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儿志在四方
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少年很快就习惯了身负异能的日子，也许是天性就擅长隐藏，家人并没有看出他的变化。尽管时不时无意间展露出的超越一般人的敏锐感知，让一些人不由赞叹。 “这日头真不错啊。”祖父克兰德往田头的大树脚下一坐，顺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少年知道，祖父在等自己过去。他也很顺从的走了过去。在祖父身旁坐下。 “你似乎不太喜欢在太阳下活动，”祖父点上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活泼呢。” 布莱恩（少年本名）嘴角微微扬起，稍带腼腆地笑笑。他知道祖父的意思，在同龄人之间他确实过于安静，与别人不同，他喜欢一个人漫步山间，一个人阅读各种书籍，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是我习惯了。” “和你父亲真的很不像呢。记得你爹小时候，我去军营他也要跟着去，没过几天，整个营房的人都认识他了。”克兰德眼角微眯，似乎在回忆年轻时的岁月。克兰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战争结束了，他便引退在这个镇子当了书记官。（虽然几乎不怎么去批阅文件，这个工作主要交给副书记官，但是他在很多重大事件还是会出席。） 布莱恩撇了撇嘴，小时候他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爸妈几眼。不像很正常。“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爷爷的错觉，你这几个月成长的很快，似乎一下子就大了好几岁。”克兰德顿了顿，“或许我的确是老了。” “才没有呢。”布莱恩立刻嘟嘴道，“爷爷你可厉害了。” “哦？！吼吼，小家伙还挺会说话。”克兰德抚着斑白的胡子，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一团团烟从嘴里喷出来，化成一个个烟圈。 “这个周末和神父爷爷请个假吧。”克兰德想起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国家又开始组织魔法师资质审核了，明明已经二三十年不搞了。突然搞强制性征召。” “魔法师？”布莱恩疑惑道，“真的有魔法师吗？”在他印象中就没见过魔法师，虽然听说大陆北面是有魔法很厉害的国家，但是自己在的这个国家并不崇尚魔法。听神父讲史学的时候讲过几百年前似乎是有很多魔法师，但是近年来魔法师水平普遍不高，于是他所在的格罗斯杰帝国王室觉得培养魔法师成本太高，就逐渐废置了，只有一些大城市还有魔法师的部门，而且因为没有新鲜血液的涌入，几乎是变成空壳一样的部门了。 “谁知道呢，上面的指令我就没搞懂过，上面有上面的想法，咱不去违逆就行了。”克兰德笑笑，他就是个兵老粗，啥都不懂，处理处理镇上的事情还行，当初本来可以到高层去办事的，他嫌烦，搞不好还要担责任，于是就引退了，每年拿拿补贴也不错。 布莱恩笑笑，其实自己这性格还真就和祖父学的，纠结太多真的没必要。 “不对啊，安德神父应该跟你说过啊，他那么细致一人。或者……是他最近事太多太忙了？”克兰德在树根上磕了磕烟斗把烟灰倒出来，再吐了口唾沫在烟灰上，用脚碾了又碾，确认没有火星了才继续说道：“也是，最近他们教会事情也不少。看来得找人给他搭把手了。” “啊，神父说过这事的，听说要到诺斯利尔去。” “哼，他还是用的老地名吗，就辉耀市不就行了？教会那帮家伙啊，还是老古板。”克兰德耸耸肩，饶有兴致地看着不知从哪爬到自己手上的小蚂蚁。 教会依旧是采用原本的大帝国时期的称呼，但是大帝国早就分裂成许多个小的王国。各地地名也重新编撰了。也许只是为了表现教会的中立性吧。 “我已经让仆人收好你的包裹了，你还没出过远门的吧，自己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我再去巡查一下土地，顺便去镇上买点新的烟草家里屯的不够了。” 布莱恩点点头，反正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但是要出远门，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无非是可以出去玩的那种感觉吧。 回到自己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祖母正在忙着指导女仆去做晚餐，看样子没有什么意外的打扰了。 布莱恩盘膝而坐，轻轻颂唱起那神秘的咒文，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精神力升腾。他已经驾轻就熟了。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典籍中他隐约可以猜到，这是个冥想类咒语。那晚上似乎有什么变化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境界，无论是对声音，色彩，气味，触感，都更加敏锐了。而最让他感到神奇的是那仿佛刻在脑子里的两个咒语，其中一个精神提升，他现在已经可以勉强全部颂唱出了，效果是短暂地大幅提升精神力，让他对周围感知变得无比敏感。然后就是很小程度地长时间提升。而另一个法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似乎看得懂那无比玄奥的文字，却一个字也读不动，而且一旦试图强行咏唱，头就会撕裂一般地疼。 他也很清楚精神力其实是魔法的基础，但是在格罗斯杰王国，魔法几乎是被隔绝的东西，禁止民间流传与学习。只是每隔十几年会到民间选拔法师，到首都去学习魔法，为国效力。上次选拔甚至是在二三十年前。 布莱恩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会因为这次选拔命运出现转折。但是他还只是个孩子，想太多也没必要。 不知不觉，整篇咒语已经咏唱完了，精神力回收，布莱恩睁开双眼，精芒一闪而过。他戴上了眼镜，掩盖内心，就要学会先掩盖眼神。随即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太中二了，说实话，这种特殊精神力天赋，没有让他感觉到特别大的变化，倒是自己越来越中二了。关于眼镜，那是因为他真的近视。 门外飘来南瓜芝士煲的香气，布莱恩下意识吸溜了一下口水，自己家族祖传的烧饭手艺，真滴不是盖的。楼下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然后是祖父爽朗的笑声:“喔嚯嚯，今天有我最喜欢的香子兰rou排！” “老馋猫！”祖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祖父看到了门口的布莱恩，使了个眼色。布莱恩立刻应和道:“还有我喜欢的南瓜堡！” “哟，小馋猫，鼻子挺尖呐。”祖母从厨房走了出来，佯嗔道:“一个老馋猫一个小馋猫，我这是给你们当保姆来了？” “嘿嘿嘿。”布莱恩笑得可灿烂了，只要看到好吃的，他就会露出超级灿烂的笑容。 “快尝尝吧。”祖母兰妮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你怎么又自己下厨了？”克兰德皱了皱鼻子。 “别人烧的你能满意嘛，老家伙。”祖母丝毫不客气，语气里却满是温柔与自豪。 “那是那是，嘿嘿。”祖父说完就要坐下给自己倒酒。 “诶诶诶，不急，我还没上完菜呢。你怎么先吃上了？” “你不是说尝尝的嘛？！”祖父的声音有点小委屈，布莱恩咧着嘴笑着，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氛围的，祖父就是这样一个开朗直率的老头。 “我叫小布莱去尝尝又没叫你，走，跟我搭把手。” “好吧……”祖父朝布莱恩撇了撇嘴，一脸孩子气。布莱恩回敬了个鬼脸，然后立刻坐到自己位子上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甜食了，像芝士南瓜煲的那种咸甜相间的他也喜欢。在掏空瓤的南瓜里面加入芝士放到烤箱里面烤，让南瓜的香气和芝士充分融合，然后取出来将南瓜rou和芝士用勺子掏出来搅拌均匀，橙黄色的色泽配上黑木的容器显得格外可口。 轻轻舀了一勺子，吹了吹，再轻轻嗅闻，感受着那种甜丝丝的奶香，然后猛地送入口中，甜蜜的感觉在口中激荡开来，首先是南瓜的味道，软糯，柔和，然后是强烈的奶香，这是芝士特有的味道，那种柔软的感觉沿着味蕾扩散，刺激着口水分泌，两种味道达到了完美的融合，一口咽下，一股暖意顺着胸口蔓延上来。“嘿，这可比糖好吃多了。” 而祖父喜欢的那道菜，香子兰rou排，布莱恩却欣赏不来，香子兰的香气是在太猛烈了，对布莱恩来说甚至有点呛人。祖父总是说:“你还小，不懂这个配上纯正的麦酒那种几乎天生绝配的味道。”每到这时，祖父总有要拉着布莱恩喝上一杯的感觉，尽管这时，祖母总会对祖父露出很凶的眼神。所以每次只能作罢。 在家里祖父还是怕祖母的，尽管祖父总是私下里对布莱恩说:“在家里一定要装怂，这样才能过好日子。”但是布莱恩总感觉祖母才是这个家里的最高领导。当然也是因为祖父几乎不管家里的事情，大部分事情都是祖母主持。 但是今天的饭桌气氛有点奇怪，祖父大口喝着酒啃着rou排，祖母看着布莱恩意味深长。搞得布莱恩都不太好意思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问。只好时不时看看祖父，又看看祖母。 “老头子你说不说！”祖母突然轻轻一拍桌子，虽然声音不大，但由于今天的饭桌异常安静，这轻轻一声却似乎可以响遍整个餐厅。 “咳，咳嗯，”克兰德有点尴尬，“还不一定选的上呢。” “啧，你觉得可能吗。你自己就有这个天赋，孩子他爸也有，你觉得小布莱能跑得了？我看他比你都厉害一点。”兰妮尔不客气道。“总之先打个预防针。”说完她看着布莱恩露出一丝不舍和担忧的神色。 “嗯……好！小布莱恩啊，其实爷爷我一直没告诉你，爷爷其实是个魔法师，但是也不对……诶……怎么说呢……”克兰德挠了挠自己布满铁青色头发的头顶，“总之就是我们厄洛法同家族是世代都有魔法天赋的家族。” “诶……？”布莱恩傻了，魔法师竟在我身边？但是也没见到家里有人研究魔法啊。 “呵呵，是这样的，近百年魔法师势力普遍衰弱，魔法师审核就没那么严格要求，有天赋不是一定要去，所以你爸那会儿啊，就随便找了个人替了。而且他自己也说没兴趣。”克兰德呵呵笑道，“我还是很在乎孩子自己的意见的。” “那你嘞？”布莱恩睁大眼睛问道。 “咳，臭小子，不让我酝酿一下嘛！”克兰德一翘胡子，假装怒道，但随即又狡黠一笑，语气神秘地说：“我们那年比较怪，刚好蛮族入侵，我还在坐在马车上准备去国都呢，一听蛮族入侵，拎着把长枪就加入枪兵队了。” “这么随便？” “你懂个屁，这叫果断！青春谁人不热血！”祖父骄傲地抬头，烛光照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意外地显得有种帅气。 “就是说我们家虽然有天赋，但你们两代都不务正业了是吧。”布莱恩擦汗。 “臭小子跟谁学的这词，这能叫不务正业吗，这叫投身梦想！”祖父气得拿筷子敲着碗。 “这就是你们什么魔法都不会的原因？”布莱恩开启损人模式。 “谁说的，我这不是会空手打火嘛。”克兰德一个响指，指尖一簇火苗闪烁，然后一扬手，火苗熄灭。 “一定是为了方便抽烟。”布莱恩白了白眼。 “你……！”祖父一瞪眼，但是又xiele气一般的，调整了一下情绪，总之，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搞得很严，可能没办法糊弄过去了。如果搞不好你这一去就会是六七年。正所谓，好男儿志在…… “诶呀，我的小布莱恩啊，在外面要学会好自己照顾自己，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吃啊，虽然不能回来，但是信还是可以多写写的啊。爷爷奶奶会想你的。”祖母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嘿，你这。”克兰德祖父显然因为被打断而感到有些许不满。 总之交代了很多事，布莱恩也大致地听了听，反正他才十一二岁，也不可能想得太多。但听他们意思自己可能要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了。也就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