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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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想到局势会发展到这一步，所有围观之人都看得出羽忽道人已经是必败无疑。可羽忽道人不能认输，就算怯战，也必须打下去。 从白天到黑夜，天空中的法术对轰激烈、壮丽，轰鸣声不绝于耳，声光效果炸裂，但人们已经开始感到无聊起来。 挨着大黄坐的窦霂，已经快要睡着了。就连大黄都不再那样担心静水仙子，有了闲心去关注身边这位认识五年多的老妪。 “前辈您究竟是谁？修为到了什么境界？为何要隐藏在离乙亥区？” “我吗？就叫窦霂啊，修为的话……你认为几品就几品喽！老身没什么目的，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住下罢了。” 窦霂挪动了一下方向，背倚着大黄，不再看天上的战斗。半个月亮洒下银辉，勾勒出沙丘的形状。满头银发的老妪，举起她那似乎永远喝不干的酒壶，对着月亮示意了一下，随后灌下一大口。 “老身已经活了很久，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同样活了很久的令狐生，还能保持那样……那样……” 摇晃着酒壶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片刻后才说出来：“那样的……上进心。什么门派啊，修仙界啊，在意那么多。修行不能精进，那就早晚要死喽，死都死了，还在乎那些干嘛？修行若是精进，那就长生喽，门派啊，朋友啊，都会消失在无尽岁月里，在意那些必然会死的东西干嘛？” “如此的话，前辈是喜爱和平的，对吗？” “也没什么喜不喜的……不过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啊，你不是要监视我吧？有这闲工夫，不如继续监视那个姓唐的小子。说起来，你还没原谅他吧？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家伙不是胡乱杀人的，他是有理由的。” “那……前辈能将他的理由告诉晚辈吗？” “不行！唉，你是老虎啊！怎么能这么软弱呢？” “晚辈不觉得自己软弱……” “你这话很没有说服力啊！” “难道非要杀人才叫不软弱吗？” “修仙界不就是这样吗？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你敢杀了他们吗？” “坏人的话，晚辈当然敢！” “那你看，令狐生欺上门来了，你要不要杀了她？” “晚辈没有那个能力，她一口气就能杀了晚辈。”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杀她，你就会动手？嗯，动口也行，一口咬掉她的脑袋。” “晚辈没有这样说……不过，散修山若是跟昆仑派开战的话，晚辈会冲上去的！” “啧……你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 十几个时辰之前，太阳终于落到了地平线以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重林的天劫已经渡过了大半时间，威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诡异。天雷、地火、毒瘴、刀光、腥风、湿气、幻境、心魔…… 有些是法阵能够抵挡的，有些是只能靠重林的意志或者道心去抵抗，靠智慧去看破。 唐方看到劫云之外的天空中，有瑰丽的绿光出现。 然后就看到天劫仿佛发泄郁闷一般，将最后的力量全部化作一枚小小的雷蛇，射向了重林。 出现的时候还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来不及反应的一刹之后，如同瞬移般轰到法阵之上。 重林早就做好准备，迎接这最后一击。 短暂的安静过后，小小的雷蛇爆发出刺穿天地的强光，亮得极光都短暂地消失在视野中。常年不息的寒风也被镇压，一切都安静下来。 劫云开始消散的时候，陈文的身影自唐方身边消失，然后在重林身边出现。重林已经无力维持法阵运转，身体表面一片漆黑的碳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截被山火肆虐过的木头。 陈文没有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随后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看着挺吓人，但重林体内生机旺盛，在她运行一遍功法之后，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陈文，展颜一笑。身体表面的烧伤转瞬愈合，碳灰层开裂、滑落，一个崭新却笑容一如往常的重林出现在陈文眼前。 “三哥，我们回去，六妹还在等着我们呢！” “嗯！” …… 静水仙子还在与羽忽道人磨蹭着，很多人都猜到她在拖延时间。令狐生心中生出强烈的不安，她不知道危机感从何而来，却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羽忽。” 呕哑难听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毫无顿挫感地喊出了羽忽道人的名字，没有多说什么。 羽忽道人明白了长老的意思，咬着牙努力输出法力，却仍没有第一时间用出两败俱伤的招数。 令狐生暗暗叹息，知道羽忽道人已经失去了将静水仙子拖入平局的机会。她开口之前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盛，已经由不得她继续看羽忽道人那丑陋的表演。 如她所料，如很多观众所料，静水仙子在听到令狐生那一声之后，立刻改变了策略，暴雨般的攻击蓦然停滞一瞬，在羽忽道人的反击打到她身上之前，天空中悬浮的无数水珠同时发出微光，瞬间化作无数把刀，劈头盖脸地砍向羽忽道人。 羽忽道人的法术被撕裂，随后以六品金身境的金身硬接下了这一波攻击。 刀雨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等到攻击停下时，人们却发现，羽忽道人仅仅是昏厥而并没有死亡。 令狐生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一场是我们败了，静水，开始下一场吧。” “……”静水仙子停顿片刻，才回道：“且容我等商量一下。” “商量？不是早就定好了吗？下一场你们该派出重林了，怎么，她不会是怯战不敢来了吧？” “哼，休要胡言！我五姐又不是羽忽这种废物，怎么会怯战？” “小丫头。”令狐生的声音让人感觉阴恻恻地：“在老身面前，如此放肆，是活腻了吗？” 静水仙子蹙眉，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前辈似乎很着急？”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不论是有什么阴谋，还是想请什么外援，现在都已经……” 见令狐生话语忽然停顿，静水仙子抱着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问道：“已经什么？前辈是想说来不及了吗？还是想说晚了？又或者……” 说到这里，静水仙子的话语也停顿下来，蓦然转头望向北方！ “三哥和五姐回来了！” 静水仙子一脸的惊喜，她察觉到了两股七品修士的气息正在向这边飞来！ 显然，令狐生早就察觉到了，这才停住了话头，心中的不安几乎得到证实，却仍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期望来的人与散修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