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好戏开场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诗人王翰的《凉州词》，诗仙李白的《月下独酌》，告诉我们古（唐）代喝酒用的是杯子。 “朝花夕拾杯中酒。”现在喝酒也是用杯子。 “为了胜利，干杯！”，“为了友谊，干杯！”。干杯，还是国际惯例。 喝酒不用杯子，上个世纪的赣东北是个例外。 在赣东北，老百姓喝酒不用杯子，用的是瓢根。瓢根是当地的方言，就是喝汤用的瓷汤勺。瓢根有大有小，大号的瓢三瓢，有一两左右的白酒。 民风彪悍的地方，老百姓喜欢喝白酒，喝五十度以上的白酒。白酒有劲，喝白酒才叫喝酒，够味。 以前玻璃杯少，喝酒用瓷杯子缺乏透明度。老百姓请客的时候，在桌子上放三五个装满了白酒的蓝边碗，每人另外发一根瓢根。通常酒量大的，家里的瓢根也大。 书记挽起袖子，伸右手cao起大号的瓢根，“老三，老四，先下去，省的挤。”他左手拿碗，满满的瓢了三瓢酒到碗里，敲一敲瓢根放在桌子上，瓢根里没酒。 “我代表老二做东，青山叔和三个贤侄光临寒舍，我迎接来迟失礼了，先自罚三瓢。”说罢一干而尽。 见此光景，李翔心想，书记是身先士卒呢，还是起模范带头作用？ “老叔说了客随主便，我也不做礼了，在坐的要是觉得我不公平，可以不喝。老叔您看如何？”书记看着老叔。 “行行行，你看着办就是了，还不信任书记吗？啊？呵呵。”老叔笑容可掬。 “今天我打破常规先奖后罚，再敬酒。”书记点名了，“谁是杨家的外甥强崽？哦，好。程家的外甥金崽呢？哦，好，我们都坐下来。任说我是你们的大舅舅，大家随便一点。” 书记拿起瓢根，“那你是贤侄鹏鹏啦？把你的碗拿过来。”他瓢了三瓢满酒，“老二，你的碗也拿过来。”同样瓢了三瓢，“今天打两挂爆竹，接两个外甥。鹏鹏是侄子，这是奖你的。你行侠仗义，做得对。这是奖老二的，你小事化了，将坏事变成了好事，做得对。来，接着。” 鹏鹏站起来接过酒碗，一仰头，一口干了，坐下来，雄赳赳的。 老二看看碗里的酒，摇摇头，也一口干了，坐下来赶紧喝茶。 “金崽你的碗拿过来，还有你，称老子的，碗，拿过来。”书记又是每人三瓢根，“年纪轻轻，称老子不对，该打该罚；金崽打人也不对，自己觉得错了，就把酒拿过去。好。你们碰一碰碗，握握手，事情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金崽主动伸手过去了。对方也伸手了，并且暗暗的使了一把劲。金崽没在意，他毕竟是打铁的。双方心中有数，相视一笑，同饮了。金崽将带来的药品也给了对方。 “好，坐下来，我带头敬酒。大家吃菜的吃菜，两不耽误。”书记满满的又瓢了三瓢，双手端着，“老叔是酒中高手，晚辈敬您，您坐，坐，您随意。”还是一饮而尽。 书记一句“酒中高手”就堵截了对方的退路，老叔会不会随意呢？李翔拿不准。 老叔满满的喝了一瓢根，笑呵呵的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老了，恭敬不如从命。” 李翔突然觉得书记这样喝酒有点亏大了。 “来，强崽，我敬你一瓢。”书记坐下来，到酒碗里面满上一瓢根，看着李翔。 李翔在开小差，鹏鹏碰碰他，才如梦初醒，他马上站起来瓢了一瓢酒，随即觉得不对，青山外公是书记的长辈，书记喝了三瓢；书记是大舅舅，也是长辈，我怎么喝？李翔边想边拿起碗，将酒瓢进了碗里，接着又去瓢了一瓢倒进去，第三瓢犹豫了，怕喝不下去。 书记看出来了，起身阻止，“行了，我们喝两瓢。我跟老爷子喝，是他年纪大了。我们喝酒平等，记住，汪家也是外婆家，不要忘了舅舅，啊！” 书记表现的非常大气，先喝了手里的酒，再瓢了一瓢，等李翔一起喝。 “不会，几个舅舅，包括大家，有空去街上的国药店玩。”书记如此豪爽，通情达理，哪里有摆鸿门宴的意思，李翔很感动，一口干了。 “好，爽快，你外公的豪爽，十里八乡是赫赫有名的。鹏鹏、金崽接着来，我们都一样喝，不过都要喝满的，啊。”书记喝酒接二连三，马不停蹄的。 李翔心服口服。 “老三，老四，你们酒量小，先敬一下，早点回去。” 书记就是书记，调度有方。老三，老四分别跟他们四个人每人喝了两瓢，他们四个人也回了两瓢后，告退了。 老二，老五，营长，平崽，平崽的小伙伴，照样子依次敬酒。 这时李翔头开始晕了，他看见鹏鹏脸红脖子粗了，金崽相反黑黑的脸上已经见白了；他再看对方，发现除了老五和营长，其他的多少都有反应了。 李翔看看书记，书记风采依旧；他看看青山外公，青山外公笑眯眯稳如泰山。李翔渐渐的回过味来了。他默算了一下，书记喝了十二瓢，自己跟青山外公喝了十六瓢，鹏鹏与金崽各喝了十九瓢，其他最多的是十一瓢，最少的才八瓢！ “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李翔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鹏鹏站起来了，鸡蛋碰石头的反击战开始了。对方人多势众，李翔不知道反击是不是有意义，他拭目以待。 鹏鹏给自己的碗里瓢了两瓢，“大伯，二叔，五叔，小侄敬你们三个长辈的。小侄酒量有限，其他各位来日方长，有空到我家去，一定奉陪到底。” 二叔，五叔站起来了。书记示意他们坐下去，自己瓢了两瓢酒到碗里，“贤侄那样不公平，我先陪你喝，一个一个来。”他先干了。先干为敬。 鹏鹏嘴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口，三个长辈六瓢酒，喝下去，鹏鹏的眼睛都红了。他坐下来碰一碰左边的金崽，然后双手撑住头，竭力与酒之精怪作战斗。 公平吗？貌似公平。李翔明白了，你即便是知道不公平，你也不能说出口，因为你一开始已经默认了对方人多的事实。公平是相对而言的。 金崽站起来有些勉强了，他干脆将六瓢酒一次性瓢进了碗里，“这样行吧，三个舅舅一起来。”深吸一口气，一口干了。 老二酒量是兄弟里面最差的，但他是真正做东的，他不能下桌，又不能不喝。他瓢了两瓢酒，看着碗里的酒在发呆。 老五喝了。老大也一口喝了，“老二，看什么呢，外甥喝了，今天就是敌敌畏，你也必须喝下去。” 丢车保帅，一切为了胜利。书记有大将风范。 老二一咬牙，一跺脚，喝了。喝了就跑到门口吐了。 那边老大的眉头皱起来了。 这边的金崽听见平崽的爸爸吐了，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也吐了，就趴在桌子上，翻江倒海吐了一地。 “哈哈哈。”老大笑了，“平崽，你去给你爸、金崽泡两杯糖水来。” 看起来是一比一平，实际上，老二没醉，他是喝不下去吐的；金崽是真正醉了。 鹏鹏不甘心，他碰了碰右边的李翔，李翔迅速站起来了。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他义不容辞，“三个舅舅，来，外甥我敬你们的。” 李翔瓢了四下，在瓢第五瓢的时候，书记舅舅发话了，“可以了，老二不参加了，吐了的就别喝了，来日方长，点到为止。老叔，您说是不是？” 老叔笑笑，点头认可。李翔看不懂了，他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点虎威都没有，完全像一只猫，说的难听一些，就像一只病猫。 管不了那么多了，尽力而为吧，李翔端起碗，准备一饮而尽。 节骨眼上，妇女主任来了。“哇啊，来了这么多客人，怎么都不叫我喝酒。哟哟哟，是青山老叔来了，稀客，贵客。” 书记示意老二下去，让嫂子坐，同时示意李翔不要喝了。 李翔看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点头了，让他坐下来。 书记在招呼人换碗筷，老爷子靠近李翔，“主角来了，好戏开场了。” “领导，你不介绍一下客人吗？”妇女主任移动了一下碗筷。 “好好，这是我们的妇女主任。这是程家的程青山老叔，我爸的结拜兄弟。” “领导就喝多了？这半边天有不认识老叔的吗？我家小鬼小时候哭的不停，我就说，笑面虎来了，他们马上不敢哭了。你们年轻人不要笑，真的。” 听完了书记的介绍，主任说，“不知者不罪，我来晚了，酒就不罚了，书记喝了几瓢，我保证不比书记少，行不行？” 书记说，“行行，女流之辈，随便。” “我今天是碰巧赶上了，不帮忙尽一下地主之谊是不像的。这样，我从年轻人开始，老叔唱压轴戏。”她瓢了四瓢到碗里，“我从最小的鹏鹏开始，每人四瓢，四吉发财。” 鹏鹏一手扶着桌子，一手将碗递过去。喝了，手再也撑不住了头，人趴在了桌子上。 “这个是金崽吧，能不能喝？” 书记说，“他就算了，喝多了。” “不，喝，四瓢是吗？我喝。”金崽给自己瓢好了酒，头也没抬就喝了。喝了，很快又趴下了。 见他们都喝了，李翔举起碗，“这里是四瓢，我先喝。” “老叔，轮到您了，您看我们怎么喝？”主任连续十二瓢下去，一点反应没有。 “呵呵，前面说了的，客随主便，你是巾帼英雄，你说吧。”老爷子轻言细语的。 “六六大顺，老叔，我们喝两个六瓢如何？”主任的眼神里挂上了挑战牌，她估计老叔不敢应战。 李翔大吃一惊，果然来者不善，一次性十二瓢，老爷子敢吗行吗？ “行，就按你的意思吧。”老爷子笑眯眯的将碗交给身边的书记。 酒瓢好了，老爷子起身，五指扣在碗上，“嘿嘿，我大你小，我先干了。”老爷子碗不离口，喝的慢，喝的啧啧有味，喝出了虎的霸气。 看见主任毫不示弱的喝了，老爷子开口了，“没有不散的筵席，有来有往我跟主任再来个六六大顺，今天就告一段落，改日请大家到程家去做客，怎么样？” “行，一言为定。”书记瓢酒特别积极。 老爷子按住酒碗，“我有个要求，酒喝了，我去后面喝口井水，哎哎，不用你去，放心，我喝口水，主任可以去检查，如果地上或者碗里吐了酒，加倍罚我的。” “行行行，不放心老叔放心谁！”书记同意了。罚酒不是我说的。 老爷子：请。主任面有难色，还是先喝了。老爷子喝了，很快去后面水缸瓢了一大碗水，边喝边回到了桌上。 主任亲自去后面检查了，一无所获，摇晃着头回来了。 老爷子站起来告辞，摇摇晃晃的。 门口，金眼虎的车队在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