亲因为她和自己的丈夫有了嫌隙，也许，那是无法弥合的嫌隙。陆总，我说的是事实吗？你能否认我母亲的痛苦吗？你这个仲裁者不妨替我评判一下。你还能要求我关心一个让我母亲陷入痛苦的人吗？”宁宇的声音也在渐渐冷凝。 年轻人的话像鞭子一样鞭挞着陆凯文的心，他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 “这是怎样的一种的复杂呀！”陆凯文在内心的叹息里有些瘫软。 宁宇冷冷地看着突然颓废下去的对手，他也在复杂的情绪里挣扎、徘徊。 此刻的音乐和歌声再也冲不走凝固在两人之间的复杂和纠结。 啤酒杯被一次次注满，陆凯文品尝着干涩，品尝着无助。 勇气随着啤酒的酒气一次次升起来，再一次次被咽下去，而后又再一次升腾起来。 “小宇。也许我是有了奢望。我希望你在苏晴的身边。只要你在她身边支持她，她就会快乐，就会心安。她真的需要你。你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小宇，不要责怪她，你要珍惜她。”陆凯文终于在越来越沉重的困顿里重新鼓起了勇气。 宁宇也在抵抗着沉重。 “陆凯文，你为什么要代表她？你凭什么代表她？她自己没有意志吗？我了解的苏晴不是任人摆布的女孩。你也不行。你这样做很危险，你了解她吗？你了解她真正的心意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宁宇也陷入了继续挑衅的快意中。 陆凯文晃了晃沉重的头颅。 “宁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替她多做一些。我告诉你，我欠苏晴，我欠她一个未来，欠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已经顾不上她会不会反感，我必须抓紧时间实现我的愿望。宁宇，你知道吗？一个人只要有了强烈的愿望，那么不顾一切地实现它就是最让人迷醉的。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态。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累过。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我害怕苏晴会不快乐，害怕她会不安。所以，小宇，你要帮助我。”陆凯文在自顾自地呢喃着。 宁宇盯住了对方的眼睛，他在努力审视，也在努力判断。 “陆凯文，我答应不了你什么。因为我也需要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他妈的一夜间全变了。你知道吗？我一夜之间仿佛变得苍老了。我拼命地在股市上购买一切我能买到的凌云公司股份。我突然有了对凌云公司突如其来的感情。以前我不屑于自己和凌云公司的关系，我总觉得宁飞扬创业打下的江山和我没有关系。可是经历了你们的阴谋，经历了宁飞扬被剥夺股份的耻辱，我发现我还是和凌云公司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至少，我不甘心被你们耍弄。我要守护宁飞扬的心血。所以，我不会轻易离开凌云公司，我不会轻易放弃凌云公司。尽管你们现在抢走了它，可是我会寻找机会夺回来。陆凯文，记住我的话，我会把凌云公司夺回来的。”宁宇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抒发着自己的坚决。 陆凯文一直在注视着激荡中的年轻朋友，他在渐渐泛起笑意。 “你为什么要笑？我很可笑吗？”宁宇咬紧了牙关。愤恨再也无法控制。 “不，小宇。你误会我了。今天最让我欣慰的就是你这一句话。我们都希望你能这样想。只要你留在凌云公司，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的成长。我相信她会为你骄傲的。”陆凯文吐露了急切，也流露了真诚。 “够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晴。。。苏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新鲜的说辞吗？我受够了。你这样，宁总也是这样。苏晴也是这样。我厌烦这样的语气。我厌烦你们的说教。我厌烦你们带给我的一切。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从此我们泾渭分明。再见了。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宁宇猛地站起来，他狠狠地发泄着，狠狠地离开。 陆凯文也站起来，他目送着年轻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是啊。我无法解释这一切。但愿你能自己挺过这个难关。希望你能理解这一切的复杂。希望你能理解你的jiejie。如果要怨恨，请一定要冲我来。唉！”陆凯文自语着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嘶哑的歌声伴着苦涩的啤酒浇灌着干燥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