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篇中
沙发上,一个三十四岁的中年男人正弓着腰低头翻看手上的A4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岁月在男人身上留下了很多沧桑的痕迹,暗黄的脸上有少许褐色的斑点,眼角处三折皱纹清晰可见,胡茬星星点点,两鬓微白,小肚子微微隆起,手臂上有很多不太明显的块状斑点,也许是烫伤的痕迹,手掌宽大硬实,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短衫。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时而抬头看看男人,时而看向男人手上的稿子。女人临近三十,穿着一条连衣裙,脸上依稀可见的痘印,黑色长发随意扎起,脸色微黄,眉毛比一般女子浓密,右耳有一个小小的黑痣,不仔细看常被看成耳洞,五官都比较小巧,手臂上的毛发细长,较之许多男性都有过之,手上青筋可见,手指细长但是对比他人则显得短小,手背上也有小小的细软的毛发。 男人叫杨帆,北方人,一米八左右,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从学徒开始,中间也经历了两次创业失败,现今仍一无所成,但是在别人的引导下,也有了生活的方向,有稳定的工作和前进的目标。 女人叫方幕玲,南方人,一米六左右,普通的中学,普通的大学,平平稳稳地度过了学生时期,毕业后在小企业找了份对口的简单工作,生活也没有大起伏,相夫教子是她最抗拒的事情,但是家庭的压力迫使她不得不妥协,舒适圈让她的身心和财富都不够强大地对抗世俗眼光和生活。 “看完了?”方幕玲看到最后一行,缓缓开口问道。 “嗯。”杨帆应了声,随后翻回首页放在桌子上,算是默许了。 这是一份方幕玲用A4纸打印的“协议”,列举了婚后生活的一些要求,重点内容就两条,一是在女方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不要孩子,不是爱情滋养下的结晶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顺应内心;二是相敬如宾,互相照顾,保持舒适感,爱屋不必及乌,心里要装满家庭,但是可以没有对方,对家庭不利的事情不可以做,女方上交工资只余伙食费和些许零花钱,其它的交由男方保管负责解决其它花销。 他们是在线上认识,后转线下,虽无共通点,但是磨合的还可以,互相学习和包容。方幕玲的原生家庭并不好,对婚姻充满抗拒,在家里人的安排下相亲过几次,都不欢而散,身心俱疲下选择了包容自己的杨帆。方幕玲的父母希望女儿能找一个有房有车的对象,让生活过的轻松些,甚至不需要彩礼,所以并不认同杨帆但也阻止不了一直被自己放养的女儿。 今天是他们领证完的第二天,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任何排场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见证,方幕玲并不在乎那些东西,这也是她主张的。 “昨晚应付你岳母大人那边的人,累死我了,今天我刷锅你做饭吧。能吃就行,我不挑,少盐不要辣。”方幕玲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嘟囔着。杨帆看了看,说了声:“好吧!”就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出抽油烟机的轰轰声。 方幕玲不放心地走进厨房,走到杨帆身后,双手放在后背歪着头看向锅里的菠菜蛋花汤,又看看案板和洗菜池,都有些狼藉,转身刚想出去就被杨帆叫住,杨帆用汤勺舀了一点汤伸到方幕玲面前:“试一下味道,小心烫。”方幕玲看了看杨帆,抿了一点,说:“再加点酱油就可以了。”说着自己打开酱油倒进锅里盖上盖子悻悻地出去了,杨帆自然地把汤勺剩下的喝完,然后把汤勺放在碗里,洗香菜,方幕玲在客厅看着,杨帆不吃香菜,但是方幕玲是重度爱好者。饭后,杨帆让方幕玲去躺会儿,习惯性地走进厨房刷锅洗碗,等杨帆刷完出来,方幕玲重进厨房把洗好的碗筷放入橱柜,擦洗灶台旁的油渍。 窗外阳光正好,烈日当空明亮如炬,屋内也只开了屋顶上的大风扇,杨帆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正播放着动漫,保温杯里泡着浓茶,一只脚放在凳子上,双手抱着小腿,方幕玲则背对着杨帆趴在沙发上敲着电脑,电脑下垫着两本大书,手肘下枕着一个抱枕,晃动着双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杨帆偶尔转头看向方幕玲。 “我快递到了,晚点我去买菜,你拿快递,收件码截图发你了。”方幕玲没有转头,放下手机继续敲笔记本。方幕玲买了两个可以微波炉加热的三色饭盒,一个用电加热的保温饭盒,还有一些保鲜袋保鲜盒和厨房小工具。 “好。”杨帆看完了动漫,打开视频开始了课程学习。 生活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简单过着,平静安逸,适应着两人的生活。平日,方幕玲习惯性早起一小时做早餐,时间够的话,就拿冰箱里处理好的半成品食材做两份午饭带去上班,晚上方幕玲简单做一人份的饭菜,炖两盅不一样的汤,杨帆要求要减肥消食不怎么吃晚饭,方幕玲劝不动也就由着。 周末,方幕玲习惯性地早起做饭,烙松饼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一颗脑袋靠在方幕玲松散的头发旁,看着方幕玲手上娴熟利索的动作。方幕玲感受到杨帆的温度没有推开,烙完最后一块放进盘子里关火,转身任由杨帆紧紧抱着,过了会儿杨帆便扯着满是褶皱的笑脸进了盥洗室。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和抗拒到现在,方幕玲已经习惯了。
早饭过后,杨帆惯性收拾刷锅,方幕玲则搬着自己的笔记本回沙发继续工作。杨帆弄完也打开电脑打开了课程视频,本该各做各的,但眼睛始终无法从方幕玲晃动的双腿上挪开。 过了会儿,杨帆起身走近沙发,看了看电脑,在方幕玲旁边躺下,方幕玲停了下来,合上了笔记本看向他,不解地问:“怎么了?你要在这里休息吗?”杨帆没有回答,突如其来地亲吻了上去,方幕玲有些慌乱,心跳加速,连忙安置好笔记本,双手推开想要拉开距离,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生理期,结束了吗。”杨帆躺着把方幕玲抱在自己身上,带着些粗气低声询问。 自从领证后,方幕玲对于异性的靠近始终带着抗拒,一拖再拖,杨帆也不敢强来,后又刚好遇上生理期,就一直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前一个星期同床,习惯了一个人休息的方幕玲加上杨帆的鼾声,一直处于失眠状态,杨帆总是故意靠近,她推不开只紧紧地靠着墙壁,缩成一团。凌晨,模糊时,总会感觉唇上有突如其来的触感,脑子猛地清醒但还得装作昏睡不知。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方幕玲叹了叹气,生理期早就过去,下一次生理期都快到了。 “嗯。”杨帆说着把手伸进了方幕玲的衣服里,刚触摸到背部,方幕玲就颤抖了一下,用力抓住他躁动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去床上吧。” 看着床上那一抹红,方幕玲脑子突然停止了思考,半晌,浴室的水声停了,她才清醒过来。 方幕玲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沧桑的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只得打趣道:“唉,又要洗床单了。”生理期的时候方幕玲就洗了两次。杨帆看着方幕玲,眼里满是爱意,“不急,待会儿丢洗衣机就好了。你要去洗一下吗?还是,睡会儿。”方幕玲转过头躲进被窝说了句疼,就没说话了。杨帆把房门带上,回客厅继续看视频,调低了外放音量。 之后,杨帆刚好要出差一周,方幕玲便回到了一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