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故人之劫
入夜,寒风呼啸,鬼门关开。 三名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无声无息地攀上了太守府的墙头,望着灯火通明,但防备力量却并不怎么森严的内堂,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丝丝欣喜。 为首一人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蒙面巾,露出了真容来。倘若霍澜在这儿,定会惊讶地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那破阁楼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鹿九!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那些没脑子的官差们摸不清楚状况,所以不得不分了一部分人去太尉府布防了!”鹿九强压着心头的喜悦,随即小声吩咐左右道,“快,去让弟兄们都准备好家伙,再等一会儿,咱们就动手!” “是!” …… 府衙内,孔山正和刘禅讨论着最近才收集过来的一些情报,孙叹则是在屋外警戒。就在二人为其中一个疑点各抒己见时,突然听得外面“咻”的一声!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了守卫们惊恐的叫喊声。 “敌袭!敌……呜哇!!!” “给我杀!一个也别放过!!!” 刘禅和孔山心中惊疑,急忙推门而出,却见四周墙头上早已陆陆续续翻下了几十条身影,正和官差们在前院里混战一团!说巧不巧,这二人刚露了个面,就被鹿九给瞧在了眼里,后者当即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指着二人疯狂大吼道: “那是徐州牧刘禅和开阳太守孔山!上有令,斩此二人者,赏千金!弟兄们,杀啊!!!” 赏千金这三个字对穷怕了的黄巾贼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一时间,几乎所有贼人的眼睛都红了,纷纷cao着大刀、嗷叫着就奔刘禅和孔山杀了过来! “保护使君和太守!” 危急时刻,还是孙叹挺身而出,带人奋力挡下了黄巾贼的冲杀。但他们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和狡猾程度,这些贼人不仅个个身手不凡,而且进攻颇有章法,作战经验老道,根本不像是什么无组织无纪律的山贼土匪! 终于,在一刀划烂了一名贼人的夜行衣后,眼明心细的孙叹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些贼人的夜行衣下,穿得竟然都是官甲! “妈的!你们到底是谁的部曲?!竟敢假扮黄巾、攻我县城?!”孙叹怒了,但他的话却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半点回应。 顶着巨大的压力,官差们只能且战且退。最终,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他们才总算护着刘禅和孔山两位大人退进了大堂内,并用木板将大门堵死,这才勉强将敌人给挡在了外面。 “奶奶的,以为躲进乌龟王八壳里就安全了吗?天真!”在指挥手下多次攻坚无果后,负责指挥的鹿九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随后大手一挥,面色狰狞的下令道: “来啊!多去找些木柴之类的引火物来,把这屋子四周都给堆满了!老子倒要看看,等会儿一把火烧起来了,你们这些人还能撑多久!” …… 太守府里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全城,不明内情的百姓们慌张不已,纷纷紧闭家门,只敢趴在窗缝里胡乱张望。太尉府这边也收到了黄巾贼布置在官差中的内应所传来的“求救消息”,于是,在徐业的一番命令下,太尉府守卫尽出,在第一时间里前往太守府进行增援。 随着最后一名守卫的离开,诺大的太尉府就只剩下了徐业和霍澜二人。 徐业端坐于正堂前,双眼微阖,似在闭目养神。其身旁的霍澜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时不时的四处张望一番,仿佛是在担忧着什么。 “霍澜,你的心乱了,”徐业点了点茶盏,头也不抬地沉声说道,“敌人只不过是隐藏在了黑暗中而已,借势生风,没什么可怕的。若是对方还未露面,你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又该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呢?” “是……学生受教。”霍澜惭愧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修行还远远不到家啊。 “呵呵呵,不愧是当年的义军统帅,如此心境,真是叫人佩服啊。”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无比的沙哑男声突然从外响起。紧接着,太尉府大门便轰然洞开,大批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从外涌入,很快就将徐业与霍澜二人团团包围了起来。而徐业,此时此刻也终于睁开了双眼。望着那月光下缓缓走近的佝偻身影,意味深长的笑了。 “排场如此宏大,内涵却又如此小家子气的算计,老夫当初一猜就知道,定是出自你的手笔。” “李儒,李文优。” 随着这最后一个字重重落下,一张干枯到令人惊悚的老脸慢慢出现在了徐业和霍澜的视线里。抬眼四下打量了一圈太尉府,李儒才冲着徐业咧嘴一笑: “呵,听说这宅子,明面上叫开阳候府,但实际上,人们还是习惯叫它太尉府。看来徐太尉也是凡人一个,一样放不下当年的那些丰功伟绩啊。” “不过,我本以为徐太尉位高权重之后,会忘了昔日故人呢。毕竟人皆善忘,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得我李儒的可不多了。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我本也以为,你早该成路边枯骨了,哪会想到你这么能活呢?”徐业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与玩味,“哦不对,你是越活越不如过去了。想当年,你李儒可是董贼身旁的首席智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怎么今日却选择和上不得台面的黄巾贼合作了呢?李文优啊李文优,何以落魄至此啊?” “自然都是拜尔所赐!”徐业的话精准无比的刺中了李儒的痛处,后者的面色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徐明松!当年你侥幸胜我一筹,这我认了!但今日,你还能如当年那般好运吗?!” “本来,你要是老死在洛阳,那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可谁让你非要衣锦还乡呢?!白白把自己送上了门来!我岂能不受?!徐明松,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天要诛你!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李儒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好。为了找徐业报仇,他已经近乎于癫狂了。 “仇恨的力量,虽然可怕,却也可悲啊,”徐业叹了口气。等李儒得意的差不多了,他才接着话茬继续说道,“事已至此,看来我只能认输了。不过文优,如此精巧全面的算计,凭你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应该没法儿独自想出吧?到底是谁,在一直辅佐你啊? “反正老夫已经败了,就让老夫死得明白点吧。” “哼哼,行。看在你即将身死的份上,我就发一回慈悲吧,”说罢,李儒便向后招了招手,“文和,还不出来见过徐太尉!否则等会儿,你就只能和他的尸首会面了!” 话音落下,很快,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眉眼阴霾的中年男人就从黑暗中信步走了出来,向着徐业无声见礼。 “徐明松,他、你应该不陌生吧?贾诩,贾文和!怎么样,这下汝可是死也瞑目了?” “还差一点点,”徐业笑着摇了摇头,“李儒,既然你如此胜券在握,那不妨最后再与我打个赌吧?只要你敢大喊三声‘谁能杀我’,我徐业便立刻引剑自裁,解你心头大患,如何?”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真不愧是徐明松啊,”李儒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莫说三声,就是三万声!又有何妨?来!汝且听好了!” “谁能杀我?一声了!” “谁能杀我?!两声了!!” “谁能杀……” “李儒贼子!我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