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气急的失望
“刘婆婆，我先把早饭端过去啰。” 刘婆子照旧手上的活计，没有反应。 难道还在生气？怪不得我跟她说新年快乐她也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很不明白，都是大人些，有什么可计较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错误，可没见的有多大的责难，时候过了也就过了。 这是怎么了？ 怪怪的，心里有些不安，我宁愿刘婆子像我刚来那时对着我吼叫或者掐骂，我也不想这样像是被孤立了一般。 刘婆子没有回答，我也只能瘪瘪嘴继续。这大清早的，俏惟可能没这么早起来，往两天都是刘婆子端过去伺候的，可今天眼见就天亮了刘婆子也没有动静，我只得自己动手。 其实我也想过去，见见已经两三天没有见到的少年，想跟他说新年快乐，想听他温柔的回答我新年快乐。 这是我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很重要，很重要，因为没有亲人的陌生地方，我早就把这里的人当成了我的亲人，即使两相不对头的俏惟，那也是心中比较重要地方的一个影子。 刘婆子没有回答，表面上的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可以说，在这里，除了一开始的大少爷对我好之外，她是我在这里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很感激也很尊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得过分了，让她如此的对我不闻不理。 也许，这里过了，下一站就会好？ 鼻头有点酸酸的，该是空气太冷了吧。 把食盒放好，却意外的发现书房没有人。 呃，难道还没起床？ 卧室的门也很意外的关着，可我能听见里面的轻微动静。 “扣吱呀” 我才把手放上去扣响门，门却轻轻的往里开了，带动的声音明明很轻微，却在我耳边犹些变异的清楚，心有些抓紧的难受，千头万绪瞬间闪过脑海。 不待我有什么想法，房内的情景已经展现在我眼前，连带的里面的人也因为敲门声惊动而看向了我。 有些刺眼呢两双目光。 一双明媚大眼，毫不掩饰的情绪一闪而过，惊慌而后的惊讶，最后是挑衅的得意洋洋。另一双美目凤眼，只是一开始的惊讶看了过来，在确定是谁以后，便转开不再注目。 即使时间很短，即使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可脑袋还是条件反射的记录了那一时间的情绪，有惊讶，过后却是一闪而逝的慌乱，掩盖而来的是平静无波死湖的寂静，配合着呆板的俊彦，只会让人觉得刚才的那些都是错觉，这人一直都是如此死寂，没有什么能激起一丝一毫的波纹。 我所在意的不是这些，不管他眼睛里有什么样的情绪，我都不觉得自己会在乎。我是喜欢他，却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好看的人，加之柔弱的他有时候不为人知的脆弱，激起了我女人一面的保护欲，我想要守护着他让他快乐。 很简单的理由，虽然没有完全的实现，不过我却始终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人，从以往他对我的态度来看。 俏惟一直不得他的喜欢，这是和我相反的差别。 可是“俏惟，你怎么老说不听？三少爷有手，自个儿能穿，你就不能老实的在一边站着就好？” 轻声斥责，有点逾矩了，但好像没有人在乎，三少爷从我进来后就没有再看过我，即使我说了什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动。 倒是俏惟，一听我说的话，横眉瞪眼，刚要发作于我，却被我后面的话给堵住。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把手拿出来！自个儿冷就多穿两件，三少爷好歹也是个主子，容得你一直把他当火炉烤手不成？” 双手叉腰一副我说的话你敢不听的霸道样，眼见她没有动作，只是一张芙面生生被我给气红了，可那双小手还是碍眼的放在三少爷后背没有离开。 嘴里说着插科打诨的话，其实我内心真的有点窝火的感觉。三少爷难到是被俏惟给压住了？自从被调到梧桐院后我还以为三少爷在俏惟面前恢复点气势了呢，结果？ 我都这样了，三少爷也没想着给大家一个台阶或者给我一个脸面，心里越加的添堵。 越看那一对组合越是碍眼，脑袋一热，我气冲冲的上前，拉着俏惟的衣袖就往外走，仗着自己的出乎意料，然后一鼓作气，俏惟竟然真的被我拖得差点绊倒。 就在近身的那一瞬间，如果我那时候不是生气，那时候多把注意放在旁边有些在意的人身上，或许会发现自己过去时的瞬间紧张，离开后的松口气却略微的失落。 不过知道了也许也就那样，谁能知道本性凉薄的人最后的反应会如人意？ “干什么？放手！” 一把甩开我的拉持，力大得差点将我掀飞。果然，比我大几岁确实比我力气大很多，即使我做了很多的粗活也不能让我力气变得很大，只是人比以前更加结实了点而已。 似乎是被我打断了好事有些恼怒还是因为我的数落下了她的面子？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在外面了，我终于离开了那压抑的里面，只顾着低头厘清自己的想法。 俏惟看着面前矮了很多的小丫头，想要发火说点什么，似又想起了别的，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整理好被拉皱了的袖角，转身离开。 知道人已经离开了，我才抬起头望着那窈窕背影，渐渐消失在珠帘背后。 她再次进去了，可我却没有阻挡，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挡。刚才那样逾矩的斥责和拉人出来，都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自在和当时的尴尬，连主子都没有说话，实在是没有我做主的权利。 这不就是？进去好一会儿了，我也没有听见里面那熟悉的怒骂或者发火的动静。 他默许了俏惟的接近！ 一阵晃动的珠帘被高高束起，前后出来两人，前面的坐着轮椅，后面的推着来到饭桌旁边，熟练的揭开食盒盖子，将里面正温热的食物一一摆上。 我就站在门外边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包括坐着的那人的眉眼，熟悉的好看的眉眼，温柔笑起来很吸引人的眉眼，这会儿，平静无波，低眉垂眼，俏惟递什么就拿着什么，给夹什么菜就吃什么菜。 我一直以为是俏惟的强势，让三少爷回到了以前的懦弱，我以为是俏惟的手段，让三少爷不得不低伏。不是，不是的，只是默认，默认了俏惟的亲近，默认了俏惟替代我的位置。 我一直以为我在三少爷面前时特别的，连刘婆子都比不上，至少这些天之前，一直都是。尤记得有次被三少爷误会我哭了的那次，三少爷还好声好气的哄我，他后来还说以后都不会怀疑我。我们经历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有些也许是所谓下人的职责，有些却是我真心实意的付出。虽然我比他小，实际的心理却比他大，一直当做亲人般的看待，结果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说是一厢情愿可能有点太过，但所谓的特别的人却是自大了，只是一个暂时特别而已，过了之后随时可以变幻，况且身边就有一个备份。 就这么站在门外看着，想着，想了很多也想了很远。 冷眼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最多的目光却是落在三少爷脸上，始终不曾看我一眼的双眸。 我该如何自处？ 也许有点严重，可是，就在我希望破灭后准备好好待你时，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告诉我，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可有可无？ 我不是这世道土生土长的人，我有独立的思想，虽然有点懒，但我也有强烈的自尊。 既然你要这么做，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好自己‘下人’的本分！ 转身离开，因为饭桌旁边已经没了人影，吃过早食的他们，已经往书房而去。 心里有点堵堵的慌乱，脑袋还在想东想西，没有头绪没有方向，时而今天的情景，时而往时的回忆，时而自我的懊恼失落，时而前世的模糊记忆。小时候的事情，即使回忆起了，也和着前世的一切开始模糊。今生的记忆慢慢丰满，却突然发觉天地空荡，无处落脚，无根浮萍，世事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