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伏牛关的硬骨头13
这场战斗尽管没有达到全歼的目标，不过，以五百骑兵对战三千马贼，只付出了战死三十人的微小代价就取得了杀死了不下于千余名马贼战果。 但是豹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战死的士兵遗体被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空地上， 天鹰部队的官兵都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列，为自己的兄弟送行，没有眼泪，没有抽泣，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宁。 蒋小婉缓步上前，尽管她从事的是个绝对充满暴力和阴谋的职业，但是她却极少目睹这种血粼粼的杀戮， 但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因为安静的躺在地上的人都是她的战友，尽管他们并不相识，但是他们是战友。 蒋小婉走进一位烈士的遗体，慢慢蹲下来，仔细端详着烈士的脸庞，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士兵，仿佛还是个孩子，但是他身上的盔甲和手上厚厚的茧子表明他已经是一位骁勇的红军战士了！ “他还很年轻，他比我弟弟还要小，可惜啊——” 蒋小婉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幽幽的叹息道。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豹奴上前一步：“蒋司长，他是属下的上尉斥候队长，他家里除了一个十三岁的弟弟再也没有别人，他的弟弟如今在一家货栈当伙计。” “额！”蒋小婉悲哀的闭了一下眼睛，“回去后，我会给商业司打招呼，把他弟弟招募到商业司去学管账。他哥哥为都督捐躯了，我们这些人一定要设法周全他们的家人，其他牺牲的人也一样，你统计一下，家里有什么困难的，由我出面解决。” 豹奴大为感激， “谢谢蒋司长！” 蒋小婉摆摆手， “都是为了都督的事业，大家不必见外。我有几句话要说，希望豹奴将军成全。” 豹奴哪里还能不成全？ 立即大喝一声：“全体立正！听蒋司长训话！” 蒋小婉站起身来，将方才擦拭过烈士脸庞的手帕仔细叠起来收进怀里。 这手帕上粘上了烈士的鲜血，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的嫌弃，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获得了在场官兵的极大好感。 “谈不上训话，只是有感而发，随便和大家聊几句而已，大家不必拘谨。” 蒋小婉侃侃而谈，“我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你们知道吗？在今日之前，我印象中的战争就是一张张的作战地图和一摞摞的作战计划，当然还有战后部队报上来的伤亡数字，以及立功受奖的名单。 我也知道，战争远远不是这样简单，在这些纸张的背后，是战场上的杀声震天，是血rou横飞，是生离死别，但是我觉得那离我很遥远，我甚至不需要关心，我要做的是在作战前把敌人的行动计划尽可能详细的提供给制定计划的将军们就行了。 但是今天，我不再这样想，这次战斗对你们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次战斗，以前你们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战争，这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我的震动很大。 我从没有看到过，刀刺进人的身体血会喷出这样高。 我知道你们也害怕，不必难为情，害怕并不丢脸，恰恰相反，你们明明内心里害怕，但是仍然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去战斗，这才是真正的勇士，我很崇敬你们。 我知道你们也有亲人，也有时时刻刻牵挂的爱人，家里也有盼望着你们平安归来的父母妻儿，但是面对战争，你们义无反顾！ 我知道，红军制定了极为优厚的抚恤和军功政策，而且用极为严厉的手段保证每个士兵都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让每个士兵都没有后顾之忧，都督曾经说过‘决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我敢说，我们已经做到了。 红军官员清廉，士兵敢战，红军作为大晋这片土地上的新生武装力量，已经走上了舞台，不管大晋的皇帝和世家承认不承认红军的存在，红军都会是他们最大的噩梦！ 我们这样拼死作战是为了什么？或许每个人都这样想过， 难道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拿着刀去砍杀陌生人或者被陌生人砍杀吗？ 不！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公平。 我们都是贫苦人出身，如果是都督建立红军，拥有了豫州，或许我们早就在逃荒的路上冻饿而死了，我们如今不得不拿起刀，是为了将来不让我们的孩子拿起刀，为了有一天他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课堂里读书写字，可以快乐的收获庄稼，可以自由的生活，可以有尊严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得不受伤，甚至不得不去死，但是，请大家记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红军是天下受苦人的队伍，也是受苦人唯一的家。 谢谢你们为红军所做的一切，谢谢。” 蒋小婉深深鞠躬。 “红军万胜！”豹奴心情激动，立即振臂高呼。 “红军万胜！”天鹰部队齐声高呼，雄壮的声音回荡在草原上。 在简短的葬礼之后，士兵们将干柴堆放在烈士遗体上，烈焰腾起，烈士的遗体很快被火化成骨灰，小心翼翼的收集在瓷坛里，这些骨灰坛将带回豫州的烈士纪念堂供人瞻仰供奉。 而各级党校尉则迅速将自己部队战士功绩记录下来，作为战后对战士们功劳评定的依据。 相对于豹奴的沮丧，菅红宁的心情也略微好一些，这一战缴获了三百匹战马，虽不是上佳的战马，但是作为意外之财送给慕容皝显然更能提高谈判成功的可能性。 再次战败的摩诃邪已经走投无路，他的手下已经崩溃了，那些亡命之徒跟着他就是为了劫掠财货，如今见他已经不可能再带着自己纵横草原，他们也不会一棵树吊死，如果自己不识趣，再想对他们发号施令，说不定他们能抡起马刀砍过来。 茫然四顾的摩诃邪，终于下了狠心，他索性拍马向南疾奔而去，中原已经打乱，自己的有统领骑兵的手段，难道还没有人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