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愚侄不客气
笑面虎程青山给金眼虎使眼色，爱真和金花没有看见，她们在背后。【】她们看到了鹏鹏冲着杰杰使眼色。 “壮士一别兮”，她们两个疾步来到杰杰、木崽面前，想知道鹏鹏有什么布置。 郁闷的杰杰才不理会她们殷切的目光呢，乖乖，他自己都不清楚鹏鹏的真实意图。他们四个人，鹏鹏、金崽，还有木崽，商量了一上午，大家方法想了不少，却没有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杰杰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鹏鹏让他去找金眼虎爷爷。 金眼虎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鹏鹏家里的堂前（农家厅堂），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是老爷子不上桌吃饭时的宝座，平时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会爬上去坐一下，没人敢坐。 整个程家敢上去坐的人，只有金眼虎。 金眼虎当然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是笑面虎的兄弟，是有功之臣，他跟着二哥笑面虎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得到的最高奖赏和荣耀，就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坐在这张太师椅上。 在整个程家村，金眼虎坐这张太师椅，笑面虎不会说啥。 十多年前，村里有一任大队书记大大咧咧的坐上去了，他觉得自己够资格。 老爷子看见了，乐呵呵地说：“哟呵，你才当了两年书记，就当腻了，也想尝尝太师椅的味道？嘿，嘿，嘿，好哇！好哇！” 书记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起来让座。好什么好！他不傻，老爷子类似于族长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村里人是心服口服的，他的书记是上级任命的，没有老爷子的支持，他在村里玩不转。玩不转的书记，上级要你干嘛？ 杰杰来到金眼虎面前，恭敬的，“细爷爷，细爷爷。” 细爷爷纹丝不动，没有反应。 才几分钟，细爷爷不可能睡着了，木崽抢上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细爷爷！” 细爷爷忽的站起来了，他拍拍耳朵，皱着眉头，烦着呢。金眼虎心想二哥出去了，自己可以学着二哥摆摆谱，没想到遇上木崽这样的二愣子。 “说吧，什么事？”皱着眉头的金眼虎坐下来，明知故问。 “细爷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杰杰一直是恭恭敬敬的。他很服气鹏鹏，他也特别佩服金眼虎。杰杰觉得金眼虎太不简单了，他和笑面虎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黄金搭档，配合默契，如同一个人。而自己太欠火候了，很多时候赶不上鹏鹏的趟。 “什么怎么办？”金眼虎还在打马虎眼。 “鹏鹏他们进汪家了，我们不能不管他们了吧？” “哦，鹏鹏是怎么打算的？”金眼虎目光炯炯的看着杰杰，他好奇小小年纪的鹏鹏哪里来的号召力，那可不是靠会打架有用的。 “原来是说去吃中饭的，鹏鹏计划派十个功夫好一点的后生仂，早一点吃饭，带着锄头去汪家附近的田地里锄草，另外安排十个人带家伙躲在村口的人家里面，由木崽领头。鹏鹏他们不方便带家伙的话，我去找村里卖小百货的浙江佬，趁他不注意将家伙藏进他的货担里面，让他跟我一起去汪家卖东西。一旦有情况，我马上朝天放那种可以升空的炮竹，通知外面的人往里面冲。锄草的由我带队，负责救援、送家伙，木崽负责掩护。” 金眼虎放下脸了，他神色肃然，“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你找五个人，准备三辆板车，一辆土车，板车上多放几捆禾杆，一个半小时后在村口的小桥旁边等我，现在只能这样了。” 什么意思？他们四个人都不能走回来了吗？堂前的年轻人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金眼虎重新回到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从平崽家到大队部，别人要六分钟，汪营长只用了四分钟。他才三十出头，年轻，做事爽快；他是退伍军人，一个服役了五年的老兵，他最清楚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汪营长看见十几个老少爷们在大队部，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无非是想鼓捣书记，为在程家受辱的汪家小伙子们讨回公道。 他还没有进书记的办公室，就听见大队书记很不耐烦的大声说，“你们都回去，回去，讨什么公道，我今晚让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行了吧？放心了吧？啊！” 大队书记看见站在门口惊恐不安的营长，严厉地说，“你来了好，给他们五分钟，如果还不离开的话，你把基干民兵叫来，给我统统轰出去。哼，平时你们干什么去了，啊，平时不管教孩子，还好意思跑到大队部来吵，走走走，我要下班去吃饭了。” 你大队书记在村里权威最大，别人可以装聋作哑；你大队书记力气还最大，别人就无可奈何了。书记突然一分钟都不等了，他站起来将房间里面的四五个当老子的人，如同推小孩一样，一个个推出去了，关上了门。 “你去叫秀秀嫂子马上过来。”书记跟营长说的是大队的妇女主任。 “秀秀嫂子，书记叫你马上过去一下。”妇女主任的家就在大队部隔壁，在大队楼上叫，完全听得见。只是干部们在楼上大呼小叫不成体统。 妇女主任在吃饭的桌子上，闻讯马上站起来，她用筷子敲一敲碗，跟营长也是跟孩子们说。“你看看，吃个饭都不自在。” 妇女主任比书记要小四五岁，也快五十了，中等身材，微胖，一看便知道她年轻时也是貌美如花。不过现在没有了多少风韵，更多的是风霜。 她走路风风火火的，年轻的营长跟在后面都觉得吃力。 到了书记的办公室，主任冲着书记说，“什么事情需要马上就过来？你问小汪，我正在吃饭呢。” 小汪营长点点头，证明其所说不假，不过他心里在想：她在吃饭吗？ 如果秀秀嫂子不跟书记强调她在吃饭，汪营长不会这么想。汪营长年轻，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但是，他不笨，他记得，——她是看见自己进去才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的，她敲的碗里面根本没有饭。这意味着她早就猜准了书记会来请她，她其实一直在等，她还不想让书记知道她猜准了、她在等。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红娘子”！ 书记用当时很时髦的煤油打火机，敲敲桌子，“程家的笑面虎来了，今天不能让他走回去，你跟我一起去对付他，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哎呀，我的书记同志，你什么时候怕过别人，啊？笑面虎再厉害也是个七十多的老人家，放倒他，用得着我帮忙吗？你不是还有几个兄弟吗？嘿嘿，打虎亲兄弟嘛。”秀秀说这样的话，就不是妇女主任了，是嫂子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一对一，我不会怕笑面虎，但是没有赢他的把握。他带了三个后起之秀过来，我的几个兄弟，我清楚，他们肯定不是对手，非嫂子出马不可。”书记敲着桌子，看着嫂子，等着嫂子表态。 惊讶！年轻的汪营长。一，没见过书记求人，镇长、镇书记几乎都是求他的，他印象中的书记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二，又是谁告诉他另外来了三个年轻人的；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是不是书记另外安排的？ 嫂子不能不给领导面子，“这样吧，你们先去应付一下，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一点过去，小汪你要见机行事，保护好领导。” 下了楼，妇女主任回家了，汪营长跟着书记下楼。 书记出了大队部，就直接奔二弟家去。他走了十几步，回头一看，跟着自己的除了民兵营长，居然还有两三个人，不由得勃然大怒，“你们是要丢人现眼吗？啊？滚！” 那几个人是不是吓着了，不清楚，反正他们都停下来，乖乖的回去了。倒是把刚刚当了几个月的年轻的民兵营长，吓了一大跳。虎啸山林，百畜惊走，民兵营长深以为然。书记个子不高，结实精干，两眼锐利，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身手敏捷的人，他认为自己的大队书记更像百兽之王，程家的笑面虎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只特大号的猫。 书记一踏上二弟门口的台阶，马上就朗声叫道，“青山老叔，抱歉抱歉，小侄来晚了。”他老远就伸着右手，大踏步来到老叔面前，热情的同老叔握手。——有心人便会发现，书记没有行江湖上的礼节。 看见程青山老叔有站起来的意思，汪有田书记赶紧按住了，“您是长辈，您坐，坐！” 青山老叔呵呵一笑，“书记呀，我今天可是带着孙子来负荆请罪的哟。” “老叔，千万别说见外的话。”有田书记自己毫不犹豫的在老叔身边坐下来。他看了一下桌子上的点心，看了看作陪的只有二弟、小汪营长，马上发号施令了：“把桌子上的点心、东西全部撤掉，换一个圆的大桌面上来，老二做事总是小家子气。小汪，你再辛苦一下，通知我家的老三、老四、老五，都过来陪老叔。平崽呢？还有那个年轻的‘老子’呢？叫他们两个都过来。” 吩咐好了，有田书记的香烟也双手递给了青山老叔，打火机也打着了，双手客客气气的给老叔点了火，然后再自己抽烟点火。“老叔，我爸生前多次说过，他一辈子最佩服的是杨家的老大，最欣赏的就是老叔您。他说你们两个兄弟都是有大义之人，远远不是一般的草莽英雄可比的。我老爸说，当年星夜驰援老三，抵抗鬼子，如果换成是他，他说他肯定做不到。” “呵呵，你别听他瞎说，他不是星夜赶去的吗？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程、汪两家下一代的都不再结怨。”笑面虎程青山长叹一声，“唉，说实话，你爸的过人之处就是明辨是非，避凶趋吉，一双眼睛毒得很哪，我是望尘不及。” 书记汪有田见酒菜上好了，该来的人差不多也来了，他立马一抖擞精神，“老叔，您是长辈，您说，今天是主随客便，还是客随主便？听您的。” 笑面虎程青山眯眯一笑，“哪里有喧宾夺主的道理，当然是听贤侄的、听书记的，别忘了，党领导一切，是不是？”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老叔这样说，愚侄就不客气了。”汪有田书记边挽衣袖，边站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