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是不是有病
“问你一个事，汪家的妇女主任有多大年纪？”刘云看李翔在摆弄三个碗里的鸡rou。【】 “快五十了吧，怎么了？”李翔将两只碗里面，各放了一只鸡腿和鸡翘，挑选了一些好的鸡rou均下去，“你吃一碗，带一碗给爱真。” “人家书记是慰劳你的，我们换一下，你说那个妇女主任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怎么想的出来？”李翔看着刘云，心里纳闷。 “我不是说她自己，也许她有女儿呢？她送鸡蛋给你吃，肯定不简单。”女人的直觉。“爱真的，你送过去，你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我到店里去吃，下了班再过来。” 女人的直觉往往比男人准得多。以后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当时李翔觉得刘云多心了。 李翔没让她换，刘云出去的时候，有点羞涩地问他，“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不会一点都不记得吧？” “我做什么了吗？”李翔不相信自己能够做什么。如果做了什么那就亏大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晚上跟我说清楚。” 刘云瞟了一眼走的，将李翔瞟到了云里雾里。“我不会那个了吧？”李翔暗暗吃惊，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换了。 鸡蛋一碗装不下，桌子上的三个，李翔没有动它，他将碗里的送到陈师傅家里去了。回来后，他看着准备送给爱真吃的那一碗，在发呆。自己不送过去，不好；自己送过去，更不好。 李翔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看见江小平的mama从窗前经过，顿时开窍了。他去到门市部，交代江小平，下班过来一下。 江小平下班过来了，李翔指着给爱真的那一碗，“帮个忙，你回家顺便把那一碗拿给爱真，不要说是我让你送的，对了，就说是你娘弄给她吃的。说是我的，她不会吃的。”一举两得。 “哪里来的鸡，你舍得买鸡吃？”江小平奇怪得很。 “我汪家的舅舅送来的，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去，冷了不好吃，这里还有一碗，想吃，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慢慢吃，我回家吃饭，没打招呼，家里人会等我的。走了。”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在生活上，关心关心她呢？”江小平兴冲冲来到爱真面前，很得意、很郑重的样子，双手将碗放在缝纫机上。 爱真看了一眼，“哪里来的？” “我，我，我娘让我拿跟你吃的？”说真话、说假话，江小平觉得都为难了。 “我不吃鸡。”爱真干脆得很。 “那怎么办？”江小平突然发现这还是个苦差事。 “什么怎么办，拿回去不就得了。磨磨唧唧的。”爱真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 “不是，不是。”江小平知道不能磨叽了。“哎，跟你说实话吧，是李翔让我送过来的。” “你哄鬼呢，他哪里来的鸡？”爱真觉得江小平说假话也不打腹稿，太搞笑了。 “我骗你干嘛，昨天他喝多了，是他什么汪家的舅舅送给他吃的，信不信随便你，我走了。” “等一下，他自己为什么不过来？” 江小平简直要崩溃了，“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自己去问他吧。我走了，家里还在等我吃饭。” 郁闷的江小平边走边咀嚼着后悔药； 开心的小爱真边笑边啃咬着鸡腿脚。 李翔边喝鸡汤，边啃鸡爪子。喝汤是鸡汤香，也是口渴，啃鸡爪子则是他的饮食习惯。他吃甘蔗，会先吃不甜的，再吃甜的。他吃菜也一样，好的留着慢慢吃。 李翔没有细嚼慢咽的习惯，吃东西很少去品味，吃东西像加油一样，加满了就可以了。鸡爪子难啃，啃鸡爪子是个慢活，他想快也快不起来。鸡爪子的皮好吃，筋需要咀嚼。李翔嘴里面在啃鸡爪子，脑子里在啃老爷子的问题。老爷子的问题更难啃。 排除法，是个好办法。李翔采取一一排除的办法来“咀嚼”：平崽从后面没有看见老爷子吐酒，说明问题出在前面；地上没有痕迹，说明问题出在老爷子前面的身上。 老爷子的身体前面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有哪些？肩膀以上是头部，头部能够装酒的地方只有嘴巴。嘴巴不可能，傻子也不会吐出来再吃进去；肩膀？肩膀可能吗？不可能，平崽从后面就看得见；胸部？胸部平崽看不见，但是回来大家看得见；肚子？肚子外面跟胸部一样；皮带以下有没有可能？不可能，老爷子解开裤子，平崽看不见吗？ 李翔扔掉第二只鸡爪子的骨头的时候，看着鸡爪子，想通了，豁然开朗了，他明白了奥秘在哪里了。接下来，他需要的只是动手做一次实验，另外便是找个时间，去程家喝酒，喝老爷子的酒。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破解了老爷子的秘技，不是什么喜事，却让李翔暗自得意。他感到饿了，跑到厨房把江小平娘蒸好了的饭端来吃了。吃饭就不必将鸡rou吃完，鸡rou不吃完，晚上可以接着吃，今天就可以不必买菜了，明天又可以多买一本书了，或者爱真考上了------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李翔去上学，mama每天都会给他五分钱：想吃什么，你自己去买，不要看着别人吃，不要偷东西吃，知道吗？ 五分钱，现在已经不流通了。五块钱在现在孩子的眼里都不算是钱。在那时候就完全不一样，至少连续十年，李翔父亲的月工资只有39.5元，要养活一家子。有很多很多比李翔富裕一点的家庭，他们都不会这样给孩子钱。李翔有一个不一般的母亲，让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时光。 二十岁之前，李翔没有买过零食吃。“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的时候，唯一有诱惑力的是冰棒，李翔偶尔有过犹豫，但是他克制了，自己没有买过一根冰棒吃。母亲给李翔的每一分钱，他都拿来买书了。 一九八二年，李翔家里准备建房子，家里的现金（积蓄）只有区区一千元。当老爸李青山，听说强崽居然买书买了一千多的时候，他只有摇摇头了。 说一句不是搞笑的真话，李翔在母亲八十多岁去世之前，他没有看见老爸手里拿过一分家里的钱！所以，老爸啥也不说，说也白说，他不管财经，只管生产劳动。老爸从来不越权，因为他清楚越权的后果。 李翔想到小时候，总是会奇怪，那时候自己怎么会没有多少烦恼和忧愁呢？那时候一个星期才能吃到一次粉蒸rou，一毛五，小碗的小半碗。那时候自己干嘛去了？他一边想，一边问，一边答，一边记录下来。 《那时，我——》： 那时/我没有忧愁/没有感伤/哦/对了/对了/在应该感伤的时候/我去捉了迷藏/我去观看了蚂蚁打仗/在应该忧愁的时候/我去山上采摘了花朵/躺在草坪上/仰望着白云儿飘荡/在应该一心放牛的时候/年少的梦想/年少的希望/却如同野草一般/四处蔓延胡乱生长 不期而至的是夜幕，如期而至的是刘云。小房间里面的两人世界，不约而同的是拥抱，居心叵测的是拥抱中的李翔。 刘云让李翔在床上坐下来，问他，“昨天晚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翔想起来了，他正儿八经的问，“我们是不是那个了？” “什么那个了？”刘云糊涂了。 李翔笑了，只有爱真知道那个是指什么。“我是说，是不是对你那个那个，就是有没有做冒犯领导的事情？” 刘云在李翔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天天就想这些事情，书也不怎么看了。对了，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李翔将刘云抱过来，放倒在床上，“说吧，什么事情？” “你要先答应我，我再说。”刘云挡住了“侵略者”的进攻。 “好，答应你，领导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一定坚决执行。”李翔觉得自己真的学会了嬉皮笑脸。 “真的，我们在结婚之前不那样，好吗？省的到时候让别人看笑话。”刘云真的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可以，保证。要不要写保证书？”李翔边说边去观摩正在进入盛夏的果实。 有了李翔的保证，刘云放心了，也放开了，任其“轻薄”。突然，她说了一句让李翔莫名其妙了好几年的话，“你是不是有病？” 李翔抬起头来，看着刘云，“我是有病，还病的不轻呢。” 刘云推开李翔，坐起来，“我回家的时候，看见城里有一个两米多的男的，长的那么高，站都站不直，你说是不是有病？” 李翔躺下去了，他看过这方面的报道，好像是说脑垂体什么的出了毛病，“那人肯定是有病。” “一个人脑袋特别大，是不是有病？”刘云盯着李翔的眼睛问。 李翔笑了，“这个难说，我的脑袋就不小，人家说，头大是君子，如果特别大的话，应该是有病。” 刘云推了一下李翔，“你有没有检查过身体？” “领导，你今天是不是有病？怎么总是问有病没病。我告诉你，前年检兵，我差一点就当兵去了，是我娘坚决不同意我去当兵。” “你肯定不是身体的原因？” 李翔笑的有点阴阳怪气的，“你看我像有病吗？是不是看见我总是吃那个，以为我有病？嗨，古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见那么美好的东西不喜欢，那才是有病呢，懂吗？” “不跟你说了。”刘云慢慢的也躺下去了。 李翔马上坐起来了，“领导不想说了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下午我要回去一下，一个老同学要结婚，估计要两三天回来，现在我来跟你的两个属下好好交流交流。” 刘云在李翔的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慢慢眯上了眼睛------ 第二天，李翔在回去的车上，还在想，这个妮讷货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问，是不是有病的问题？ 第二年，刘云结婚了，李翔还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 第五年，刘小平结婚了，他从外面旅行结婚回来，他们两个人在一块聊天，李翔问他感觉如何？刘小平说，“我老婆太无知了，头一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你是不是有病。呵呵，天哪，你说说看，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学生！” 这时候，李翔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