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夜(2)
维多利亚抽出了自己的短剑将楚行歌护在背后,现在没法用以伤换伤的办法强迫列克星敦后退——这个有着蜜色长发的美人已经陷入疯狂,就如同初上战场的新兵一样,以尽可能粗暴的方式掩饰自己的恐慌,并向外界发出‘我很强’这样的信号。 真可怜—— 就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但是,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不必要的分神而在列克星顿的进攻下变得迟滞,每一次击剑,横扫,劈砍,都带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失去了理性判断的列克星敦并不像之前那样具备极大的威胁,至少,就以之前她的表现来看,突破自己的防护圈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是,现在,维多利亚正在稳固自己的攻势,并不需要过于激进的进攻手法——那是奇招,只有自己基于力量和情势上的劣势,才有必要那么做,但是,现在,自己才是处于优势的一方。 并不排除对方使用出乎意料的手法的可能性,但是——野兽除了爪子和牙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就像现在。 列克星敦退了半步—— 这半步让维多利亚读出了列克星敦的下一个行动。 作为回应,维多利亚左脚微微后撇,踮起一个弧度,小腿的弧线在这样的动作下显得愈发诱人,即使是在一旁窥视这场战斗的尼禄也必须承认,这样的美好的曲线,根本不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在这之前,她从未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出这样的美。 自信的微笑,未曾自维多利亚的面颊消逝,正是如此,才让楚行歌对于她战无不胜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前冲。” 现在参战的双方同时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但是两者的具体行动又有所不同。 列克星敦将枪口上扬,指向维多利亚的面庞。 但是,这次动作注定无功而返。 读出了列克星敦行动的维多利亚反手,以剑脊将已经指向自己的枪口砸下去。 “喔噢——”尼禄发出了一声赞赏的声调,摩挲着剑柄上的红宝石,“真是完美的一击,这让余想起了那头狮子,第一头,被我杀掉的野兽。” “您的意思是……” “冷静与理性,韦帕芗,这是区别于野兽的地方——”她,尼禄,以一种相当男性化的方式,单拳靠在树上,以左脚为支点,倚在树上,带着一副欣赏的神态看着战场中心的战斗,“知道吗?韦帕芗,如果在余的角斗场,像这位小姐这样自信且迅捷的回击,足以得到余亲手编织的花冠。” 摇曳将熄的火苗在昏暗的森林中照亮了第一公民的红色长裙,使它呈现着一种暧昧的暗红色,通常,这种红色会使人联想到从静脉流溢出的鲜血,让人联想起庄重肃穆的祭礼,但是当它作为娇艳的第一公民的陪衬出现时,却是如此的恭顺与服从,服从于她的阿波罗般明亮金色短发,服从于她的凛然胜于尼普顿王国的湛蓝瞳孔,服从于她胸前口袋中精准的怀表,服从于她腰间镶嵌着红宝石的短剑,服从于她缀着流苏的高跟长筒靴。 像这样的美人,通常只需要一眼,就能取走他人的魂魄。 整个舰队服从于她的意志调动,却并非仅仅因为她的美丽。 舰队是一个暴力机构,假如她没有支配暴力机构的权利—— 就算这样,她也不会沦为某个人的玩物。 维内托目睹了一切。 上一个打算将尼禄变为自己宠物的是上一任第一公民,已经被她在竞技场斩下头颅,当时她只是一名上校,那个被她拒绝而恼羞成怒的家伙将她投入竞技场,以期使她屈服,向自己求助,那时候再以一种救世主的态势将她的高傲折断,使这位美人成为自己的金丝雀——只为自己歌唱,只为自己生存。 她没有料到,或者说正是料到了,基于炫耀自己的心理,几乎是出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现任第一公民的光芒震慑几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哪怕是看守着狮子的守卫也因为她的魅力而失神。 前第一公民压抑着狂喜,在庄严的斗兽场以志得满怀的心情宣告着:“尼禄卿,你能做到吗?你现在面对的不是一只弱小的兔子,也不是初生的羊羔,更不是柔弱的驯鹿,你要面对的可是一只饥饿的狮子,它可不会因为你的美丽而停止对你的攻击,我不愿意看着你死于无意义的搏斗中。”
“无妨——” 就在那之后,尼禄沐浴着狮子和自己的鲜血,走出了斗兽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击杀了上一任第一公民,成为了现在的皇帝。 不容置疑—— 这是舰队对于尼禄的认知,杀死狮子,她只用了一剑,斩杀皇帝,她也只用了一剑。 不管是杀死狮子的那一击,还是斩杀皇帝的这一剑,在目睹了那场荒诞戏剧的人看来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 现在,尼禄不是作为戏剧的主演,而是作为观众,站在场边,带有着十足的兴味去观看这场几乎可以说是跌宕起伏的话本。 这个剧本的发展几乎到了诡异的程度,现在维内托不得不认同第一公民的看法,就像在正午的太阳下以金刚石笔刀在石板上刻出的话剧,每一幕,每一节,都有了一个大致的提纲,现在,战场的形式正在向一个方向发展,针对皇家海军的杀局正在展开—— 维内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向皇帝,“您是说——这里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余可没这么说过——”皇帝微笑着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把玩着自己的金发,“只是,诱饵摆在那里了,总会有鱼儿去吃,不是吗?” 皇帝朱唇轻呼出的甜美气息甚至让维内托动摇,“如果不是猜到了一点头绪的话——余大概也会成为不明不白的猎物吧?” 维内托摇了摇头,驱逐了那种异样的感觉,“诱饵?那么——谁是诱饵?是希佩尔?还是霍兰,抑或是欧内斯特?” “他们都是——另外,韦帕芗,汝漏算了弗莱彻,他,现在应该也被把握住了吧?” “把握?您是说——那只老鼠?”维内托惊讶的看着皇帝,“弗莱彻被那只老鼠控制了?”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胡德,“余不感到意外,仇恨是足以吞没一切理智的力量,胡德——海军上将,她没有协助楚行歌镇压列克星顿的反抗,你看,韦帕芗,胡德的眼中充斥着迷茫与疑惑,现在,她开始怀疑楚行歌,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四面受敌,最强大的人,总会受到最大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