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谢幕
清晨的骄阳抽走了最后一丝清新和静谧，也撕开了夜幕的最后一丝面纱。都市中的无数生灵从楼宇间冒出来，从各个角落里汇聚而来。 流动的人潮奏响了都市的序曲。 凌云公司门前的台阶上汇聚着上班的员工，更汇聚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躁动。 经过了一个周末，更经过了一个公司历史上从未经历的股东大会。员工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有了特殊的兴奋。 这一次的消息带给所有人的刺激超过了以往那些消息。这一次的戏剧性让所有人嗔目结舌。所有员工已经迫不及待了。 汇集在门前的员工们此刻的心情如同越来越炙热的骄阳一样在逐渐升温。他们一边热烈地议论一边翘首以待。 肖竹芳从车库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切，她也有了百感交集。她也和普通员工一样加入了翘首以待的等待。 “肖总监。股东大会的消息是真的吗？”一个没有参加股东大会接待工作的老员工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顾忌。 肖竹芳只是朝着对方微笑，她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此刻的肖竹芳也是经历了整个周末的失魂落魄，她也是刚刚整理好了心情。 可是，她还是被此刻群情激昂的气氛感染到了。她开始思考自己要采取的措施。 “老肖。是不是周末没休息好？”旁边有了熟悉的声音。 魏锦程也加入了等待的人群。 “呵呵。你呢？”肖竹芳挑起眼，也挑起了笑意。 “夜不能寐呀。这不，索性早点起来赶过来。谁知还是来晚了。好大的场面呀。”魏锦程感慨着。他掩饰不住意犹未尽的语气。 “老魏。在小辈面前你可要注意点自己的举止。这种关于最高管理层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伤害到公司。”肖竹芳突然沉下了语气。 魏锦程愣了一下。他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变化。 “竹芳。你是什么意思？股大会的事情是好事情。我怎么就不能表示自己的观点？”脸上有些挂不住的魏锦程开始了反击。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我都是公司的股东和管理者，可是我们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更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来，帮我恢复秩序。”肖竹芳恢复了沉稳，也继续着自己的气势。 魏锦程盯着对方。对方也在迎视着他。 魏锦程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说吧，要怎么做？我配合你。”魏锦程皱着眉头。 “不要在门前聚集了。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肖竹影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 “对，都去打卡，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去等着公司发布相关的消息。”魏锦程浑厚的声音衔接上了肖总监的尖锐。 “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呢。”一个声音表现了抵抗。 肖竹芳冷冷地扫过去。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是想看热闹吗？对不起，凌云公司不允许看热闹。也没有热闹可看。在宁助理来之前，我们都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们都有义务维护公司管理层的权威。”肖竹芳在一片静寂中放低了声音。 台阶上聚集的员工虽然没有反对的声音，但是也没有离开的人。 肖竹芳的眉头在皱起。 “肖伟。你开始记录在场员工的名字，五分钟后还在这里的员工，一律开除。有一个我开除一个，有十个我开除十个。有一百个我开除一百个。我不希望让管理层陷入动荡，不希望你们卷入到管理层的动荡里。好了，都散去吧。”肖竹影的声音尖锐起来。 肖伟在人群里钻出来，尽管有着迷惑和不情愿，他还是拿出了纸笔。 “好，我带个头。都回自己的办公室。”在一片窒息的沉寂里魏锦程率先迈开了脚步。 一阵嗡嗡的小声议论后，人们纷纷散开。 在空荡荡的门前，肖伟收起了纸笔，他凑近自己的堂姐。 “姐。你是怎么了？同事们也是好意，你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让小宇接受一下大家的祝贺不是更好吗？”肖伟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困惑。 肖竹芳盯住了眼前的人，她的眼神渐渐复杂。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想挑战我的权威吗？”肖竹芳突然爆出了冷厉。 “你。。。神经病！整个一个母老虎。”肖伟斜着眼念叨着逃开。 “站住。。。。到各个科室转转，阻止大家的议论。告诉同事们耐心等待最后的结果。。。去吧。”肖竹芳沉吟着，犹豫着。 宁宇在台阶前遇到了自己的小姨，她似乎在等着自己。 “小宇，苏晴今天会来公司吗？我一直联系不上她，她不接听我的电话。陆凯文也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肖竹芳劈头盖脸地迎上来。 “我也不知道，我会等着她。”宁宇一脸的淡然。 肖竹芳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外甥。 宁宇一直微笑着。 “小宇，我可以放心吗？”肖竹芳轻声地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肖总监。我是凌云人。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宁宇依然是淡然的语气和淡然的笑容。 肖竹芳长舒了一口气。她转身径自走向公司的玻璃门。 宁宇在小姨走进门里的一瞬间也长舒了一口气。 “你会来吗？我该如何面对你？”宁宇的眼光投向上班的来路。 九点刚过。刚刚平静下来的凌云公司很快地掀起了波澜。各个科室在传递着一个消息。传递着每个人期待和臆想中的兴奋。 苏晴来了。她径直走进宁宇办公室的举动让所有人充满了遐想。 陪同苏晴来的陆凯文副总经理去了办公室。他找到了沈凡菲。 “沈主任。布置一下会场。我们搞得隆重些。所有员工都可以参加会议。”陆凯文没有多余的废话。 “好。会议是什么内容？”沈凡菲也露出了期待。 “呵呵。不知道，这是苏晴的意思。我们只是照办。。。。就算是一次庆祝会吧。”陆凯文匆匆吩咐着转身。 “陆总。。。。等等。全体员工。。？我们会议室好像地方不够呀。。。。”沈凡菲的声音追随着陆凯文的脚步。 “啊。怪我。。。就在职工餐厅吧。让餐厅的师傅们辛苦一下，增加点菜色。干脆搞个会餐。费用从我工资里扣。这样可以吗？”陆凯文停下来。 会议和会餐的消息迅猛地传递着，凌云公司的气氛被彻底点燃了。 奥运之前的慵懒和无所事事的无聊气氛被彻底荡涤。 肖竹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她的心和外面的气氛一样在沸腾。 “她和他终于要面对了。这是怎样的波折呀。祝福你们，你们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的。一定！”肖竹芳默默地念叨着。 助理办公室里和外面的气氛迥然不同，这里是一个冷静的世界。 苏晴站在办公桌前。她一直在端详着年轻男孩的面庞。 宁宇也站着迎视对方的端详。 “看够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又在想办法折磨我？”宁宇的嘴角牵动着苦笑。 “嗯。我就是要让你吃点苦头。都说男子汉是锤炼出来的。玉不琢不成器，我相信这个古训。”苏晴很认真地审视着，很认真地鉴赏着。 “我却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你针对宁飞扬的事情让我无法相信你给我的甜头。所以，我现在怀疑你的一切动机。我无法接受你的股份，更无法接受你的推荐。这就是我的决定。”宁宇的嘴角依然牵动着苦笑。 “哈哈。男子汉的自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傲气。可是，小宇，你已经在股东大会上承担了一切。我利用你的傲气和大度赢了一局，接下来你只能继续走下去了。”苏晴绽开了笑容，笑声里散发着顽皮和狡黠。 “呵呵。我还有机会翻盘。只要我不签字，只要我拒绝，你还是凌云公司的最大股东。你知道，因为你的缺席，股东大会没有产生董事会，一切还是未知数。”宁宇也回报了笑声。 “嗯。那我们就把这一摊子烂事扔在这里吧。我无所谓，凌云公司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凌云公司的员工和我没有任何交集。我不会在乎的。”苏晴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她在不自觉地使用陆凯文无赖的动作。 “是吗？一个女孩子在四年前跑到我学校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和别的女孩子不同。她很隐忍，她的笑声里有着忧郁。她默默地打工，她默默地承担孤独。她强颜欢笑的背后全是让人不解的好奇。她没有付出吗？十年的隐忍就是如今的故作潇洒吗？不要欺骗自己了。我才是真正的没有牵挂。公司是宁飞扬的心血和骄傲，她只是对我的提醒。她提醒我曾经被谎言欺骗的经历，提醒我锦衣玉食的经历。呵呵，我会在乎这个公司吗？”宁宇慢条斯理地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他站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一下子僵住，她的长长的睫毛抖动着。 “怎么？还在想着反击？遍体鳞伤的感觉是不是让一个女孩子喜欢躲在坚硬的壳里？这样的躯壳是不是很温暖？”宁宇盯住了女孩的眼睛。 凑上来的男孩子的脸庞让女孩有了眩晕。 “小宇。我决定的事情你必须接受。没有商量的余地，更没有拒绝的可能。你一直都听我的话，这一次也不能例外。”女孩闭上了眼。她狠狠咬住了牙关。 “好吧。给我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有任何犹豫，我都会拒绝。我不再给你第二次的机会。”宁宇伸出手抓住了女孩的手。 女孩倏地睁开眼。她盯住了眼前那双泛起神采的眼睛。 “我。。。我要去寻找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我要摆脱凌云公司这个羁绊。它始终是我的一个羁绊。只有你才能让我彻底摆脱。答应我，让我离开，让我自由。”女孩扬起了颤抖的声音。 宁宇端详着女孩的眼，他的眼睛在渐渐湿润。 男孩把女孩拉向自己，他把女孩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晴挣扎着，可是她迅速地放弃。 男孩的力量让她无法挣脱。 “我答应你。jiejie。你辛苦了。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别忘了我，我们一直在一起。”男孩的泪涌出来，泪水顺着脸庞流淌，流过了腮边，打湿了女孩的肩膀。 苏晴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她的身体彻底垮下来。 凌云公司的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安静中等待着一次震动。 只是，早已习惯了动荡的员工们不再感到恐惧，不再感到彷徨。 所有人把眼光投给了一张桌旁的陆凯文和肖竹芳。 陆凯文的微笑带给所有员工希望。也带给他们困惑。 年轻副总经理总是让他们看不透，可是他们依然期待着这个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他反常的低调依然在不断地增加神秘感。 肖竹芳在清晨的突然发作让员工们更加肯定，未来依然属于宁氏，未来会充满变数。 每个人都知道，陆凯文和宁飞扬已经决裂，未来也许就是另一场马拉松式的权力争夺。 可是，苏晴突然转让股份给宁宇的诡异举动让未来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每个人都在臆造着诡异的气氛。 诡异的安静被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搅动，餐厅里有了sao动。 苏晴和宁宇挽着手走进来的情景让餐厅瞬间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浪。 “好了，大家安静。庆祝会开始。”肖竹芳突然响起的尖锐声音压过了噪声。 苏晴看向肖竹芳，后者微笑着颔首。 餐厅里恢复了沉寂，人们兴奋地等待着接下来的精彩。 “你说吧。”苏晴轻轻摇了摇宁宇的手。 宁宇点了点头。他松开了女孩的手。 “亲爱的同事们。我很荣幸地告诉大家。苏晴总经理已经决定离开凌云公司。我要送上对她的祝福。也请同事们送上你们的祝福。祝愿我们的苏晴总经理一生幸福。”宁宇扬起了自己的声音。 一阵sao动伴随着杂乱的声音。 杂音里有了掌声，陆凯文站起来第一个鼓起了掌。 随后是站起来的肖竹芳。她也在眼波流转中鼓起了掌。 人们跟随着站起来，掌声从稀疏渐渐变得浓密。从迟疑渐渐变得热烈。 苏晴不停地对着不同的方向微微鞠躬直到掌声渐息。 所有人站立着等待，等待这个令他们泛起异样心绪的女孩带给他们再一次的波动。 苏晴逐一和不同的人对视，她的眼里渐渐湿润。她的心里在泛起波澜。 “亲爱的同事们，我是苏晴。我是一个从山里来到这个大都市的女孩。我有幸来到了凌云公司。短短的两年时间却让我完成了人生最大的轮回。在这里，我积累了人生中最大的财富。我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我还是要离开。因为，。。。因为我也给凌云公司带来了太多纠结和不安。为了让凌云公司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用告别来告诉所有人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是，凌云公司是宁飞扬先生和你们用智慧和汗水创建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主人。我的谢幕不够精彩，但我的谢幕却可以让我问心无愧。亲爱的同事们，感谢你们的祝福。感谢你们给我的帮助。谢谢！”女孩在动情的颤抖声音里深深地弯腰。 餐厅里在瞬间的沉寂后爆发出掌声。 这一次是整齐划一的掌声，是不再有杂念的掌声。 所有人恨不得用自己有节奏的掌声发出自己的呐喊。 “我们原谅你。我们祝福你。”每个人都在久久凝视着那个一袭白裙的女孩，每个人走在心底发出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