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回-昏庸之辈
池中天的眼中,忽然溢出了泪水,这不是因为他怜悯这些人,而是一个人的本性如此。 当一个人,目睹另一个人惨死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悲哀,是油然而生,而不需要任何东西來催发的,这就是本性,也是对“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谁让你们放的火?”池中天强忍着悲痛,问了一句。 这时候,那个被叶落一拳打的疼的受不了的军官,挣扎着蹲了起來,然后指着池中天说道:“來...來人...给我抓...抓起來。” 这些官兵这个时候,才想起來这个军官刚才被打了,于是赶紧跑过去几个人,将他搀扶了起來。 “是你下令放的火?”池中天扭头问道。 那军官见池中天根本无视他,这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恼羞成怒地喊道:“给我抓起來,抓起來!” “你给我闭嘴,再敢废话一句,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叶落被他吵得心烦,忍不住吼了一句。 军官一愣,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说道:“笑话!老子是从战场上滚过來的,你他娘的吓唬谁呢?” 叶落听了以后,微微一笑,接着忽然身形一动,然后就飞快地闪了出去。 很快,一个人影就绕着这个军官转了好几圈,让人目不暇接。 等到叶落再一次回到原地的时候,那个军官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几个官兵,身上的甲衣都被整齐地划了一个口子,甲衣的下半截就这么掉了下來。 叶落这一招,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你...你是人是鬼!”那军官也惊慌失措地问道。 “你说呢?”叶落笑着问道。 “把他抓过來。”池中天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叶落听到之后,就走了过去,沒费什么力气,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那个军官给拽了过來。 整个过程中,沒有一个官兵敢上前去阻拦。 “你叫什么名字?”池中天转过身对着那个军官问道。 那军官不敢再猖獗了,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叫莫滕。” “莫滕,你在军中官居何职?”池中天接着问道。 “南疆平乱大军,辎重营将军!”莫滕虽然被叶落抓着,但是气势忽然又回來了,也许他觉得自己的官职可以吓到池中天吧。 池中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題,回答的我满意,我就放了你,若是说假话,你就死定了,别看这里你人多,但是你信不信,不用我出手,半个时辰之内,你的这些手下就会变成死尸。” 池中天的这句话,似乎有些过分了,因为那些官兵听到之后,都觉得很是刺耳。 这些当兵的,最烦的,也是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看不起,因为他们骨子里有一种傲气,那就是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们。 只是刺耳归刺耳,还是沒一个人上前职责他,不知道是因为不敢,还是说刚才池中天表现出那种积极救人的样子,感染了他们。 不是说了吗,每个人的内心最深处,还是善良的。 莫滕听到池中天的话,也很是愤怒,可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又打不过人家。 “好,你问吧。”莫滕答道。 “这些人,是你要烧死的?”池中天问道。 莫滕看了那些官兵一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沒说出來。 “杀了他。”池中天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过了身去。 “别别,我说我说!”莫滕被池中天这句话给吓住了,赶紧就说道:“是...是大帅的军令。” “大帅?”池中天疑惑了一下,但马上就明白了过來,这大帅,肯定就是三皇子庆王了。 “大帅为什么要烧死他们?”池中天问道。 莫滕答道:“大帅说这些人都人不人鬼不鬼的,留着也是累赘,所以让我们找个地方烧死他们。” 听到莫滕的话,池中天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庆王所说出來的。 庆王好歹也是皇子,身为皇子,竟然对人命如此淡漠,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江湖上出个魔头,不可怕,官场上出个昏官,也不可怕。 江湖上的魔头,自有江湖正道中人去解决,官场上的昏官,自由清官去制裁。 可是,唯独皇家的人,如果他们成了魔头,成了昏庸之辈,那倒霉的,可是天下的百姓,而且,沒人能够解决。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以前也是你们的好兄弟,你们怎么忍心下手?”池中天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忍心,可我们都是当兵的,大帅下了军令,我们只能执行。”莫滕说道。 凭心而论,他说的是对的,军营中,是肯定不能抗命的。 “唉,昏庸之辈,可叹!”池中天无奈地说了一句,接着摆摆手说道:“放了他吧。” “是!”叶落依言松开了手,将莫滕推到了一边。 “小叶,去把他们的骨头收集一些,好好装起來。”池中天又说道。 叶落点点头,沒有问什么,就直接走过去,开始在一群死尸中乱翻,尽量找一些碎的骨头,找到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 沒多久,叶落就捧了一堆骨头回來,池中天看也沒看,就随便扯过一个官兵,将他的甲衣扒了下來,将那些骨头放在了甲衣上。 “你知道他们总共有多少人吗?”池中天问道。 莫滕答道:“整整一百个。” “唉,一百个好汉,就这么沒了。”虽然他们中也许也有败类,也许并不全是好汉,但池中天却已经把他们都当成好汉了。 “剩下的,先用土埋起來。”池中天抱着这堆骨头,甩下一句话之后,就独自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客栈之后,就直接回到了房中,将那堆骨头包好,放到了一边。 秋蝉听到了动静,就走过來,敲了敲门。 “谁也不要进來。”池中天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來。 这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阴冷,秋蝉听得浑身都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