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四回-油灯枯尽
池中天耸动了一下鼻子,马上就闻到了,那是药。 “大师,您这是怎么了?”池中天关切地问道。 以往,池中天知道,云岩大师在外人面前,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上半身都是挺得笔直,从來沒有半分慵懒之相,但是今天一看,却发现云岩大师整个人都是靠在椅子上,双手还抓着扶手。 “唉,老了,不中用了。”云岩大师默默地说道。 “大师,您别这么说,您还不老呢。” “哈哈,池庄主太会说话了。” “您就别这么叫我了,您叫我中天吧。”池中天说道。 “好,这里沒外人,我今天找你來,实在是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但是我知道你也忙,其实今天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不过,看样子我运气还不错。” 云岩大师这么一说,池中天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当初,这可是池中天敬仰万分的武林名宿,是整个武林数得上的顶尖高手,而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介初出茅庐的小子,但是仅仅这么短的时间,云岩大师居然就开始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不知道池中天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叹。 “大师,您这话说的,有什么事,您尽管派人去找我就是了。”池中天说道。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怎么样,最近江湖上,沒什么乱子了吧?”云岩大师顺口问道。 池中天点点头道:“暂时沒有了,前不久扶羽教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來一些火炮,把我刚刚盖好的围墙和房子都给我炸了,还死伤一些人。” “哦?有这等事?” “嗯,不过现在沒什么事了,江湖上沒有大动静,孤傲云也不折腾了,至于其它的,更是早就沒听到什么了。” “那就好,武林祥和,我才能舒心一些。” “大师,您今天找我來,有什么事,您就尽管说吧。” 池中天看云岩大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想着恐怕是不好意思开口,而这不好意思开口的事,说不定是什么大事。 “好,你去,把他们叫來吧。”云岩大师忽然扭头对一个小道士说了一句,那个小道士马上就走出去,片刻之后,便带了几个人进來。 这些人,池中天都认识。 有云歆,玉冲,还有陆惜香。 “这些人,再算上我,恐怕就是你对我们玄天派中,唯一不记恨的人了吧。”云岩大师笑眯眯地说道。 “不敢不敢,大师言重了,中天对玄天派的每一个人,都很敬重,绝对谈不上记恨,即便有些误会,那也早就化解了。”池中天不想惹云岩大师难过,所以只能这么说。 “老头子,你吃药了吗?”陆惜香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柔声细语地走过去问道。 “吃过了,沒事,好了,你们现在都來了,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跟池庄主说说,你们也算是做个证。” “是!” “大师,什么事,还这么严肃啊?”池中天见云歆,玉冲还有陆惜香三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一时摸不清头脑了。 “我最近,觉得身子骨越來越差了,唉,老了,不像当年了,还魂功一施,要了我大半条命,我还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都是在消耗以前的精元,可是最近,我觉得我可能快不行了。” “老头子,不许你胡说!”陆惜香忽然走到云岩大师的身后,两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孩子,别说话,让我先说完。” “池庄主,哦,中天,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了,你的为人和胆识还有本领,我都清楚,眼下玄天派无人,我油灯枯尽,师叔...师叔他也差不多,玉虔近來武功虽然大有精进,但依旧只是个江湖一流的水准,不过也难为他了,碧霞神功要练成,沒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是沒用的,要是我跟师叔都好好的,那就大可以让他慢慢练,但现在不行了,现在玄天派必须有一个厉害人物,一个能在武林中镇住其他人的人,來做玄天派的后盾。” 云岩大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累着了,突然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起來了。 “咳咳!咳咳!” 陆惜香赶紧掏出手帕递给了云岩大师,云岩大师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半天之后,才把手放下來,他这一放下來,池中天险些晕倒,手帕上,全是血。 “大师!”池中天知道,人一旦咳嗽的吐血了,那就说明真要危及性命了,甚至可以说,已经离死不远了。 “你不知道吧,老头子前阵子就有点咳血,呜呜......”陆惜香说着,再也忍不住,就用手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來。 “怎么会这样!”池中天扭头问道。 云歆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有玉冲回答了。 “师父在后山疗伤,一直沒有好转,因为师父他老人家静不下心來,师叔祖也是,总惦记着玄天派的安危,本來还魂功就能要了人的命,幸亏师父功力深厚,才支撑了下來,但是眼下,眼下......”玉冲说着说着,也要说不下去了。 “大师,您别担心,您千万别担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您,我马上让人去买药!雪鹜宫的北宫主就在徽州,她那里有无数灵丹妙药,您放心,您一定会好起來!”池中天冲过去握着云岩大师的手,悲痛地说道。 “中天,我暂时还沒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刚刚的那些话,不知道你明白沒有,我希望,你能站出來,帮玄天派一把,至少,要给玉虔他们留出一段日子,让他们武功大成。”云岩大师说道。 “我?”池中天惊讶地反问道。 “沒错,就是你,现在,只有你我才放心,你武功高强,人品端正,我想请你來做我们玄天派的长老,有你坐镇,就沒人敢打玄天派的主意了。” “不,不可啊,大师,您千万不能这么做!”池中天听完之后,浑身感到一阵悚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