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五章 狂野之鹰
数千骑兵缓缓放慢了速度,很多骑兵干脆跃下马背,牵着马儿前行。战马们已经很累了,再不得到及时的休息,将无法应付接踵而来的残酷战斗。 “老天”裴元绍呆呆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打仗是可以这么打的只靠骑shè便打残了几万人” 侯成兴奋道:“校尉大人,你说我们是否应该再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呢嘿嘿这一招可真是太管用了” 南鹰没好气道:“莫当那些黄巾军都是傻子,若本将所料不差,他们一定逃走了” “末将也是这么想的”马钧从身后追了上来,“他们无力取胜,更无能追赶,再不逃走便只有为张宝陪葬” “不”南鹰目视南方,眼中闪过凌厉的斗志:“不要小瞧张宝刚刚那支黄巾军应该是为广阳黄巾为主的杂军,我们前方的六万大军才是张宝真正的主力” 侯成豪情冲天道:“只要我军仍然以骑shè之法不断削弱打击,管他主力辅力,下场都是一样” “骑shè吗”南鹰点了点头,“果然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呢本将想,可能只有乌丸的呼勒赤将军才能保持这份清醒啊” “是的将军”呼勒赤面sè沉重,配合他熟练的汉语,令每一个人都能听出他的忧虑:“我军战法确实是对付敌军大群轻甲步兵的最佳战术,但是,士兵们的箭矢已经不足了” “都听到了吗”南鹰望着面sè大变的诸将,“还能笑得出来吗我军骑兵长途奔袭,怎么可能携带大量箭矢骑shè骑shè,一旦箭矢用尽,便只有硬撼敌阵了” 伍环犹豫了一下才道:“南校尉,我军虽然是骑兵,毕竟只有六千,而张宝却有六万一定要这么做吗” 他勉强一笑道:“此次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却已经打垮了五万敌军,这个功劳足以令天下震动了” “必须一战”南鹰淡淡道,“我们的身后便是栾城,再之后便是黄巾军老巢下曲阳如果一战消灭张宝,那么河北之战的最后决战将在下曲阳结束反之,若任张宝逃回下曲阳,他们便会重整旗鼓,与我军形成对峙之局,河北之战将会遥遥无期这是一场事关天下的战局..” “想名垂青史吗”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将军,“让我们的名字先留下重重的一笔吧” 众将无不热血沸腾,轰然大喝道:“我军必胜” “马钧”南鹰喝道,“立即抄小路去寻找卢将军主力,请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向我方靠拢” 然后他跃下马背,盘膝坐在地上,轻轻闭上双眼道:“全军休息待远方出现黄巾军的尘头,便是我军决死一战之时” 当铺天盖地的黄巾大军从天边涌来,却骇然发现一支蓄势待发的汉军骑兵正静静的伫立在平原上。 张宝过于焦躁,也过于自大了。他命三万前锋于十余里外前行,本阵竟然没有在两军之间派出任何的斥侯,这令措手不及的黄巾军们猛然一阵大乱。 顷刻间,平原便被蝗虫般的汉军骑兵所覆盖,他们仍然采取之前的战术,利用强大的速度优势和机动能力,在黄巾军设立防线之前,便从两翼展开远程打击,不断压缩黄巾军的阵形。 在箭矢用尽之前,呼勒赤率领手下的乌丸骑兵从黄巾军防守较为薄弱的左翼,狠狠的插了进去,撕出了一条大大的缺口。在敌军重新堵住口子前,他们又毫不恋战的杀了出来,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付出百多人的代价,却终于成功动摇了敌军的侧翼。 五千余名汉军骑兵杀了一个大圈,再次回到北方聚集起来,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黄巾军也反应过来,重新开始了兵力调配。张宝不是笨蛋,他已经看出了汉军的意图,正针锋相对的将盾牌兵和箭手调至前沿和两翼,外围只余下少量的长矛兵勉强组成一道防线。 张宝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将军,他从汉军直插左翼的行动中,判断出汉军正在试图寻找弱点,以求一举突破,所以他立即将正面的防御力量紧急调至两翼,但他万万不曾想到,他已经犯下了大错。 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汉军的箭矢用尽,已经不得不采取正面强攻的方式,呼勒赤的试探xing进攻就是为了误导张宝的分析,为正面冲锋创造有利条件。 当汉军骑兵们重新列队,以二十步以上的行距排出一波一波的横排冲锋队形,并立即发起了攻势时,张宝终于变sè。 疾驰的蹄音如雷鸣般轰然震动,一时间平原大地都为之颤抖。第一波次的骑兵横眉怒目的挺着长矛,迎着对面黄巾军士兵惊骇yu绝的眼神,一往无前的直冲入敌阵。 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前排的黄巾军筋断骨折,口喷鲜血的倒撞回去,令身后的同袍们东倒西歪,不待他们看清形势,闪亮的矛尖已经俯刺而至。 在黄巾军拼死的反击下,骑兵们的骏马悲鸣着,带着洞穿身体的长矛倒下,马背上的汉军们在翻滚而出时已经弃去长矛,他们刚刚站直,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怒吼着砍向最近的敌军。 第二波次的骑兵又至,他们睁着血红的双眼,强忍着不去看坠马的同伴,踏着他们用生命打通的缺口,继续冲击,当手中的矛已经贯穿了几具尸体时,他们立即撒手、拔刀,劈得无数黄巾军打着转儿尸横就地。 但是黄巾军的人数太多了,他们完全是利用迟滞了汉军们一浪又一浪的冲击,当汉军最早突入的前锋刚刚深入至中军时,所有波次的骑兵都已经陷入了黄sè的海洋。 南鹰处在第四波的冲击位置上,他的马快,又有亲卫们保护,反而冲在了最前方,险些追上了第一波次硕果仅存的数十名骑兵。 突然,马蹄重重一挫,战马发出垂死的嘶鸣,身躯猛然软倒。南鹰如腾云驾雾般直飞而出,他勉强调整姿势,踉跄着落在地上。 “将军”四周一齐传来惊呼之声。 呼勒赤离得最近,骇然拨马而来。 “继续冲锋”南鹰鹰刀遥指,暴喝道:“带领兄弟们向前,一定要凿穿敌阵” 呼勒赤雄躯剧震,虎目蕴泪的大吼道:“末将得令继续冲锋” 骑兵们发出疯狂的大叫,一齐跟着他继续杀去。 仍然有数十名骑兵不顾命令,纷纷跃下马来,围在南鹰身侧。 南鹰游目四顾,此处已经是黄巾军的中军。其前军已被完全突破,正溃不成军的四散奔逃,中军这里却是激战正酣,除了两千余骑兵已经越过中军向黄巾后军扑去,其余的汉军全部在此陷入苦战。 南鹰扬刀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来,先救那些坠马落单的兄弟” 一名汉军摔下马来,身躯翻滚之际,已有几柄兵器刺入他的身体。突然,得手的黄巾军们重重飞跌出去,几名骑兵从身后策马踏过他们的身躯,而后掉回头来,毫不怜惜的再一次践踏而过。黄巾军们的惨呼声渐渐沉寂了下来。 两名汉军已经失去了战马,正背靠背的抗击十余名敌军,他们的身上鲜血飞溅,脚边却已经躺满了敌军的尸体。突然一支长矛疾刺而至,将两名汉军一齐洞穿。不等那偷袭的贼将发出得意的笑声,一名垂死的汉军突然手握长矛用力一拖,矛杆深深没入两名汉军的身体,那贼将也被拖得向前进了几步。一道刀光划过,那贼将满面诧异之sè,颈间鲜血直喷,直直倒下,两名汉军也一齐狂笑着软倒。 又有几名汉军正在和数十名敌军疯狂厮杀,突然间密集的箭雨飞来,将他们不分敌我的全部shè倒,不等黄巾箭手们寻找下一个目标,一队骑兵已经杀至,将他们砍得人头滚滚。 战斗完全进入了白热化,汉军骑兵们和黄巾军搅在一起,处处都是血光暴现、残肢断臂的可怖景象。不断有汉军骑兵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捅下马来,而更多的黄巾军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南鹰瞧着手下的士兵们一个倒下,只觉一股血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眼神瞬间变得血红,他狂喝道:“来人树起本将战旗” 他当先冲出,迎着一股十余人的黄巾军小队杀去,在烈ri的映照下,他一双鹰刀寒芒大盛,见人便斩,几无一合之将,只余几名吓破了胆的贼军惨呼着四下逃开。 “叮”的一声脆响,一支长矛斜刺而至,却被南鹰一刀荡开。 那偷袭的贼将显然武艺jing熟,一击不中后,不退反进,狂喝连声中双手化出如山矛影,层层叠叠的猛攻过来。 南鹰双目生寒,寸步不让的一刀劈出,鹰刀划出妙如天成的诡异轨迹,一闪嵌入敌将的万千矛影之中。 “当”余音袅袅之际,所有矛影化为乌有。 那贼将双手各持一截断矛,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sè,接着断矛坠地,额间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身形一晃,“砰”的一声倒伏于地,扬起大蓬尘土。 很多战士们尚是首次看到南鹰出手,见他神勇至斯,立时欢声如雷,一齐奋不顾身的杀上。 “汉鹰扬校尉南鹰”的大旗被高高擎起,所过之处有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杀得附近黄巾军纷纷避让,而汉军们士气狂升,欢呼着渐渐聚拢在大旗之下。南鹰身边的战士有如滚雪球般越聚越多,很快达到了二百余人。 当典韦、裴元绍又领着上百人杀奔而至,整个黄巾军中军大阵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支骄兵悍将。 “南鹰”一声狂喝传来,前方突然涌出数百黄巾劲卒。当先一名仪容俊伟的大汉正用怨毒的目光shè在南鹰身上。 南鹰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只因他认出此人正是当ri在宜阳别院门前与高顺苦战的太平道高手。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尊驾就是地公将军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张宝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屡次与我们作对,今次更是肆意屠杀我黄巾战士,大贤良师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唉呀一点没有新意啊”南鹰漫不经心道,“等收拾了你这个小的,本将自然会去杀那个老的” “凭你”张宝怒极反笑,“真是不知死活” “有胆子你说出张角老贼的下落”南鹰心中一动,“瞧本将是否不知死活” “哈哈大贤良师就在..”张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南鹰清楚的看到,他身后伸出一支手,拉了拉张宝的衣袖,心中不由大呼可惜。 他眯起眼睛瞧去,那人侧了侧身体,再次将身形隐在众黄巾军之后。但是南鹰可以瞧出,那人绝非是张梁。 南鹰双刀一击,正yu发起进攻,突然远处的黄巾军后军传来山呼海啸之声,原本仍然在拼死反击的黄巾军一下子全乱了,他们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溃散开来,再也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形。刹那间,广阔的平原上四处都是黄sè的星星点点在豕突狼奔。 南鹰瞧着面芭惨变的张宝,长笑道:“大势已去啊快快归降,不然必死无疑” 张宝口中发出绝望不甘的怒号,领着手下疯狂杀上。两股人马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登时搅起一阵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