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先帝：听我说谢谢你

    赶来的两位皇室宗亲，年长的约莫三十五岁，浓眉大眼，留着打理极好的络腮胡，不管谁看了都得赞一句美髯公。

    他是秦初阳的叔父，秦元，在朝中担任宗正一职，管理宗亲一切事务，爵彻侯，号山阳。

    他此时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袍，乌黑的头发随意扎着偏右的发髻，几缕发丝随风飘荡，看上去有些凌乱，显然来的很急。

    跟秦元一块来的是他的子侄，秦初阳的堂兄，秦风。今年二十二岁，在廷尉府担任廷尉丞，去年因破获一个大案，获公大夫爵。

    二人刚到，就发现此地的气氛不对，众人的神色更加不对劲。秦风立即就近对一个年轻的羽林侍卫问道：“陛下在哪，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问的羽林侍卫目光闪躲，支支吾吾，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上级。

    如此反应，自然是引起秦风、秦元的怀疑、不安。

    秦元立即走向宁清殿殿门。

    秦风没有跟着，揪着羽林侍卫的衣领，咆哮的逼问。

    在秦元即将走到殿门前时，一个羽林郎拦住秦元，大声道：“陛下正在休息，还请宗正稍等片刻，容下臣通禀。”

    “滚开！”

    秦元呵斥一声，见羽林郎还敢阻拦，一把拔出羽林郎腰间的佩刀，将其一脚踹开。

    一旁的羽林卫皆是脸色一变，蠢蠢欲动，有的手都握住刀柄。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秦风怒斥一声，抢了所逼问的羽林侍卫的佩刀，飞快的跑到秦元身边，戒备地望着一干羽林卫。

    秦元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人，焦急地跑到殿门前，一脚踹开殿门，跑了进去。

    宁清殿内安静异常，血腥味浓厚。

    秦元脸色大变，握紧长刀，戒备、小心的往里走。

    很快，秦元看到王宝、司马忠的尸体，看到坐在案牍后相拥的太后、皇帝。

    太后、皇帝皆是一副惊魂未定、害怕的可怜模样，不过所幸看起来没有受伤。

    在她们面前有一个穿着太监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他手持匕首，神情戒备，一副随时都要冲上来的架势。

    秦元松了口气，丢掉长刀，拱手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太后恕罪。”

    太后做出一副这时才彻底放心，强撑镇定，声音哽咽的模样。

    “无碍，山阳侯来了便好。”

    在太后怀里的秦初阳情绪异常激动的喊道：“皇叔快把外面的叛贼都抓起来，他们跟王宝、司马忠是一伙的。”

    秦元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太后轻抚着秦初阳的背，刚要回话，脚步声响起。秦风拿着长刀，快步走了进来。他向秦初阳、太后行了一礼，说：“臣参见陛下、太后，首辅他们来了。”

    秦元问：“几个人？”

    “首辅，陈阁部和刑部尚书万昌盛。”

    “他们一起来的？”

    “万昌盛刚到，首辅和陈阁部随后一起来了。”

    秦风话音刚落，他口中的三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中间，要先于另两人一个身位的男子，就是大周王朝真正的掌控者，内阁首辅杨农。

    他今年五十八岁，发须皆有白丝，但他的双目明亮、炯炯有神，比一些年轻的眼睛还要明亮。

    此时，他穿着一件式样普通的灰袍，表情严肃，明明只有一米六四的个头，气场却是无比强大，像是一头随时要吞人的老虎，令人望而生畏。

    在杨农右侧的是刑部尚书万昌盛，左边的是杨农在内阁的副手，陈庆。

    他们的身高、长相都比杨农要出色许多，但在气场这一块，没法和杨农相比。三人走在一块，就是再没有见识的山野村夫都能看出来，谁才是主事的人。

    “老臣参见陛下、太后。老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太后受惊了，”杨农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太后刚要说话，秦初阳抢先一步，犹如一只气急败坏的小奶猫，怒视着杨农，吼道：“装，继续装！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可惜，王宝、司马忠没有杀死朕！”

    “初阳，休得胡言。”

    秦初阳无比激动的说道：“朕哪里胡说，谁不知道王宝是杨农的人，王宝这次造反，肯定就是杨农指使的。况且王宝刚才也说了，只要司马忠杀了我们，杨农就会给他升官。”

    “叛贼的话如何能信？再说王宝忤逆的原因，你不是不知道。好了，母后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再生气，也不能口不择言，随意的污蔑杨太师。”

    太后表情严肃道：“你去我寝宫休息，平生，你陪陛下过去。”

    “诺。”

    秦初阳愤愤无言，一步一跺脚地向外走。

    任平生紧随其后。

    出了宁清殿，殿外仍是那些人。他们神色莫名的目送着秦初阳、任平生远去。

    刚走到没人的地段，秦初阳脸上滔天的愤怒瞬间消失，眉开眼笑的说道：“朕演的怎么样？”

    “陛下演的非常好，奴才就是知道实情，刚才也被陛下吓到了。”

    “哈哈，你演的也不错，母后演的更好，尤其是母后在不知道我们计划的情况下，还能配合我们演的这么好，真厉害。”

    “是啊，太后睿智、机敏，只有陛下才能与之一比。”

    秦初阳看了眼任平生，有些忧心的说道：“杨农这些人可都是老狐狸，刚才在他们面前表演，你看他们的反应，就跟看穿了我们，在看笑话一样。

    母后把我们支开，应该也是怕我们在他们面前露馅。”

    “奴才觉得陛下不用为此担心。王宝、司马忠造反已成既定事实，当时在殿外的人都是人证，杨首辅他们就算看出来了，他们也只能按照我们的剧本走下去。”

    任平生说：“依奴才之见，天亮之前，杨首辅他们就会将此事定性。陛下接下来要做的是，在事情有了结果后，先主动向杨首辅道歉，安杨首辅的心，也算是为这件事定性。

    然后，陛下要借着羽林卫今晚的行为，趁机要求裁换羽林卫。到时，就算无法完全掌控羽林卫，裁换之后羽林卫亦不敢像今晚这般对待陛下。”

    秦初阳问：“还有呢？”

    “陛下暂时只需要做这些，其他事情，如收批红之权，可等杨首辅委命新的掌印太监，再做打算。”

    “朕指的是你，今夜平叛，你可是头功。朕欲向杨农提出，升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你意如何？”

    “奴才先谢过陛下。”

    “你别高兴的太早，杨农有可能不会答应。”

    “恕奴才直言，杨首辅绝对不会答应，他最多赏奴才一些钱财，一个爵位，最好的结果是让奴才担任尚衣监、司设监或者其他监的监丞。”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就先委屈一下，等朕掌了大权，再好好奖赏你。”

    “陛下言重了，能让奴才一直跟随陛下，侍奉陛下，就是对奴才最大的奖赏。”

    “你是朕的子房，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调走，朕还要你陪朕打游戏呢。”

    “能陪陛下打游戏，是奴才的荣幸。”

    秦初阳轻笑说：“对了，朕刚才听录音时，看到有个备注名为‘茶白甜’的一直给你发消息，是你在冷宫的对食吗？朕可以把她赐给你。”

    任平生：……

    陛下你听，先帝在对你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