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旅程之始
这是王国历史上第一次强制性的魔法天赋者征召，以往来说，如果因为家境贫穷付不起路费，是可以不用去的。但是这次，国家出资，调动各界资源，征集五到十六岁的儿童少年，去测试魔法天赋。 这次征召，可以说是耗资极其巨大了，民间也是议论纷纷，毕竟这也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当然，对于一般背景的人来说一旦被选上，那就是毫无疑问的飞黄腾达。魔法师，那可是毫无疑问的贵族。毕竟只有通过这种手段去笼络那些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才能让他们不去搞什么乱子。 清晨，一辆辆马车载着岁数相仿的孩童们出发了。对他们其中很多人来说，这无非只是一次简单的出门，对于没有天赋的他们，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然后继续那平凡的人生。 布莱恩睡眼朦胧地躺躺在马车的皮枕头上，也许是身份不同，他有幸能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虽然还没完全睡醒，但是他也几乎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包括那道路上铺着的黑色石板，四周弥漫的清冷薄雾，时间尚早，大部分民户尚未亮起灯火，但街上似乎已经隐隐飘起炉火的香气。他的精神力很强，但是却莫名的有些嗜睡，所以一大早被叫醒然后用餐，着装，上车之后，他习惯性地又躺车上睡了起来。 然而不多久，安德神父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的神官服，神色疲倦。安德神父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是祖父队伍里面的神官和医务兵。现在主要负责镇上的教育和神职。 “呼。”神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虽然略显忙乱，他看起来还是有条不紊，不失风度。“小布莱昨天晚上没睡好吧，一大早就把你们叫起来了。”神父有些歉然地笑笑。 “嗯……”布莱恩看上去还是懵懵懂懂。 “那没办法呢，这是个不小的路程，昼夜不停的话估计要走三天吧。”安德神父拢了拢披散在肩上的灰白色长发，把它们扎了起来。他掏出牛皮文件包，拿出厚厚一叠档案，又戴上了眼镜，“你慢慢睡睡吧，到最近的城镇我会叫你的。”说完就安静地就着烛火，开始审阅文件。 杨斯力克，又名黄金港，格罗斯杰王国三大港口城市之一。凭借得天独厚的不冻港和临近丰富物产的黑石山脉这两大条件，一度成为王国最富裕的城市，而这次设立的十座魔力天赋检测机构就有一个设在这里。 布莱恩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安德神父在把他们送到这里的旅馆后就回去了。本来以为会有什么熙熙攘攘的那种大规模现场测试，但是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这样的征兆。在旅馆住了好几天了，他们也不让自己出去玩，一人一间，连出门都不怎么被允许。要不是服务生送来的各种海鲜料理味道确实好吃，以及有广阔海景的旅馆房间，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没人测试，但是确实是有监视魔法时不时地扫过来，布莱恩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就给他挡了出去。估计是哪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耐不住寂寞吧。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都是孩子，有点好奇心很正常，而且在这待了也有几天了，有些人确实天赋异禀，他们体内散发的强烈元素波动，纵是在不同房间，他也能感觉出来。 “啊呀……好无聊哇。”他躺在柔软洁白的被子上，闻着略带湿气的海风，百无聊赖地研究着天花板上的嵌金花纹装饰。 此时的某一个装修华丽的房间内，几个打扮不一的人正分列而坐，他们中间是一个闪烁着奇异光泽的水晶球。“怎么样？都这么多天了，剩下的几个多少都有点东西的吧。”一个头戴紫色尖顶帽一看就知道是魔法师的老头扫了一眼在场的各位。他们都是各领域的精英了，老者樊狄诺斯，王国魔法学会会长，掌握六阶魔法的强大存在。 “急什么嘛，这些宝宝确实天赋不错，正因如此，才更要好好选择。”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人，虽然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了，看起来却丝毫不见老，黑色的长裙裁剪得恰到好处，把她洁白如玉的肌肤衬托得仿佛吹弹可破，女人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酒色眼瞳，微扬的眉梢似乎始终带着笑意。那丰润的嘴唇，更是让人不由得产生亲吻的魅力。莉莉安财务长，年纪轻轻便就任了国家的财务大臣，此次来她还是负责监督相关运营的环节，并不负责人才的挑选。但是饶是她这个外行人，也不由惊叹这一代人的强大天赋，各方面，包括武力，魔法天赋，还有各种技能，这在以往的征召上是根本看不到的。 几天前，这些来自各领域的精英得到上级通知，暂停一切工作来选择自己中意的后生，他们还心里多少有些抱怨。但是当他们到了这儿之后，通过几天的观察，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白来。这届的人才质量确实高。于是原本只是一场魔法师的征召演变成了各种人才的选拔。 “还剩几个人了？”角落里，一个金发男人慵懒问道。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周围的人却不由得将视线转向那个男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外号叫炽白之影，是隶属于王族的特务机关的负责人。这个人看起来很温柔，但是却是一个真正让人忌惮的家伙，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据说亲自负责了好几个叛乱贵族的刺杀工作，无一失败，而那些家伙身边可是不乏实力绝顶的高手的。虽然他这几天来也似乎选了好几个人，但他现在还坐在这就说明他还有别的目标。 “十几个吧，快了。”大神官萨迪力斯推了推眼镜。现在在场的都在仔细观察，剩下的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实力的确超乎常人。谁都不想让人才流到别人那里。 说实话，由于教会动荡，内部也正在整顿，暂时还真没什么选新人的欲望，所以他们教会方面反而成了最淡定的一方了。 “咳咳，各位小友，那个叫布莱恩的，我就收下了。”樊狄诺斯沉声道。他知道有几个家伙和他一样也盯着这个小家伙，毕竟能隔绝检测魔法的能力，肯定不一般，而且几天观察下来也不像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道具。如果再不出手，说不定就要被别人捞走了。 “……”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作声，但是有几个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强的魔法能力，而且负责监测的魔法师是自己人，所以相对来说樊狄诺斯情报更充分一点。在他们眼中布莱恩只不过是一个精神力很强的小家伙，但他们还不知道他的魔法天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樊狄诺斯长老，这可不厚道哦”，金发男人轻轻起身，场上人立刻紧张起来，他们的身上隐隐升起各自的强大气场。 “各位这是在紧张什么呢，我只是效忠王室，只要各位也和我一样侍奉王室，那就没有任何可担心的。”话语间没有任何情绪，男人就自顾自般地走出了房间。 男人一走，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来一次黄金港，大家本想着借职务之便好好玩玩，结果半路杀出个这家伙，现在他走了，真是谢天谢地。 然而事实上，很多时候，机会往往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次降临，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咚咚咚。”“请进！” 布莱恩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还没到饭点啊？“是布莱恩小朋友吗？”“嗯嗯。有什么事吗？” “首先，恭喜你被鉴定为天赋异禀者，然后你将会加入魔法师学会，在一位实力强大的老师名下学习。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我们会给予响应的补偿。而且你也可以偶尔写信给你的家人，虽然信件要先交与相关人员核查，机密需要，还请谅解。而且成为国家认可的天赋者，是可以领取国家津贴的，这是您第一个月的津贴，啊……说津贴您可能不太明白，就当是零花钱吧。”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员一口气交代完事宜，甩给他一袋分量不小的金币。 “接下来，请布莱恩魔法师移步一号会议厅，会有专门的服务生提供引路，在下还要去告知其他人，就不打扰了。”那人恭敬鞠躬，利落转身离去，顺手轻轻带关上了门。 “嗯？突然认定，没有什么测试环节吗？”布莱恩挠了挠脑袋。不过有零花钱还是很开心的。“嗯，我知道了，下面才是真正重要的测试！”他一拍脑袋，嘿！自己真是聪明！（然而实际的观察已经结束了。） 他很认真地打算先洗个澡，再去参加，可是没想到那服务生来得那么快。搞得他甚是仓促，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连忙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服务生出去了。结果拐角处因为没有戴眼镜，一下子反应不及，噗地一下撞进了紫色的袍子里。 “啊，对……对不起……”布莱恩慌张抬头，就看到了一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庞，老者温柔地蹲下身，平视着布莱恩的面庞，铅灰色的瞳孔有着不似他这个年龄的清澈，老者也戴着一副眼镜，镜架的金属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看上去是黄金，但实际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稀有金属。 “啊，小朋友，没事的，你好像也有点近视呢，看不清很正常的。”老者的话语中似乎有着一点宠络的感觉。但是的确是布莱恩冲撞了人家，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魔法师。尽管只是不经意地几次眼神对撞，布莱恩已经感受到对面那恐怖的精神力了。 老人伸出戴着各色戒指的苍老手掌，低头似乎在吟诵什么，然后抬起手轻轻抚过布莱恩那甚至有点滴水的头发，红光闪过，一阵水雾腾起，布莱恩的头发已经被蒸干了，甚至还烫成了蓬松而整洁的微卷发，配上布莱恩那奶咖色的皮肤，看起来多了几分乖巧。 “好啦，这样好看多了。”老者似乎有点吃力地起身，双手背到腰后，微笑地点头致意：“那么，一会儿见了。” “嗯。” 樊狄诺斯大魔法师悠哉悠哉地走向大堂，嘴角禁不住地微微上扬。“天才！这是天才！”他很坚定且慎重地给布莱恩得出这样的一个评价。虽然在直视布莱恩的时候感觉他的眼中似乎有一层雾气，看起来似乎是缺乏灵性，但是当他试图将精神力渗透过去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了实体一般的阻力。而这只可能说明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极其恐怖的量级。虽然离自己这种法师的顶级存在还差不少，但是人家胜在年轻啊。 布莱恩在等候室里面静静观察着那些和他年纪相仿的天赋异禀者。他们有很多甚至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凝聚元素的魔法，时不时地在手中凝聚出实体般的火焰，水流，甚至电光。房间四角站着四个身穿蓝袍的魔法师，他们随时待命，设立结界，以防备这些年轻人魔力失控。 布莱恩感觉有点自卑，他是真的不会凝聚元素，至少暂时还不会，毕竟也没学过啊。他就静静地坐着，直到四周已经开始有人开始好奇他的魔法能力是什么，甚至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低着头，感觉如坐针毡，似乎是想要报复那帮家伙一般，他突然释放出一道精神波动，顿时，在场不少人手上的元素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紊乱的情况，场面瞬间sao乱了一下，很多人自然而然地转移了注意力。 但是也有不受影响的，布莱恩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一脸玩味一般地看着自己，布莱恩礼貌地笑笑，那人也轻轻地鼓了鼓掌，似乎是很喜欢布莱恩这个“恶作剧”。 “伊迪，你呢？” 声音突然从布莱恩脑海中响起，布莱恩一愣，随即也意识到这是那个男孩子在给自己打招呼。虽然这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但他也不甘示弱地试着集中精神力，传达了自己的话语：“布……布莱……嗯”由于是第一次，所以表达还不是很准确。 “布莱恩”那个男孩子似乎是很开心地绽放出笑容，然后一字一顿的用唇形表达了出来。布莱恩也朝他灿烂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下一个，布莱恩。”终于轮到自己了，布莱恩整理整理衣服，走进了“检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