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阴转晴
徐振云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若狂。 和“灵天”类似的小界，真能保证冉楚楚绝对安全？ 如果等价替换为“灵天小界”，那一定是无法保证的；哪怕是修道者，也有可能迷失在迷雾之中。 就算“浊地”性质和“灵天”有别，彻底杜绝了一切危险。 但屈指一算，新婚之夜冉楚楚失踪，距今也有一个月时间了。 在形同监牢的小界之内，饮食、饮水如何解决？难道还有专人照顾不成？ 纵能保证存活，生存质量也堪忧。 姬小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你目前修为尚低，空口白话的解释，没有太大意义。” “你只需要知道，这浊地之妙，别有奇处；对入境的‘凡人’而言，就是绝对安全的！且境遇不差。” “你所想到的，我自然都想到了。你放心，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徐振云脸上这才浮现起笑容，郑重抱拳道：“老师费心了。徐振云铭记心中，必不相忘。” 姬小花既如此说，徐振云相信“四品第一人”的眼界。 最后一句话，不止是对姬小花，更是对大晋的态度。 姬小花自然听明白了，蓝眸中光芒闪烁。但他没有直接接话，只笑道：“说到底，还是妖族对你过于重视的缘故。” “其实妖族所负十九种法门之中，大多对于藏匿之人绝不友好；哪怕三年五载存活无忧，但其中甘苦，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但因为目标在你身上，唯恐节外生枝，对方却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浊界封藏’之法。此法乃是妖族掌握的第一等可靠的法门，困藏之人，中途逃逸或被大晋方面追索解救的几率，几乎接近于零。” 徐振云诧异道：“那怎么……” 姬小花笑道：“这正是你的运气所在了。其中的道理太过深奥，只能告诉你和‘气道’高品的某些特性相关；再加上‘确定了大致方位’这一前提，才促成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救可能。” “将来你若成为首座大人的亲近弟子，或能自去请教。” 徐振云眼皮一跳，立刻想到了自己那“一抓”……心道成为亲近弟子，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被吊起来打就不错了。 徐振云整理思绪，追问道：“不知道首座大人将冉楚楚援救出来，大约是何时？” 姬小花道：“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正好会是你破境八品的前夕。” 听到“一个月多一点”，徐振云先略微失望；但立刻更加放心了！ 因为这样长的时间，“困于小界中如何生存、有无可能发生意外”这样显而易见的事，一定会在姬小花的考量之中。 徐振云忽然觉得心中阴霾散去大半，天色也明亮了三分。 和面前的姬小花四目相对，徐振云忽然笑道：“一月之后，原也不急。您却提前一个时辰来寻我？到了申时齐聚之后，再说也不迟。” 姬小花再度伸手在徐振云肩膀上一拍，道：“至少……你现在心情不错。不是么？” 徐振云一怔，旋即若有所悟。 姬小花续道：“这‘世功’修行之道，玄妙非常。你在这方面固然悟性超卓。但还是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作为你的老师，当然要将‘调和’的效果，做到极致。” “提前一个时辰知道，你的心境就提前一时辰发生变化。” 徐振云心念默运，笑容绽放。再度认真的道：“谢谢老师。” 徐振云隐然猜到，是这两天自己对于“诗词”一道的专注刻苦，被姬小花理解寄情于外、转移心中隐藏烦闷的手段；他认为根子在冉楚楚下落不明上。 事实上，他没有猜对。 但殊途同归，结果是好的—— 这两天，徐振云因为这个世界的迷幻与疑云重重，同样负担不小。得到这个好消息，在精神上是一个极大的提振和促进。 依照徐振云的观察看，姬小花是面冷心热型的人物。 但无论是“天香花果茶”，还是此刻的提前传讯，都是一种鲜明直接的“关照”。 徐振云很清楚，以姬小花的傲骨，不屑于去做“为大晋拉拢人才”之类的附加任务；至少不会亲自去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纯粹是他本人对自己的看重。 如此偏爱，倒是令徐振云感到诚惶诚恐。 姬小花却翩然转身，只留余音回响：“莫要错过天心园林的好风光。” 徐振云心情转好，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神思外游，在各个“聚落”之中逡巡流连。 此时才发现，“天心园林”的中段聚落部分，和最核心的“四象塔”，其实具备相同的性质。 四象塔额外承担了类似“电台”或“报纸”的作用，但其本质上，是信息之总汇，是了解大晋乃至整个心元本洲的绝佳窗口。 而那六千四百的聚落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将其一一涉猎，当今世风，无所不包，尽在其中…… 想通了这一点，徐振云心意豁然明亮，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独自游览了一个时辰，四人在约定地点聚集，回到“萍水居”后，各自返家。 …… 接下来两天半时间，徐振云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上午打坐维持“行止自炼”，同时阅读“一简书”，充实有关修道界的知识。 在这个过程中，徐振云留了一个心眼，每天“读书”的过程中，都匀出少量的时间进入“认真观察”模式，唯恐道册之中同样藏着类似前世诗文那样“见面不识”的存在。 但可惜的是，三天下来，并没有什么新发现。 面对这样的情形，徐振云倒是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反而心中很快的浮现出一个念头：终究会有。 好像自己的“发现”必然是阶段性的，在已经发现了许多“异常”之后，注定会进入一个平静期，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有新的萌芽和征兆。 徐振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从何而来，好像单纯的是脑洞大开。 下午，照例是去往天心园林游览。 牧雪晴和向天问都是寻到了固定的“兴趣聚落”，参与进去。但徐振云在明白了天心园林的本质之后，却并未参与，而是选择了广泛“涉猎”。 徐振云每对一种游戏或活动了解透彻，方才进入下一个聚落；如果是从未见过的聚落类型，就牢牢记在心中。 两天游玩下来，虽然在所见聚落中没有明确捕捉到任何“特殊”，也没有再见到“第一版书”那样开创性的存在；但徐振云感到自己对大晋世风、对心元本洲的了解，正突飞猛进。 仿佛骨骼中渐渐充实血rou。 至于“家庭”这个点，却存在感最低。因为每日早出晚归的缘故，目前几乎只相当于一个睡觉地点。 家庭方面“与世同尘”的日常修炼，还是要在逢五休二的休息日体现。 在修道领域，徐振云更是突飞猛进，速度之快几是不可思议。 徐振云每天中午都要动用一次“感神六分仪”。到了第五日午饭之前，第四枚指针，已经归零。 这意味着，徐振云已经是“通彻”圆满。 如果此时此刻开始破境八品，消耗的玄晶之数，不过是区区三枚而已！ 剩下的足足五轮三十多天，目标只有一个： 将“三”减到“零”。 还有一件颇有乐趣的事情，就是倾听牧雪晴和向天问二人的“心声”。 对于倾听“心声”，徐振云也是经历了“正反合”的转折。 一开始极为期待，有一种窥探别人隐私的爽感。 然后被向天问吐槽的烦了，便只觉得吵闹。 经常修行或思考的半途中，心神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噪音。 徐振云恨不得道心棋盘上多出一个“屏蔽”功能，或者将向天问的“心声”化作“留言”的形态，自己可以选择性观看。 但是随时间推移，徐振云修行规律化之后，又觉得倾听二人心声，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同时，“心声”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多，足够证明：只有二人心中与徐振云密切相关的“想法”，才会通过小金人呈现出来。 如果完全探知别人心中隐秘，徐振云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内疚感；但仅是和自己相关的话，明显更容易接受。 第五天午餐，酒足饭饱之后。 姬小花环顾三人一眼，正色道：“今天下午，可不是去天心园林了；马上有一个小会。” “小会？” 向天问一愣，脱口而出道。 牧雪晴雪白的脖颈探出，紫发一甩，同样露出惊讶的神情。 徐振云暗暗惊奇。 往常对于修道步骤中的各种安排，往往都是徐振云负责“震惊”，向天问和牧雪晴一贯云淡风轻，好像对于所有的步骤熟极而流，并非初入道者应有风貌。 今天他二人如此态度，倒是罕见。 姬小花嘴角一抹弧度上扬，对于两人的态度十分满意，懒洋洋的道：“这是大晋在‘九升八’四十九日破境关的新制度，今年第一年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