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衣人

    乔山想了想，接着刘卿的话问道：“3楼的住户是您和嫂子，另外还有两户是吗？”

    刘卿说道：“嗯，东户的301室。”

    “户主是邓老头，他是除了李答以外的另一户一直住在10号楼的老住户。”

    “他摔倒之前，他的儿子邓红兵每天都来给他做一次晚饭，却从来不住下。”

    乔山赶紧说道：“我知道他，倒是很出名的，都上了电视和网络嘛，大孝子。”

    刘卿说道：“中户的302室，是一个独身的女租客，叫谭文。”

    “根据我的调查，她是本地人，父母也都在本市的体制内工作，家庭条件属于中上水平。”

    乔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问道：“既然她是本地人，怎么还自己租房子住？”

    “而且，按照您的调查，她就算租房子，也应该找个高档小区，怎么会在这个老旧宿舍租住呢？”

    刘卿非常赞同的说道：“是，这也是我怀疑的，她有很强的目的性，才会选择在这个并不繁华和高档，甚至有些脏乱差的小区租房子。”

    乔山点点头又问道：“刘队，2层和1层是什么情况？”

    刘卿说道：“2楼无人，1层的中户103室，是一对大约65岁左右的老夫妻，为了照顾上小学五年级的孙子，才租住在这里。”

    “西户103室，只有一位常年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和男护工卢大伟。”

    乔山接着说道：“东户101室，就是那四个合租的技校学生。”

    刘卿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沉声说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此时，坐在沙发里的邓红兵一下一下的点头，打着瞌睡，楼道里302室的关门落锁声，把他暂时的困意驱散走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客厅早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中，对面墙上挂着的钟表上显示着12点32分。

    已经是深夜时分，邓红兵没有动，只是仰头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即便只是黑暗无边。

    微微的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傍晚酒精的味道让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他坐了起来，挪了挪脚，把脚旁的啤酒瓶碰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有几个酒瓶子也倒了下去，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阵阵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它被邓红兵吸进了鼻腔里，刺激着大脑的神经。

    那个翻江倒海的胃，更加的灼痛和难受，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饥饿感。

    他走到厨房里，不由得看向窗外对面的铁路宿舍。

    虽然已快要接近凌晨，可是几户人家的灯火通明，甚至连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都听的这么清楚。

    还有那些隐隐约约的幸福笑声和听不清的话语，都传进了邓红兵的耳朵里。

    他只觉得饿的有些想要呕吐，他回过神来，来到冰箱前，刚打开就传来一股非常重的霉味。

    邓红兵抬手挡了挡鼻子，看向冰箱柜里微弱冰冷的白色灯光下，冷鲜层上只剩下了几根芹菜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当初原本嫩绿的色泽早就变成了暗黄色，还流出了一些腐烂后的菜汁。

    忙碌了一天的邓红兵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吃口饭。

    他这才想起来，从他爹意外摔倒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出去买过菜，这几天也就是吃泡面凑活着。

    邓红兵微微皱眉，又拉开放置鸡蛋的盒子翻找着，看到了不知何时被自己遗弃的半块馒头。

    他毫不犹豫的拿了起来，刚要咬一口的时候，却听到了里屋传来一阵动静。

    他又把那馒头放回了原处，重新关上了冰箱柜门，走出了厨房。

    邓红兵感觉响动似乎是从邓老头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他慢慢的看向那边，透过房门的敞开缝隙，竟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屋内，而床上却没有人！

    邓红兵登时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又向前迈了一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好像看到那个黑影，也朝着他走了一步。

    “爹，是你吗？你怎么起来了？”他屏住气，轻声问了一句。

    然而，那个黑影没有任何回应，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邓红兵拍了拍脑袋，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站起来，肯定是酒还没醒。”

    他虽然这样说着，给自己一个安心，可是他怎么就看着黑影是突然离着他又近了！

    他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手扶住餐桌时，一直放在上面的邓老头的退休金，因为震动掉落了几张在他的手背上。

    邓红兵猛地把手抽了出来，一张票子滑落到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黑影，弯腰抄起那张票子，拉开防盗门就向外跑了出去，至于那诡异的黑影到底追没追过来，他早就来不及在意了。

    邓红兵不知跑了多久，也没看自己跑向了哪个方向，等他停下来时，他已经坐在了一个焖锅店里。

    老旧的柜式空调的压缩机发出的轰鸣声，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做着捶死的挣扎一样，拖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断开。

    肥硕的老板坐在吧台后嗑瓜子，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女主播卖力带货的吆喝声和他嘴里发出的啪叽声混杂在一起。

    邓红兵心里烦躁的瞪了老板一眼，想着要是用吧台上那把水果刀刺进他的身上，会不会有肥油迸到脸上。

    他用力的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刺激带来了瞬间过瘾的痛感。

    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片rou，原本粉嫩的红rou早就氧化成了深红色，白色的肥rou也失去了水分碎成了几块。

    邓红兵用筷子夹了起来，它已经完全塌软贴合在木上面。

    他的胃里突然一阵痉挛把最后一点食欲也驱赶不见，他随手把筷子扔在一边，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玻璃窗上都是水蒸气，他用手抹了一把，外面似乎起了大风，雪花全都视死如归的撞在了玻璃上。

    这时，身后传来了几声孩子的哭泣和大人的咒骂声，邓红兵心中的怒火腾的又升了起来。

    他刚要回身时，眼睛的余光憋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凛冽的冬季凌晨中，那人就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雨衣，一直扭着头看向左面的方向。

    邓红兵还是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三口，那孩子不想吃香菜，他的母亲却非要塞进他的嘴里。

    他恨不得想要冲上去抽那女人一巴掌，他攥了攥拳头，脑海中又闪过了马路对面那个人。

    他返回身子往玻璃旁又凑了凑，想知道那人是不是还在马路对面？

    却看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直愣愣的看着邓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