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战一触即发
此后的两个月，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每日恶狗拦路的恼怒、夜黑风高杀人夜的心慌，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家地址，每天出门就能在路口遇到他们三人，每天晚自习下课也能准时的在车棚遇到围着我车聊天的三人；他们似乎变身了那寻回猎犬一样，敏锐的探查我的细枝末节，无论我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并在所有人面前大声的抨击我的穿着、我的肤色和我的地域，我明天都想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和膈应，我想，这三个家伙就是为了恶心我和膈应我..... 深秋的沿海城市，秋风瑟瑟，原本葱郁的路边绿化树已经是光秃秃了，偶尔还有几篇零碎的枯黄树叶在秋风中打着摆子，地上路边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每日清晨从城市中心贯穿而过的江水卷起了厚重的晨雾，被远处慢慢升起的朝阳照射得像一团美味的棉花糖，未完全遮盖住的月亮还剩下细细的一道，一如课本描述的弯弯月牙挂在城市那冷灰色的天空，气温近来体感可知的降着，路上骑车奔过的人们卷起一团团树叶飞舞着，嘴里喝出的气凝结成白白的雾团。 为了躲避那三人，我特意起了大早，天还未亮便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出了门，脑子还沉迷于昨晚那还没做完的美梦中，出门巷子门口一阵凉风吹过，冷得我一激灵，脑子也瞬间清醒，我看了看身上的薄款校服，掀开衣袖已然是一手鸡皮疙瘩，等我回家换了衣服出来，不出所料，那三人又是雷打不动的在巷子门口蹲着等我，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何可以如此锲而不舍。 秋冬季节的江南，地面和墙都是潮湿的，空气中也由于同学们呼吸变得热热的潮潮的，班主任老师走近窗户拉开了紧闭的玻璃和百叶窗，凉气和晨曦一并从外面射了进来，大家不由自主的一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就连我那经常敞着衣襟学那二流子的前桌也是拉上了那似乎会禁锢他灵魂自由的拉链，缩了缩鼻子，我终于忍住了因为冷空气突然灌入那溜到鼻子边的喷嚏。 “四季，你不会在和隔壁班汪正谈恋爱吧？” “饭桶，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前桌范鹏顶着来不及梳理的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贱笑的转过来，我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 “你谈恋爱会对着女朋友吐口水，骂女朋友是狗，拿泥巴扔女朋友衣服，用吃过的口香糖丢女朋友头上的？” 自习课上其他同学郎朗读书声和前桌问的那个白痴问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就似走在大街不小心陷入泥泞，爬起来发现竟然是臭水坑，你费劲的清洗着身上的泥淖，想方设法绕道而行，路人却跑来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蹲在泥淖的感觉。 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愤懑无奈和想打人。 我唐四季何曾受过如此大的侮辱，咬着笔杆子的牙咯咯作响，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捏的骨节嘎吱作响，我不知道我下定了多大决心才忍住不将拳头砸在前桌的脸上； “嘻嘻，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别生气” “饭桶，我都觉得你挺贱的，该打，四季给他一拳” 明清看着我两，捂着嘴笑着，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可能因为我们吵闹，班主任走了过来敲了敲范鹏桌子； “自己不想学，莫打搅别人” 范鹏悻悻的回过头，低头嘟囔了什么，应该是说着他那句非主流经典语录——如果不爱请离开之类的。我早课根本不在状态，我一直担忧着是否其他人和范鹏一样误以为我和汪正那家伙在谈恋爱，虽然我确实很开心每天放学有人陪着我一起走过那段没有路灯的小路，还是三个男生，但是被误解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何况是误会我和汪正，于是我决定下早课去找到汪正他们聊一聊。 早课结束，我在楼梯口找到了正买完零食回教室的阿正三人，诧异的看到我； “哟，外来来的土狗，找你爷爷有事？” 我忍住那想一脚给他踢下楼的冲动，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汪正，我不和你斗嘴，也懒得和你争这一口气，我只想好好的学习，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不和你去纠结和追究，就当它没有发生过，这么长时间，你捉弄我也应该捉弄够了，以后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学习，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走廊呼呼的寒风吹得我的头发四散乱飞着，偶有一绺用力的摔在我的脸上抽的生疼，汪正那嚼着口香糖的嘴嚼得更用力了，嘴角也挂起了一抹嘲笑，那戏谑的表情一如体育课那次，才十几岁的少年有着一张稚气的脸，但是眼神却夹杂着社会气息。 “你是来求我的？还是来和我讲条件的？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我能做到的就可以” “你如果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学狗叫，我就考虑不找你麻烦，怎么样？土狗” 像是拿准了我会答应一般，汪正扬着他喷满了发胶的头，挑衅的看着我，这真是一场失败的谈判，我终于明白曾经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人心，才十几岁的少年，却几近所能的去侮辱别人，伤害别人。 我站在楼梯口，感受着风鼓起了我的衣服，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汪正，看着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同学。 “汪正，你不要欺人太甚，一直以来我没有反抗只是因为我不想惹事，你确定要继续一直这么捉弄我吗？” 来自深山的孩子，本就比城市的花朵要强壮，何况我本就不是什么乖乖孩子和好学生，打架，本来在农村孩子的成长过程过就是家常便饭，我冷冷的看着汪正，心情没有一丝波动，我其实已经早有心理准备汪正他们三个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我，只是我本以为他们的要求是我道歉或者像电视剧里面其他孩子闹矛盾一般请吃零食买早餐之类的小打小闹，我切实没有料想他们对于侮辱我这件事，他们如此的执着。 走廊和楼梯上下站满了人，本来热闹的走廊因为我和阿正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几人在窃窃私语，大家呼出来的白雾在廊道氤氲着，像即将要结冰一般，汪正毫不让步的盯着我，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下方向上走的，踢踏踢踏的脚步一下一下沉闷的响着，每一步我都觉得在激起我的怒火，蹬蹬蹬，我感觉我的胸腔被愤怒的情绪填满，像气球即将达到临界点。 “老杨头来了，快走” 一双轻柔的手抓住了我，一把将我拖着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干嘛呢你们？！谁在打架？！马上上课了不知道啊？！一个两个的！散了！” 教务处主任端着茶杯从隔壁楼穿过廊道走了过来，看热闹的同学们蜂拥而散，我跟着拉着我的同学一起朝教室跑着，回头看到老杨头揪着汪正的耳朵骂骂咧咧的将他往隔壁班塞，见此场景我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你笑啥啊？刚才要不我拉走你，你耳朵也要遭殃了” 我这才发现，刚拉我走的是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叫严玲，那是一个长着一对小酒窝的女孩子，全身上下散发着江南烟雨的气息，高挑清秀的身形和细腻白嫩的皮肤，高高梳起来的马尾在脑后来回摇晃，白净的脸因为刚刚的奔跑而染上了两片红晕，此时她正坐在座位上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明清跟在我们后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拉着我的手左看又看； “你没挨打吧？老杨头来得及时吗？” “我没事啦，原来是你把老杨头叫过来的哦？我就说他咋那么准时出现” 数学课上我总是不自觉看向严玲，以前我和她从来没有任何交集，除了每天交作业的时候，由于我被汪正他们日常攻击，所以除了同桌和前后桌，与班上其他同学都不熟悉，所以我很诧异为何严玲会帮我。 下课后我径直走到她旁边，定定的看着她。 “谢谢” “我们是同班同学嘛，瞧你那个样子，好傻哦，你刚好厉害啊，你都不怕他们打你吗？给我看得吓死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们打起来我要怎么办” 她停下飞驰在试卷上的笔，偏着头看着我，黑黑亮亮的眼睛像两颗葡萄，原本扎起来的高马尾此时乖巧的垂在她纤细的肩上，温柔极了。 “我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我会打赢的” 严玲噗呲一笑，小酒窝若隐若现的，长长的睫毛在光照下一闪一闪的，阳光从她的脸上划过，像镀上了一层闪金。 “你就吹牛吧，你这个小身板，我咋不信呢” “你咋还不信呢？我又不骗你，我以前在家，别人都叫我唐姐的，因为我打架厉害读书还厉害” 我抬高下巴扬了扬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我喜欢这个妹子，我想和她做朋友，我觉得我的生命里，应该有一个明清这样的朋友，也应该有一个严玲这般的朋友。 “其实我们住一个小区嘞，只不过你每天都走好早哦，我每次经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只能看到你和隔壁那三的背影从小巷子口闪过，追都追不上” “那我们今天一起回家呀” 我心里抑制不住的快乐，就像喝足了一瓶好酒，醇香又浓郁，上次有那种感觉还是和林子他们在新发现的基地烤了那框婆婆给的甜蜜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