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老人的心绪
室内的家乡软语和家乡菜肴让人一下子有了回家的感觉，也让人迅速地融入家庭的氛围。 苏晴cao起了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f省北部方言，她迅速地抛开了一切不适，迅速地在这个大家庭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女孩在厨房里显示自己的厨艺，看着女孩和每一个孩子笑闹，程梦秋的心渐渐放下了。 在丰盛的家宴即将开始的时候，程梦秋喊住了在餐厅和厨房之间来回奔忙的女孩。 “孩子。愿意跟我一起上一炷香吗？我是个老派人，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这个习惯。但是我从来没和自己的儿女一起上香。你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还愿吗？”程名扬的脸上全是慈祥。 “我愿意。程爷爷。我们山里在大聚会的时候也上香。”苏晴微笑着。她解下了腰上的围裙。 一间独立的房间供奉着佛龛，满室都是檀香的香气。 “孩子。我们这些人虽然信奉耶稣，但是在我们心中还是对妈祖更虔诚。跨越让人畏惧的海洋来到这里，每天隔着海洋想念对岸的亲人，我们心底的话只能说给妈祖。她会让我们心安，她会让我们直面遇到的所有困难。”程名扬一脸虔诚地站在佛龛前，小心翼翼地点燃三炷香。 恭敬地归到，恭敬地叩拜，恭敬地插到佛龛前的烛台里。 “程爷爷，该我了吧。”苏晴一直等到老人完成了所有的仪程才打破了安静。 “不用了，孩子。你是年轻人，你不应该有我这样的陈旧观念。而且，你没有经历过海洋的危险，所以你不会真正去尊崇妈祖。我可不希望你怀着战战兢兢的心去祈求妈祖的庇佑。孩子，你们应该属于快乐的一代人。”程名扬伸手拦住了走向佛龛的女孩。他的眼光投在女孩的脸上。 苏晴有了一抹轻松，有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尊敬。 “想不到程爷爷这么开明。那我就遵命了。”苏晴微微地向着佛龛鞠了一躬。 “不要叫我爷爷。他们都叫我程伯。你mama也是。我已经习惯被人叫程伯，它让我感到亲切。而且，程伯是我们这个偷渡群体的一面旗帜。我以这个称呼为荣。我的一生最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就是帮助孩子们离开了那个被运动和迷茫困扰的祖国。我让他们有了自己的梦。尽管现在祖国开始富强了，我也不再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我依然喜欢这个称呼。”老人有了感慨。 苏晴静静地听着，她保持着微笑和恭谨。 “孩子，我是不是有些唠叨了？不用勉强，如果不爱听我说这些你根本没有经历的事情，你一定要说出来。你是我最特殊的孩子，我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而且，我保证不会生气。”老人绽开了笑容。脸上的皱纹瞬间更加醒目。 苏晴依然微笑着轻轻摇头。 老人也轻轻摇了摇头。 “唉！所有偷渡来的人里只有你的母亲是我一生的痛。我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和一个实现美国梦的机会，只有你的母亲因为我而变得不幸。晓芙终日以泪洗面，就是因为她和你生死分离。她从来不在意什么美国梦，她的世界里只有你。只有悔恨和歉疚。孩子，你明白程伯说这些的用意吗？”老人的眼里有了精光。 苏晴依然轻轻地点头。她还是用微笑示意。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得笑容里开始有了苦涩。 “孩子，。。。在美国多看看，多走走，你会明白你mama的辛苦，你。。你更会为有这样一个母亲而自豪的。好了，让你见笑了。人上了年纪总是絮叨。我们去吃饭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你的手艺了。呵呵。。。”老人的语气越来越犹豫，他索性转移了话题。 “程伯，我为能展示我的手艺而骄傲。希望你们喜欢我做的家乡菜。”苏晴终于泛起了欢快的神情。 老人点着头，他深深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迎视着老人的审视，她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今天是纯粹的家宴，这里全是我的家人。我今天太高兴了，我们的孩子可儿终于和我们团聚了。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整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呀，我。。。我们应该高兴。来，让我们举杯，为了可儿，为了我们的晓芙。干杯！”老人站在席前，他的嘴角因为兴奋挂起了长长的流涎，他的声音有了颤抖。 桌旁的每个人都举起酒杯，他们的眼光都投给了女孩。 “谢谢。谢谢你们给了我家的感觉。干杯！”女孩的目光和每一个人发生着碰撞。 “好呀。可儿做的菜真的有家乡特色。这黄酒用的好啊。”老人嚼着一只炒花蛤沉浸到了陶醉里。 “哈哈。谢谢程伯。只要您喜欢，我会经常做给您吃。”苏晴有了顽皮的嬉笑。 “呵呵，好啊。可是凯文会心疼的。你还是补偿他吧。他这些年的单身生活很不容易啊。”老人在笑声里转向了陆凯文。 女孩扫了一眼身边的陆凯文。 “程伯。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在您的家里暂住。我想体验一下美国大家庭的生活。不知您愿意吗？”女孩很快地做了回应。 “嗯？。。。很多刚来美国的中国人都选择在美国家庭里生活，我们也欢迎。何况你就是我们的孩。可是。。。凯文，你同意吗？”老人明显有了犹豫，他转向陆凯文。 “程伯，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您难道连我的第一个愿望都不想满足吗？不行，您必须答应。”女孩伸手搂住了老人。她在往老人怀里扎。 “好好好。我答应了。房间你随便挑。我让儿媳阿贞给你好好布置布置。”老人答应着，他的眼看向陆凯文。 陆凯文苦笑着。他频频点着头。 酒桌上渐渐热闹起来。小孩子开始不耐烦的跑动增加了家宴的气氛。 “凯文，跟我来。”在散席的一刻老人轻声互换了一句。 走进书房，老人一屁股坐在书桌后。 “关上门。”老人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老爷子，什么事非要来这里说？苏晴刚到这里，她很敏感的。”陆凯文站在桌前，眼里有着困惑。 “你们昨天见完你们的mama以后都做了什么？可儿表现得怎样？”老人的语气里有了急促。 “昨天我陪她在长滩附近散步了。我们去看了玛丽皇后号游轮。今天我们去了水族馆。她喜欢水族馆。更喜欢长滩的沙滩和海鸥。她很尽兴。”陆凯文难掩兴奋。 “是吗？她主动提到自己的mama了吗？”老人几乎是没有给年轻人喘息的机会。 “。。。程伯，可儿从小就没有母亲。在她的世界里母亲是个陌生的概念。我几次提到母亲，她都转移了话题。我理解她，给她时间，让她适应这些让她错乱的变化吧。”路凯文在沉吟里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嗯。。。你说得对，我们不能cao之过急。。。。凯文，你确定她。。。爱你吗？”老人放缓了节奏，他的语气突然有了犹豫，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路凯文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和老人有了对峙。 “。。。程伯，您怎么会有这样的困惑？从可儿和我离开s市的那一刻，我确信她和我一心一意。以她的个性，她从宁飞扬的事情里走出来就是为了找到新生。她不爱我是绝不会离开中国的。那里有她牵挂的奶奶。”陆凯文笃定的声音伴随着坚定的眼神。 “是啊。我赞同你的观点。。。可是，。。她为什么那样冷静？她为什么那样从容不迫？。。。她。。。肯定有心事。。。”“老人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他陷入了沉吟。 陆凯文审视着自言自语的老人，他也在回顾过去的一天。 “程伯，可儿是一个有特殊经历的女孩。她不会轻易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她总是在做自我保护。我们理解吧。”陆凯文在无奈中渐渐放松。 老人似乎也在放弃挣扎。 “对。这需要一个过程。凯文，明天的股东见面会你怎么考虑？要不要推迟？可儿这孩子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心理变化，我们是不是。。。”老人迅速解脱，又迅速转移了话题。 “不，让可儿尽快适应这一切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迅速变换角色。我。。。担心她有太多时间去抵抗。。。我们不能让她有动摇的时间。我们加快这个过程，我们要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融入这个集体，融入这个国家。程伯，我们的计划不变。”陆凯文有了急切。 老人抬眼看了看几乎贴在眼前的那双热切的眸子，他轻轻地摇头。 “唉！好吧。凯文，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可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她。。。她有我们不了解的内心世界，那是个被遗弃的女孩独有的世界。我有担心呀。”老人的语气里有了复杂。 “我明白。我都明白。。。”陆凯文频频点着头。 他再也没有更好的言词去附和眼前的老人。 走在琳琅满目的罗德欧大街上，苏晴在恍惚着呼吸着这个城市的夜色里的奢华。 “那就是比佛利山，是这个星球上所有人憧憬的地方。那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陆凯文轻声介绍着眼前的一切。 “夜色里那里只是一片耀眼的灯光。和其他的夜景没有区别。”苏晴淡淡地倾吐着自己的观点。 陆凯文停下了脚步，他拉住了女孩的手。 “可儿，你还是那个独立的女孩。我很高兴你没有迷失。洛杉矶不是天堂，她只是一个自由快乐的地方。她也有阴暗和悲惨。”陆凯文倾述着自己的心绪。 女孩没有回答。她只是牢牢盯着对方的眼睛。 女孩的眼光在灯火的反射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