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她原以为这便是一生
水菀云只觉得头疼，这三皇子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呀。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故意将声音伪装得迷离：“哎，好困……困……” “困了便歇着，明天还要去跟母妃请安。”宇文清歌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清朗。 于是乎，新婚之夜，水菀云与宇文清歌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半点逾矩的行为都没有。 因着前半夜一直担心宇文清歌会有所行动，水菀云一直都不大敢睡过去，以至于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睡着了，倒差点睡过头，还是在春桃与柳绿的推搡下才醒了过来。 “大小姐……哦，不，瞧奴婢这嘴……”春桃抬起手捂着嘴笑了起来，改口道：“皇子妃万福金安。” 柳绿在一旁笑得一脸喜气洋洋，压低声音道：“太好了，皇子妃，您真有本事，新婚第一夜就让三皇子留了下来。看来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说完之后，两个丫头都低头坏笑起来。 水菀云不由失笑，看来在这两个丫头眼里，自己早就已经被三皇子给拆皮剥骨吃了个干净。不过这样也好。宫里绝不会是什么干净之地，倘若三皇子昨夜没有在新房留宿，怕是她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水菀云并没有去拆穿，只是嘴角微带着笑意。 而春桃与柳绿见水菀云并未否认，越发认定这件事情是真的，当下两人高兴得简直脸上都开了花儿，服侍起水菀云也是越发积极，这个给水菀云簪朵花，那个给水菀云插一只钗子。 很快，水菀云就觉得自己头上像顶着一座山，她讶然地往镜子里一瞅，不由吓了一大跳：“春桃，柳绿，你们这是准备让我出去兜售饰品吗？赶紧给我卸下，压得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奴婢觉得今天是您第一回觐见端妃娘娘，应该隆重点才好。”柳绿仔细端详了镜子里的水菀云一番，满意地点头赞叹道：“奴婢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已经穿戴整齐的三皇子宇文清歌，此刻正倚靠在珠帘后，嘴角扯着一抹邪笑看着三人谈笑。 水菀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眼，满头珠翠，因了春桃与柳绿的技艺，倒也不至于像个杂货铺子，只是有些太招摇了。这样穿戴出去，怕是都赶得上一个娘娘的风头了。当下摇了摇头，道：“我刚来宫里，什么都不懂，这次去见母妃，理应谦恭有加才是。” 春桃机灵，点头附和道：“皇子妃所言极是。” 当下招呼柳绿一起为水菀云重新梳妆。 柳绿虽然觉得水菀云这番打扮美不胜收，十分不舍得卸掉，但是见水菀云与春桃都意已决，只得怀着惋惜的心情依言照做。视线不经意往后一扫，猛然看见宇文清歌，当下被吓着了，忙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三皇子。” 宇文清歌原本是准备一直不吭声，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三人。此刻暴露了，他索性掀开珠帘，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看着水菀云道：“第一天见母妃，该有的礼仪，你该都懂了吧？” 水菀云点头，语气温婉：“皇子请放心。” 宇文清歌目光凝视了水菀云一番，方收回，沉吟道：“父王眼光向来不错，母妃便是看在父王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于你的。所以这次觐见，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自然就好。” “谢三皇子指点。”水菀云轻声道。 春桃跟柳绿一刻都不敢耽搁，水菀云与宇文清歌这三言两语下来，她们已经重新为水菀云换了一个妆扮。浓妆淡抹，随意挽了一个堕马髻，斜插了一支赤金石榴金簪，耳垂上明珠摇曳，衬得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润的气息。 水菀云起身，宇文清歌视线扫过来，点了点头，朝水菀云伸出手。 今日宇文清歌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裳，黑发以玉简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水菀云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入宇文清歌的手中。 这一刻，对于水菀云来说，就仿佛是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比起昨夜的洞房花烛夜，似乎更多了一层深意。 仿佛，她将手放入他的手中，便是等同于交付了自己的一生。 彼时，水菀云以为这便是一生。嫁与三皇子为妻，与他同进共退。哪怕不爱。 后来，水菀云才知道，她这一生，从这一刻，才刚刚拉开帷幕罢了。 她的一生，还长得很。 端妃娘娘居住在闭月殿。 水菀云与宇文清歌执手，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正殿，端妃娘娘已经准备好了茶盏糕点等候。水菀云感觉到，从进殿开始，端妃娘娘的目光便一直牢牢锁定着他们紧握的手，这让水菀云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她尝试着挣脱开，可是宇文清歌握得很紧，她只得作罢。 “儿臣参见母妃，恭祝母妃吉祥长安青春永驻！”水菀云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端妃娘娘这会儿正在打量水菀云，瞧见她一身打扮挺素净的，原本抗拒的心理不由淡了几分，当下点了点头，示意道：“平身吧。” “谢母妃。” 水菀云抬头，视线正好与端妃娘娘打量的眼神对上，当下忙将头重新低下去。正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宇文清歌突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母妃给我们赐座了。” 水菀云一听，忙又躬身行礼道：“多谢母妃。” 宇文清歌不由笑了起来，看向端妃娘娘道：“母妃，菀云第一次见您，太紧张了。” “知道紧张才好。”端妃娘娘神色冷峻点了点头。 这片刻功夫，水菀云的后背都湿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自持，在水家，她一直都伪装得多么好啊，不动声色。可是在端妃跟前，她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端妃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敏锐的狼，她可以轻易洞悉所有人的内心。 尽管水菀云自问心中并无任何不堪，但是这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仍然让她止不住的心惊rou跳。幸而宇文清歌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这才给了水菀云很大的力量，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让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呈现在自己的唇畔。 第一次见母妃，按理应该敬茶。 很快，便有宫女捧了精致的茶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