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女人是老虎
到家还不到九点钟,李翔看了手表的。【】等到上床思念佳人,已经过了零点。 李翔推门进去,老爸坐在堂前的木沙发上抽黄烟,烟枪同陈师傅的差不多,差的多的是脸上的表情。 陈师傅看徒弟,脸上是乐呵呵的;老爸见儿子,眼睛里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内容。 “你一回来,比我还要忙。今年打算考不考大学?” “不想考了,没读大学功成名就的人也很多。”这是李翔一贯的想法。 “前些日子,金老师到家里来了,他听说你去年报了名没去考,很遗憾,劝你今年一定要去考。” 李翔意外得很,“金老师还说什么了?” “他说读了大学,起点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别人考不上是没办法。”老爸识文,能看书读报。不会断字写字。老爸一辈子没有进过学堂们,仅仅会写三个字“李清水”,那是他自己的名字。他是新中国扫盲运动的受益者,不耻下问的典型。平时遇到不认识的字,好问,无论对象是大人或小孩。 老爸在很多事情上会提醒儿子,几乎从来不会勉强他,压迫他。 父子俩的共同点是心地善良,认真负责;一个终身不耻下问,一个越老越好为人师,居然还著书立说,这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老爸站起来准备休息了,李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先回房间了。 李翔想的是文凭不代表水平和能力,他完全不知道,文凭远远不仅仅是一张学历证明。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大学文凭等于国家干部的身份证;是跻身仕途的敲门砖;是一辈子吃皇粮的通行证;是------ 打个简单的比方。同样去登大雪山,他是国家队运动员,有人会帮你在半山腰建立起大本营。上不去了,他退回来也好滚回来也罢,大本营会接纳他,提供他的补给,让他养精蓄锐无后顾之忧,为他下一次再攀高峰提供全面的后勤保障,而他的起点是半山腰的大本营。 你是个业余爱好者,退下来,回到的是山脚下,或者家里。重整旗鼓,你需要节衣缩食。假如你不幸受伤了,你能够做的,是与受了伤的狼一样,独自默默地舔好自己的伤口。 同样是屡败屡战,不管你的成绩是不是比上一次更好,是不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你的下一个起点还在原地。 同样是登上了巅峰,同样是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迎接运动员的是鲜花和掌声,是前程似锦; 等待业余爱好者的只有他自己心中的骄傲和满足。旁观者的喝彩只在旁观者的心中。 刘小平、李翔这两个两小无猜的发小,他们的人生历程是活生生的证明。 “强崽,强崽,强崽!”女的,一声比一声高,是有水的妹子灵风。 脸上心里一块皱起了眉头的李翔,无可奈何地开门了。门还没有拉开,李翔的厌烦就飞出去了,“小姑奶奶,又有什么事情呢?” “不是我找你,是排场(漂亮)妹仂找你。”灵风往边上指指点点。 灵风身边的毕湘怡嫣然一笑,“晚上睡不着,听说你有很多书,借一本看,可以吗” “不可以!”李翔心里这样说,嘴巴上说出来的却是,“看哪方面的?” 李翔很少借书给别人,也基本不借别人的书。别人借书,他怕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因此他相信别人也会有这样的担心。喜欢的书他就买,买不到的,就跟对方换着看。 灵风出面了,他没法开口拒绝。他知道拒绝的后果,灵风是什么话都敢说的傻姑娘。 灵风也是李翔的发小,如同叶建华与马晓敏。叶建华讨厌马晓敏,李翔是厌烦她。李翔不敢讨厌她,她是有水哥的妹子,小时候两个人还过过家家。 七八岁小孩子过家家,你懂的。 十三四岁半大小伙子过家家,你懂吗? 李翔的女朋友中,有两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灵风是一个,还有一个已经出场了,只是现在的关系平平淡淡的,远远还没有达到知无不言的地步。 “小说吧。”毕湘怡用手理了理鬓角的短发。“说几本听听。” “有《西沙儿女》,《金光大道》,《大刀记》,《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欧阳海之歌》。”李翔对自己的书了如指掌。 “《**语录》有没有?”毕湘怡好奇地问他。 李翔连忙说。“有,有,线装的《**选集》都------”收藏是一种爱好,收起来的是书,藏起来的是得意。李翔看一眼毕湘怡,见她的眼睛越睁越大,马上像女孩子一样搔首弄姿不好意思了。他没有欺负她的故意。 “还有《家》,《青春万岁》,《三家巷》,《第二次握手》,《青春之歌》。”前面说的是1977年以前出版的。这些是曾经被禁止发行的。 难怪人家看不懂他了! “《第二次握手》,可以吗?” 到房间拿来《第二次握手》,李翔没有直接交给毕湘怡,而是递到了灵风手上。他的手下之意是,书我是借给你的,你负责还我。 李翔的小气包背在书上面,除此之外,他都是大手大脚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都有弱点和缺点的。 刚刚打发了令人头疼的灵风,叶建华又来了。李翔快疯了。他想看看书,写一篇日记。记录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方便回到江那边的小镇后,及时向刘云汇报。在日记里面再倾诉对她的思念,适时好向她邀功讨赏。邀功是前提,讨赏才是目的。 李翔想在门口说说就算了。叶建华却进门了,还坐到床上去了,那意思是不准备回去了。李翔想在日记里面疯一回的念头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了。 心里快疯了,表面上他得若无其事。他得想朋友之所想,急朋友之所急,这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李翔也坐到床上去,将心情、表情尽量调整到与叶建华相对应的状态,再耐心地等着他忆苦思甜。 叶建华的苦水该吐的都吐了,吐不出来的,自己也咽下去了;他的甜蜜,好意思分享的,李翔已经分享了。他来是请李翔帮忙的。 “明天去黄彩莲家提亲,我爷爷和叔叔的意思是让你陪我一起去。” “我又不懂,去干嘛?”李翔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想的。 “你就是陪我去。” “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吗?” “不需要。我叔叔会负责谈具体的日程安排,我们吃了午饭就回来。” 李翔明白了,自己充当的是类似于伴郎的角色。伴郎可以减轻新郎的紧张感。 “还有谁去?”李翔想开玩笑,对方会不会有一个跟自己身份相同的伴娘。 “还有一个介绍人。”李翔捕捉到了,叶建华说的有那么一点点吞吞吐吐。 李翔不好问什么,看着他。 “我原来帆布厂的厂长主动提出来做我们的介绍人。” 李翔不由得刮目相看,“行哪,有面子。” “就是那个女厂长。”叶建华不以为然。 李翔想到了黄鼠狼,“她不会是不怀好意吧?” “那肯定不会。” “她怎么知道你明天要去提亲呢?” “来之前,我去跟她说了。” “到她家里?” “嗯。”
“你以前过去她家里?” “去过两次。” 这时候,李翔绝对肯定他们之间,该发生的一定发生了。女厂长在办公室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在家里可想而知了。 “你要结婚,她不嫉妒也不难过?” “她难过什么?她又不是没有老公。她现在巴不得我早点结婚呢。” 李翔的脑筋开始慢慢的急转弯了。“这就是说,你有了老婆,她就不怕别人说了。她是你们的介绍人,以后你们在一起就可以明目张胆了。” 叶建华看见李翔神乎其神的样子,笑了。“可能吧。” “就算你不怕黄彩莲,难道你不怕她老公知道吗?他知道了,你恐怕真的吃不了兜着走。”李翔作为朋友一直为他担心。他还不懂什么叫欲壑难填、色胆包天。 “她不怕,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勾引她的。别看他老公在外面前呼后拥,在家里特怕老婆。” “她老公是小老头,还是小个子?” “她老公只大她五六岁,比傻大个李玉林魁梧。” “那他不能满足她?”李翔不相信。 “你真的是外行,才会说外行话,做这种事跟个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打篮球。小平个子不大,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这是哪跟哪,逻辑错误,李翔没反驳他,关键是自己确实是外行。他故意打量了一下叶建华,“你都单薄成这样了,你能够满足她?” “这个不是吹的,不能满足她,她会三番五次来找我吗?”叶建华在抽烟,抽烟的动作很像杨阳,还在学着杨阳吐烟圈圈。 什么意思?潇洒、得意呗。 话说开了,叶建华不再遮遮掩掩了。他看了一眼慢慢散开的烟圈圈,“第一次去她家里,她还穿的整整齐齐的,装模作样问我喝水吗,要不要看看她的卧室,再扑上来。第二次去,一进门,她就拉着我上了楼,把我推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脱我的裤子,她裹了一件睡袍,里面什么也没穿。她胆子大到连下面的大门也不关。” 这估计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李翔插不上话,他眼前出现的是景阳冈上呼啸着腾空而起的斑毛大虫。 叶建华继续吐着烟圈圈,“她不是一般的喜欢做这种事,她一上来,就骑马一样骑在我身上,要我一只手摸着她的奶,嘴巴还要含着另外一只奶,这个家伙的奶真大,压得我气都喘不出来,差点被奶憋死。” “呵呵。” “呵呵。” 他们两个人都呵呵笑了。 叶建华觉得好笑,他的呵呵里面有得意有满足有自豪。 李翔也觉得好笑,他认为华仂在编故事逗他玩。小时候放牛,什么鸡呀,鸭呀,鹅呀,猪呀,狗呀,牛呀,又不是没看过它们交配,有母的在上面的吗?呵呵,欺负我外行! 有一点,李翔觉悟了,他看到叶建华陶醉的样子,明白了让男人骄傲和自豪的,不仅仅是金钱与地位。这个觉悟,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他以后在挫折、困难面前赖以坚持的精神支柱之一。 还有一点,他终于清楚叶建华的文章为什么缺乏文采了。是因为他太喜欢使用那些华丽的词藻了,像这样的直白,虽然假,可是绘声绘色呀。 另外,李翔相信了前人说的,女人是老虎。 当他第二天同那个老虎打了交道之后,他坚信,这个女人比老虎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