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若办砸了，罪责自担
水菀云跪下奉茶，茶盏很烫，她双手捧着，高举过头，细嫩的手心已经被烫得生疼，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温婉的笑容。 “母妃，请用茶。” 端妃娘娘目光深沉如水，静静地停留在水菀云的脸上。 这张脸只有巴掌大小，眉目间全都是柔和谦让之色。的确是一个好女孩子。但是，只要想到水菀云的身世，端妃娘娘就觉得心头有一股止不住的恶气。 宇文清歌在一旁提醒道：“母妃，您这茶是吐蕃进贡的新茶吧。听说这次吐蕃进贡的茶叶数量十分少，统共也不过三盒而已。母妃，父皇对您的心意还真是让人生羡。” 端妃娘娘听到这话，眼皮子终于动了动，伸手接过水菀云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看向宇文清歌道：“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只是什么时候能够把心思放正，也让母妃少cao点心。” “母妃说得极是。”宇文清歌点头，快速将话顺到了自己的嘴里。 别说端妃娘娘，便是水菀云也听出了这话里的轻快之意，显然，宇文清歌平日里没少这般敷衍端妃娘娘吧。 “母妃，菀云刚来宫里，儿子想带着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宇文清歌视线落在水菀云的脸上，见她虽然面色如常，一双手却是紧握成拳藏匿在袖中，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她也是这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直到最后困得不行才睡了过去。 端妃娘娘笑道：“你刚成亲，该去见见你父王才是。至于菀云，就让她留下来陪母妃说说话，一会儿母妃再带着她上乾清宫。” 宇文清歌看向水菀云，水菀云忙点头应承下来：“儿臣正好也有话要与母妃说。”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她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而且，眼下若是与宇文清歌一起离开，虽然暂时心里舒畅了，怕是也招了端妃娘娘的厌恶了。 “既然如此，那么儿子就先走一步了。”宇文清歌给了水菀云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然后大步跨了出去。 宇文清歌一走，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冷凝起来，端妃娘娘脸上的笑意都在顷刻间消失了。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座椅，语气冷淡地道：“坐这吧。” 水菀云上前坐下。 端妃娘娘神色冰冷道：“你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该明白深宫是何等凶险之地。清歌他从小就玩世不恭，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如此便也罢了，可是他偏生是个皇子。这皇子与皇子，就像是老虎与狮子，没有共存的道理，横竖都得杀出个高下来。” 端妃娘娘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接着道：“本宫入宫为妃二十载，也就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要说是对他没有点寄望，那也是玩笑话。原想着给他娶一位好皇子妃，帮着本宫好好劝劝他，让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可没有想到既然阴差阳错娶了你。” 说到这里，端妃娘娘抬起眼眸盯着水菀云。 水菀云不发一言，宛如端妃娘娘说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全当在听故事罢了。 端妃娘娘轻叹口气，道：“若是你当真是水家长女，本宫倒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水家家大业大，紫禁城当中都算是鼎鼎有名了。” “儿臣知道母妃心里在担忧什么，儿臣惭愧，不能为母妃排忧解难。但是世间之事，向来讲究一个缘法。儿臣眼下固然孑然一生不堪一用，但谁又能够料定儿臣往后漫长的人生也是如此不堪呢。”水菀云一字一句地道。 此刻的她不再是一脸与世无争，而是透着傲然。 这份傲然，就像是一簇火光。虽然微弱，却也叫端妃娘娘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么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下月便是长公主的寿宴，长公主最得圣上心意，每一年的寿宴都办得相当热闹。往年都是本宫与嬷嬷主持闭月殿庆典事宜，今年本宫便放手，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与桂嬷嬷完成，你意下如何？” 别说水菀云刚来宫中，便是cao办多年的端妃娘娘，每每为了庆典上的新意都颇为头疼。将这个任务交给水菀云，其实也是有几分刁难的意思在里头。当然，如果水菀云能够将这桩事情办好，那么便证明她有资格成为宇文清歌的皇子妃。 水菀云也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所以尽管心里完全没谱，但斟酌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菀云会竭尽全力，只是菀云初入宫，什么都不懂，许多事情还要仰仗母妃指教。” “这个你放心，本宫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说本宫现在并不认可你皇子妃的身份，但是这身份毕竟已经是昭告天下阖宫皆知，本宫也犯不着将你推出去打自己的脸。但凡缺什么不懂什么，你都只管来跟本宫说，本宫绝无推脱之意。” 说到这里，端妃娘娘语气加重：“只是，本宫协助你尽心尽力，若是你依然办砸了，届时也请你将一干罪责担下来！” “母妃放心，儿臣明白。”水菀云瞧见端妃娘娘杯里的茶盏已空，于是适时地起身为端妃娘娘将茶斟满。 端妃娘娘这个时候却已经起身，淡淡地道：“本宫言尽于此，个中还需要你自己去好生参详。现在，随本宫去见皇上吧。” “是，母妃。”水菀云又恢复了一脸淡然素雅的神情，跟着端妃娘娘的身后。 因着与宇文清歌一起出门来的闭月殿，所以水菀云并没有将春桃与柳绿带来。眼下跟着桂嬷嬷走在端妃娘娘的后头，水菀云有意与桂嬷嬷搭话，便一直含着笑意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其实挺喜欢水菀云的，觉得水菀云水灵又内敛，全无半点宫里主子的派头与架子。故而与水菀云含笑的眼睛对上，便露出恭敬的笑意点了点头。 从闭月殿到乾清宫需要一段时间，穿过回廊，来到御花园中，但见御花园的花花树树无一不茂盛，香气随着清风迎面扑来，让人陶醉。 “你看枝头上的花，年年岁岁都开得那般灿烂。可人的青春，却偏偏韶华易逝。说起来，做人还比不上做一朵花快活。”端妃娘娘走到花朵累累的大树下，忍不住停下脚步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