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畏
“臭小子,快快进来。【】”一丝语音钻入耳中。 小风听得一怔,旋即,急忙贴着墙根溜进房内,窜到王老伯身前。 “老头,干嘛鬼鬼祟祟?” 王老伯急忙掩住小风口唇,轻声道:“你小子干嘛回来,你爷爷正在四处找你,恐怕这次你真要有危险了。” “哦?过了这些日子,那老家伙还在找我?” “那还用说!你爷爷那老家伙,连我面子也不再给了。看你爷爷神色,已经再难忍受,恐怕你真是在劫难逃了。” “哼!”小风哼了一声,倔强道:“生死有命,怕他作甚。我若不死,早晚会扒了那老家伙的皮。” 老伯赶紧将小风的嘴捂住,悄声道:“臭小子,这时候你还嘴硬。你爷爷到处安插眼线,正在搜寻你——小子,你是怎么回来的,是否有人看到?” “没人看到。小爷我顺着矮树丛回来,估计没人发现。” “哦……”老伯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不过,以你爷爷那灵通,真若巡查,怕是躲不过他的耳目。” “哼,老家伙神通倒是够强,但……找到便找到,总不能躲上一辈子。” “呵呵。”王老伯轻笑,诡秘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胆量。哦?想不到你竟长高了一点点,有点小大人模样了。嘿嘿嘿……让老头子再看看。”说着,王老伯抱起小风,摸摸小风身子,捏捏小东西,拍拍小屁股,笑道:“身子倒是强硬不少,看来又有奇遇。臭小子是否看到‘龙象玄灵篇’和‘一剑动乾坤’剑法?” 小风怔道:“老头怎会知道?” 王老伯一边探查小风经脉,一边笑道:“你怎么忘了,老头子会算。咦……” 王老伯忽然发现小风体内有玄气波动,不禁一惊:“你小子这是……”说到此处,王老伯及时打住,道:“臭小子,假如你能躲过这次灾难,万不可随意使出你看到那本册子上的武功,更不可随意找人打斗。” “那本册子究竟是何功法?” 王老伯一脸肃然,正色道:“小子莫问,早晚你会知道。再嘱咐你一遍,切不可使用册子上的武功。再者,小册子最后有一篇炼体功法,乃是无上之学。此功法共有九层,极为难练。倘若你无法练到第四重,便不可随意展现小册子上的其他武功。切记,切记!” 小风眼见老伯神色,知道必有隐情,问道:“为何要练到第四重才可以?那到底是什么功法?” 王老伯嘘了一声,轻声道:“小子,日后一旦出去,千万不可说出那功法的名称。老头子告诉你,在现今天武大地,甚至在天武大地之外……哦,无论怎样,这种功法乃是天下至宝。倘若被人知晓,你小子便有性命之忧。” 小风疑惑道:“娘的,这么严重!倘若遇到麻烦,小爷难道便要挨打不成?” “这……也是,如论如何,都不要使出“龙象玄灵篇”里的武功。” “老头越说越糊涂,这到底为何?” 王老伯肃然道:“不得多言,照办便是。” “无漏金身也不能用么?” “这个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用,其他切不可随意使用。” 小风一愣,感觉王老伯今日有些特别。自打认识王老伯以来,还从未见到他如此严肃。不过,小风心里明白,这定是王老伯有何顾忌,否则不会如此。 “小爷不使用便是!娘的,习得一招半式,却又难以用上,真够衰运。” 话音未落,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到了门前,却并未进屋。旋即,传来一声娇呼:“小风,家主让你明日到正院大厅等候。本族及外族头面人物都去,而且家主告知,你爹娘不得前去,否则按家法惩处。” “翠红,那老家伙让小爷前去,小爷便会去么?” “你去了便知。你若不去,便拿憨墩等人试问。” 小风一听,不禁大怒:“臭丫头,连你一个下人都这样嚣张。你娘的老家伙,为何要牵连憨墩,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如此赖皮。” “去不去在你,我只是替家主传话。”声落,脚步声渐渐远去。 “娘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老家伙发现。真是龙搁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遭犬欺。小爷我不去又能如何?”小风说罢,房外无人应声。遂道:“管他是死是活,小爷我明日便去,看那老家伙能把小爷怎样!” “哈哈哈……小子有骨气,老头子佩服。” “去你娘的,我面临大难,你倒有心说风凉话。” 王老伯笑了笑,好似经常挨骂,听罢,竟无一点生气模样。沉吟一声,慢慢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藏私,若是忍不住,自可放手而为。” “什么?老头适才还千叮咛万嘱咐,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嘱咐是嘱咐,此一时彼一时。” “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你老头就是墙头草,说一套做一套。” “你说得没错,但这不是墙头草,而是灵活权变。” “权变?” “是啊,就是不拘一格,凡事皆要灵活。” “哦……到底是人老精。”小风撇嘴。 翌日清晨。 濮家正院大厅,人已坐满。 大厅正面墙壁挂一面中轴,画面上是一位老者,须眉皆白,据说是濮家老祖。中轴两侧,乃是条幅,上联书道:聚家族精英共商大事竟成;下联道:供濮氏祖先保佑子孙平安。画前摆着香案,香炉内插着三柱清香,青烟袅袅升腾。 香案两侧,坐满本族及外族众人。濮良义,濮良礼,濮良信等在座,几人形貌相似,不愧是亲兄弟。侧方偏座下手,一四旬妇人愁容满面,低声哭泣,甚是悲伤。妇人上位偏座,坐着一位四旬左右男子。这位男子面色泛青,眼含煞气。在男子身旁,站着几位家丁,想必都是护卫。 那男子气闷道:“濮二在玄真武院修炼,也算是有些小成,那野种虽有几分蛮力,怎能打死濮二,定是这小子使了阴招。过去二十余日,你们可曾探查清楚?” 说话这男子正是濮家代理家主、濮风扬的长子濮良仁,也即濮二的老爹。而在其后排,乃是濮家第三代儿孙。此时,一个个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知道今日乃是按族规处罚小风,大部分面露喜色,只三两个满面愁容,显然是为小风担心。 “王五,究竟探查清楚没有?”濮良仁沉声道。 “禀告代理家主,据说出事当场,有很多孩子看到,濮风确实只用双拳,既未使用刀枪,也未使出其他招式。”唤作王五的家丁战战兢兢答道。 濮良仁冷哼一声,恨恨道:“真是奇怪,濮二在玄真武院修炼已有几年,可惜那司徒老儿身为武院院长,武尊大成级别,竟也教出这等层次的弟子。枉费四大家族扶持,真是徒有虚名。但那孽畜只有点蛮力,仅用双拳便能将濮二打死?” 王五小心道:“据小的探查,真实情形确实如此。还是代理家主说得是,应怪司徒老儿误事。” 濮良仁又冷哼一声:“时辰已到,那个孽畜来了没有?” “不用喊叫,小爷到了。” 众人闻声,急忙回头。但见小风迈着小碎步,大模大样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见小风,不由喊叫起来:“真是冤有头债有主,这野种倒是很有勇气,竟然自己前来。今日,当家的一定要杀了他。” 小风视而不见,气定神闲,扫视一圈众人,全无惧色。哼了一声,道:“小爷叫你一声大娘,算是抬举你,按说你那儿子,杀了也就杀了。平日里踢寡妇门,扒绝户坟,偷鸡摸狗,恶事做尽。小爷我清理门户,替众人除害,难道不应感谢?” 濮良仁听罢,不禁大怒,吼道:“住口,你这孽畜蓄意杀人,竟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你有书不读,有武不学,整日游手好闲,烂赌烂……无论如何,今日众人俱都在此,明断事实后,杀人抵命,不可轻饶你这个孽畜。” 此时,后院侧门。 樊静茹神色焦急,正与一妇人说话。 “李婶,你让我进去!” 称作李婶的妇人,尽是为难之色,道:“四少奶奶,家主曾经吩咐,不准你与四爷到大厅去。若是放你进去,一旦家主怪罪下来,责罚事小,若是被杀……唉——奴家也知你这做娘的心急。不过,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李婶……”樊静茹下话还未说出,便听大厅传来一阵哀嚎:“你个挨千刀的野种,竟敢杀了我儿子,呜——呜——濮二死得惨啊,当家的一定要杀了他。” “对,杀了他!” “杀了这个野种!” 大厅内一阵喊杀声,众人群起哄闹。樊静茹听了更加心急,借口回去,走过侧门,看看四下无人,一个纵身便翻过院墙,直奔大厅而去。众人正在指责唾骂,看到樊静茹进来,先是一愣。那妇人正在哭号,见到樊静茹,双眼立时泛红,发疯一般扑了上来。 濮良仁见状,更是怒气上涌,身影一闪,径奔樊静茹扑来。到了近前,一脚踢在樊静茹腹上。濮良仁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武师初境级别,樊静茹见状,并未闪避,任凭对方踢来。但听一声闷响,樊静茹立被踢得横飞出去。落地后跌跌撞撞又退出七八步,方才摇晃站住。 “野婆娘,你还有脸来,我打死你。”濮良仁状似疯狂,又要扑去。 “统统住手!”喝声传来,濮良仁一震,急忙刹住身形。说也奇怪,濮良仁刚才还是气势汹汹,听到喝声,不由噤若寒蝉。强忍怒气,不甘地退了回去。
“四媳妇,老夫已经明言,你为何到此?”濮风扬迈动步伐,沉稳而有力,从厅门走进。此刻,濮风扬表情冷漠,面带寒霜。虽未刻意发出气势,但众人都感到有些憋闷,无形的威压,令人喘息不畅。 樊静茹十分紧张,惙惙道:“儿媳顾念小风,只是过来看看,并未阻碍处置。” “哼!”濮风扬冷哼一声,面色更寒。众人一见,不由心中一沉。由此可见,濮风扬在濮家具有无上地位。众人不敢怠慢,都是又敬又畏。 看一眼樊静茹,濮风扬冷冷道:“濮家居于五龙镇多年,其立家之本,在于家法严肃,诚信为要。今日刑堂已开,孰是孰非,堂上自会分晓,尔等在未分明是非对错之前,均不得喧闹sao扰。倘若再行私斗,老夫便以家法论处。”说罢,扫了一眼小风,眼中忽现一丝冷色,道:“看你这顽劣之徒,今日如何能逃脱开去。”说罢,起身便走。 但仅仅迈出两步,便听小风道:“你这老家伙一走,怎能看到真正对错?” “大胆孽畜,竟敢同老夫如此说话?”濮风扬怒道。 “嘿嘿嘿……我听老头说什么,人无大小,达者为先。也就是说,人年纪大点,不一定理就大一点,小爷……我年纪虽小,但也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道理。” 濮风扬怒哼一声:“你打死濮二,倒满口有理了?” “哈哈哈……”小风忽地开口大笑,笑声稚嫩,在大厅内外回荡。在这种情形下,小风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盯着濮风扬,慨然道:“五龙镇既有规矩又有习俗,那便是不得私自殴斗。而公开交手切磋,无论是死是伤,则不受镇规限制,也不受家规处罚。在五龙镇,有史以来,俱是这等规矩,各凭天命。小爷与濮二等交手,乃是光明正大,公开比斗。既是光明正大,公开比斗,小爷失手打死濮二,难道便要治我死罪?难道便要破了镇规?倘若濮二那狗东西打死小爷,你们难道还会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弄清事实、严厉惩戒么?今日,濮家众人,真要破去规矩不成?”小风奶声奶气,侃侃而谈,义正辞严。众人听得发愣,想不到这小子心思如此机敏。 濮风扬也是暗暗吃惊,喝道:“住口,这是家法。” “嘿嘿嘿……家法是家法,但也从未规定打死自家人还要做个分晓。” “孽畜,狂徒!老夫杀了你!”濮风扬怒气漫天,想不到小风貌似幼儿,竟敢当着本族及外族众人与自己顶嘴,感觉颜面自是受损。 濮良仁听罢,也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握紧双拳,眼中冒火,恨不得一口将小风吃下。但有濮风扬在场,他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得极力耐着性子,狠狠地盯着小风。见濮风扬发怒,一心期盼早将小风毙在掌下。 小风道:“还未分出道理,为何杀我?” “求求家主,你便放过小风吧。他年龄小不懂事,我回去好好管教。”樊静茹苦苦哀求,状甚急迫。 “住口,都是你这匪窝之女生下这个孽畜,弄得濮家在镇内名誉大损。” 濮良仁一听,感觉有了说话机会,恶狠狠地道:“四少奶奶,今日不论你如何求情,濮家也绝不会放过这畜生。你生的这个野种,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樊静茹听罢,更加惶急,眼泪潸然而下。 “爹爹,你就饶过小风吧——” “家法不可违,事情必要明断。”濮风扬冷然道。 闻言,樊静茹万念俱灰。此时此刻,面对家族众人,樊静茹实在无力左右局面。况且,在场众人多数都偏袒濮良仁。眼看小风面临危险,竟无力保护,这份悲苦,这份无助,樊静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此刻,她感到无比悲怆,心在滴血,惶恐与悲切中,只能默默期待儿子有个好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个外族中年男人厉声喝道。 原来,此人乃濮良仁妻舅,即濮良仁之妻李凤珍之兄,唤作李武良。此人修为乃是武师中境级别,在五龙镇也算有些名气。这李武良心机甚深,极善巴结逢迎,依仗濮家势力在镇内颇有地位。今日,前前后后,也数他喊得最欢。 眼见众人无声,李武良更加嚣张,貌似慷慨道:“家主,尽管家法未曾明确,但残杀兄弟,乃丧尽天良,禽兽不如。若不严明家法,今后还何以服众。今日便杀了这孽畜,用以祭奠濮二在天之灵。” “对,杀了他!” “不杀不足以正家法!” 李武良刚刚说罢,不少人高声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