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嫌疑人
李答坐在电脑前，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着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字，像是一个机器。 她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不断增长的文字段落，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刘卿推门进来客厅时，带着一丝凉气，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好后，对李答说：“晚上，我和乔山一起吃饭，你不用等我了。” “好。”她很干脆的回答着，似乎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刘卿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他看着李答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腾起了一些不悦，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关上门的一刹，李答的泪再也无法忍住，全都涌出了眼睛，滴在了手背上。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这样，或是他们真的应该分开，又或许他们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 刘卿看了看手表，和乔山约定的时间还早一些，此时雪已经又开始下了起来，路灯的颜色显得很温暖。 他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建新花园社区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街道两旁的商铺里好不热闹，播放着很多祝福的歌曲，虽是路有些湿滑，天色也晚了，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毕竟年关将近，男女老少的都忙着赶办年货，只为了这一年中那一日最温馨的相聚一刻。 生活在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中，不断的内卷和攀比心理，使很多人只能选择漂泊无定在他乡，那是有家归不得的无奈和心酸。 其实，每当万家灯火时，那如同鬼魅一样的孤独感总是飘荡在周身，毫不留情的撕扯着原本就支离破碎的生活。 刘卿紧了紧衣领，将手抄进上衣口袋里，继续走着。 “哈哈，来追我啊，追到了就把棒棒糖让给你！” “哎呦，你等等我嘛。” “快来，快来......”孩子们冻的小脸通红，闹着笑着跑过刘卿的身边。 他看着他们跑远的小小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小孩子们的烦恼不过是糖吃多了长了蛀牙，不过是你摸了我的马尾，我踩脏了你的球鞋。 可是，对于刘卿来说，连这些都是奢侈的，他的童年好像一直都是被两个哥哥和一个大姐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见不到身为刑警的父亲和因公殉职的缉毒警的母亲，那时不懂，他认为那是别人永远也得不到的幸福。 可是慢慢长大后，他才明白他缺失的来自于父母的爱，永远再也得不到弥补。 而哥哥和jiejie所给予他的，后来逐渐变成了一条条生根发芽在自己身上的枷锁，无形又坚固。 只要他走的远了些，就会遭受一次拉扯的钻心之痛。 这也是刘卿一直想要摆脱的，在别人眼中所谓的显赫警界世家。 而这一点，恰恰在李答的身上格外的突出，当年她的愤世嫉俗和赤子心，是最打动刘卿的。 …… “我信你，也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虽然你比我高，但是天塌下来，我顶着。你只管做好你的神探就行，哈哈哈！” “告诉他姐和他哥，想他了，欢迎来看，那如果想欺负他，欢迎来战！” “你的理想是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你是一个好警察，而我的理想是帮助你成为你自己。” …… 那时，刘卿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真正的被尊重，什么是真正的被信任。 他也从此变得贪婪起来，在心中种下了再也不能和李答割舍的种子。 他甚至为了能生根发芽，做出了很多看似那么义正言辞和大义凛然的事情。 却不知道，在无形中也无数次刺伤了李答的心。 以至于，两人甚至觉得8年前相见恨晚的闪婚，成了两人婚姻生活中最大的隐患。 他们是不是错了？ 东街火锅店的门口，乔山正在来回踱着步。 “老乔！”刘卿在对面街边就唤了一声。 乔山听到后，挥了挥手应道：“刘队，在这里。” “这天气，真是拿不准，雪一会大一会小的。”刘卿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和乔山走进了火锅店里。 两人坐在一处周遭无人的桌子上，铜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滚着。 清爽的韭花酱和香浓的芝麻酱搭配在一起，和羊rou片在水中汆烫后产生的特殊rou香弥漫在了整个店中。 乔山吃完一口羊rou后，对刘卿说道：“刘队，尸检报告的复印件在车上，一会走的时候我拿给你。” “我先口头汇报下。” 刘卿点点头说道：“好。” 乔山端起一盘新羊rou下去了铜锅中，说道：“通过何法医的鉴定，那个被工人发现的眼球确定是其中一个人的。” 刘卿问道：“被害的不止一个人？” 乔山的筷子不断搅动着羊rou，他说道：“是，能确定的是四个人。” “四个人？难道是？”刘卿想着说道。 乔山说道：“是10号楼租住在一层东户101室的四个技校学生。” 刘卿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我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事发前，他们学校和家长曾经到所里报过失踪。” “寒假放假两周后，这四个学生一直没回家。” 乔山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继续汇报道：“不过，现在棘手的是，死因、死亡时间、第一现场等等都无法确定。” “凶手实在是太残忍，化粪池里的人体肌rou组织和大部分内脏已经全都被搅碎。” “与池内的其他物质混在了一起，根本不出来，也无法再进行鉴定。” 说完，乔山塞了一大口羊rou。 刘卿看了他一眼，吐槽道：“你好几天没吃饭了啊。” 乔山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嘿嘿，刘队请客，我得吃回本来啊。” 刘卿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嗨，你吃就是，谁也没拦着你，不够再要。” 乔山高兴的说道：“多谢刘队！” “说回案子，你认为谁会是凶手？”刘卿认真道。 乔山正色回道：“10号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也，包括。” 刘卿说道：“也包括我和李答。” 乔山点点头说道：“是。” 刘卿想了想分析道：“10号一共有五层，最顶层没有阁楼，也无法到达楼顶平台。” “5楼只有西户503有人住，是一对从重庆来此做生意的夫妻。” “男人叫张亮军，女人叫罗秀丽，他们还有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叫张宇。” “属于外来务工人员，具体做的生意是在建新花园社区附近经营个体rou菜店。” 乔山问道：“其他两户什么情况？” 刘卿说道：“东户和中户空着，无人。” “4楼也是空的，三户皆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