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又见葵花籽
十七岁的豆蔻年华，一份美丽朦朦胧胧的初恋，一如江南水乡红土地上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悄然盛开在匆匆那年的春天里。【】初恋的酸酸甜甜，初恋的心如鹿撞，初恋的魂牵梦绕，初恋的铭心刻骨------有过初恋的人不会忘记那份美丽。斗转星移，月朗星稀，美丽还在那里。 在那里，在这里，李翔一样是个凡夫俗子。他有着凡夫俗子一样的情怀，一样的重情重义。 重情重义的李翔，当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少女刘云的心扉，少女的情深似海不曾让他迷失了自己。不是朝秦暮楚，不是见异思迁，是他清楚了一个男人应有的的责任和担当。敢作敢当，一诺千金。“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风与月不相干。洪江兰的魅力是风，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李翔察觉自己不是月，自己的定力在摇摇欲坠，“魅”之力是可怕的，也是让他惶恐不安的。洪江兰进去将酒水呕吐了，来到李翔身边洗手的时候，红脸变成了白脸，她说的第二句话，更加让李翔云里雾里了。洪江兰仿佛是自言自语，“坐在你旁边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说过，就过去了，过去了头也没回。 回到堂前，洪江兰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你看不到她身上有任何异样。 异样有出现，李翔留意到了。 到了大家吃好喝好了，黄彩莲招呼她的同伴率先下桌回房间的时候，她们先后进房门的一瞬间，黄彩莲的女伴回首瞧了李翔一眼。 一眼里面没有脉脉含情，更别说千媚百态，一点内容都看不到，李翔唯一看清楚了的是，相比较于其他的人，她的眼睛有深度。 眼睛有深度的人，是让人最难捉摸的。洪江兰有涵养，有风度，有见识，有自信，有魅力，有面面俱到的八面玲珑，有令李翔莫名其妙难以琢磨的言行，李翔没有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那种深度。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的是，洪江兰说的那个女孩子，人到底长什么样？李翔还是没搞清楚。 搞清楚了此行最终的目的是落实结婚的日子。 日子定在哪一天？ 哪一天最好？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最有权威的一种意见是叔公提出来的，他建议将叶建华和黄彩莲的生辰八字写下来，请个算命先生，合一合。还说东门口有个瞎子，很会算命。 算命了，以后他们小夫妻两个好不好，能不能夫妻走到白头，谁都不赖，赖命。叶建华叔叔的意见，其实就是过去的风俗。 过去的风俗没有完全成为过去。解放后，婚事新办的很多，知青中还有集体结婚的，依老一套的也不在少数。最后是洪江兰厂长一锤定音，她说的幽默风趣，合情合理，“瞎子的话，我看还是不听为好。我建议放在五一，五一劳动节，不远不近，正好大家都放假。华仂和彩莲两个年轻人，是在生产劳动中，结下了革命的战斗（此处说的略慢）友谊，也是在劳动战斗中，收获了爱情的结晶，劳动节好，有纪念意义。” 有纪念意义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日子是她洪江兰亲自挑选的，等于是代表厂领导亲自挑选的，厂领导当然比瞎子有水平，厂领导又没瞎。 没瞎的李翔在和叶建华回去的路上，看见了那个拿了他十块钱的人，那个人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如法炮制。李翔停下了脚步，心痛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叶建华见怪不怪，“走吧，那就是一个骗子，经常在街上骗年轻无知的人。” 无知的人？我是无知的人吗？我是真正瞎了眼的人！李翔悲愤了。叶建华敏感得很，“是不是你也给了他钱？给了多少？我们过去拿回来。” 拿回来属于自己的钱，李翔肯定这不会有任何困难，但是他放弃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聪明，凭这一点李翔觉得自己花十块钱买经验买教训，值。李翔的一生，不同的教训买了很多很多次，他没有一次去追回来过。他认为这是自己成长的代价，付出了，教训才会深刻，才会终身难忘。 忘记了是哪个领导，第一个将花代价买经验、买教训总结归纳为“交学费”。李翔很佩服那个人的才智，“交学费”这个比喻确实形象生动。话又说回来，咱们老百姓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交学费，不算什么。如果一个领导，总是将自己的过失用“交学费”来搪塞，那就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了，因为你“交学费”，买单的是党，是国家，是人民。当然，这里是咸吃萝卜淡cao心。 cao心的往往不是当事人。叶建华家里的人忙的团团转，他自己却想跟李翔一起走，去李翔家玩。李翔正烦着呢，看见了那一幕，心里就像吞下去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别扭。“你早点回家，我也回去清静清静。” “清静？你在乡下还没有清静够？对了，上午我们去小南门的时候，跟你打招呼的是不是甘新建？” “甘新建，他就是甘心贱。”李翔更烦了，“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他听说你是去提亲，居然也想跟我们一起去，脑袋就像进水了。我说你去算怎么一回事，他说他去看热闹，看热闹的人不是越多越好吗？嘿嘿，搞得我还没有话说了。” “说了去，你就让他一起去，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李翔纳了闷了，怎么叶建华说的也跟去玩似的。“甘新建最近到副食品公司上班去了，顶替他老子，挺吃香的，管香烟仓库。” “香烟仓库？不错呀。你去玩过吗？”李翔并不讨厌甘新建，这个人简单直接，热情好客，就是有点一根筋，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总是有理。 “理是真的不想理他，可是你不理他，他根本不在乎，碰见了你，就好像碰见了亲家一样，热情的让人受不了。”看来叶建华也烦甘新建的热情过了火。“他住在公司里，我晚上去过两次，最近一次是去让他帮忙买香烟。去了，他便恨不得把你抓起来陪他聊天过夜。你说聊天就聊天吧，他又从来不会听别人的，真是搭错了线。” “搭错了线的是你，不聊就是了。回家吧，我真的想休息休息一下。”李翔确实需要冷静冷静。 冷静的去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李翔回到家躺在床上是百感交集。他深感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几乎没有了自我，有的是无穷无尽没完没了的应酬。 应酬领导，应酬朋友，应酬身边的每一个人，谁来应酬自己那颗“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心呢？自己吗？自己还有精力吗？我的理想，我的抱负，我的未来在哪里？不如归去！ 去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山清水秀里，去到属于自己的姑娘身边，过平平淡淡甜甜美美的小日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天下的事风云变幻，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岂是你我一介草民可以窥探的，更何谈左右。 左右都不会让李翔逍遥自在，他躺下不到半小时，毕湘怡来了，来换了一本《青春万岁》，临走，问他，电影《庐山恋》看了吗？他不得不说谎了，“中午去看了，刚回来。” 来不及再躺下，叶建华又来了。李翔连发牢sao的劲头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真的不知道他有何贵干。 “干什么搞得跟杨白劳似的，我又不是黄世仁。”李翔不冷不热的看着他，天知道他怎么有了好心情。 情急之下，叶建华直截了当把一张电影票递过去了，“晚上第一场的，《庐山恋》。早一点去。” “去看电影？还有谁？”李翔兴趣不大，他在小镇很少有电影看，不看也就那样，不多什么，不少什么。“你不去？” “去，我与黄直接过去，不等你。”这一次叶建华到干脆，说了，就走了，没有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的是在电影院里面。李翔在电影院门口，看见了叶建华和黄彩莲来了的，找到座位才发现不是和他俩坐在一起，两边的人都不认识。不在一起，李翔自在多了，还省的做电灯泡。 电灯泡在电影院里面的上空亮着，电影还没有放。李翔环顾四周，心情不错，这里看电影比小镇的大礼堂确实舒服很多，至少没有什么人大呼小叫。他想起了小镇，想起了大礼堂，想起了刘云，想起了葵花籽------ "葵花籽，吃一点吗？"身边有人轻轻的碰一碰李翔的手臂。 手臂一缩，李翔连忙说，“不不不。”李翔以为那人认错了人。 人家的手还在举着，笑容挺灿烂的，是个漂亮的女孩。李翔仔细端详了一眼，脑袋飞速在记忆中搜索，不认识，他肯定。除了女同学，李翔接触的女孩十分有限。绝对不会搞错，他想。 “想不起来了？中午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呢。”女孩的笑容迅速消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翔。眼神里面有李翔似曾相识的深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