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无路可逃

    太阳落入西山，天边一抹火烧云，攻城总指挥农民军权将军刘宗敏打着哈欠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接过亲兵牵来的战马走人，跑过来一个小校报告，“总哨，有人打开了彰义门。”

    刘宗敏一愣，有这等好事儿？难道是先前混进城里的弟兄抢占了关厢？“知道是谁打开的吗？重重有赏！”

    小校报告，“是几个长的和咱们不大一样的人，看那样子像是从外国来的”

    “嗯？有这种事儿？不会是圈套吧？”

    “应当不是，头队问明了情况，也把住了城门，让小的前来向总哨报告。”

    总哨是农民军对刘宗敏的尊称。

    略一沉思，刘宗敏下令，“小心为妙，通知谷可成，让朱成矩的前营先进去。”

    此时，刘宗敏的心里有两个东西在交替缠绕，一个是狂傲，一个是胆怯。

    狂傲来自于他个人的强壮和最近一年来的战无不胜，胆怯却是长期积攒的与官军连年作战败多胜少甚至屡次被逼到绝地带来的心理阴影。

    多年的经验告诉刘宗敏，太容易得到的不一定是好事儿，所以，刘宗敏不得不小心谨慎，刀尖上过生活，一不小心的鲁莽，有可能造成追悔莫及。

    “得令！”，小校打马而去。

    小校说的头队和刘宗敏说的谷可成是一个人，乃农民军标左果毅将军，众流寇习惯称呼他为头队。

    朱成矩乃是农民军前营右军的一个头领，级别比谷可成低一级，被封为前右武威将军。

    为什么刘宗敏让朱成矩带领前营右军先进去呢？当然是有原因的，朱成矩的前营右军在李自成的农民军中属于另类，算是后娘养的吧，刘宗敏一直很看不起这支队伍。

    不仅刘宗敏看不起这支队伍，其它的将领也看不起，甚至李自成还非常的讨厌这些人，要不是怕引起其它的将领误会离心离德，李自成早就将这支队伍分散到其它的营队了。

    之所以这样，源自去年的一场哗变叛逃。

    领导这次叛逃的是小袁营首领袁时中。

    崇祯十三年，河北、河南、山东大旱，夏季绝收，秋季又发生蝗虫，将农作物啃食的只剩下埋在土里的茎根，刚到冬天，老百姓就没有吃的了，饿殍遍野。当地官吏无顾民苦，还强要征税，于是，饥寒交迫无以为生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袁时中在家乡聚众千余人，于十一月初开始攻打开州城，意图打开粮仓周济灾民，戍边明军周尔敬奉命前来围剿，双方在开州城下大战五六次，很多饥民前来帮助袁时中，最后，周尔敬不敌败走，袁时中攻破开州城，俘获知州闾郗之杀了，后来，朝廷援军不断赶来，袁时中抵挡不住便率部退走黄河之南，所到之处，诛杀污吏，开仓救济饥民，深得饥民拥护，广大农民、矿工纷纷前来从军，不久便发展到数万人，一时声威大振。

    之后，袁时中领导的这支农民军一直活跃在河南与安徽之间。

    崇祯十四年五月，巡抚朱大典、总兵刘良佐奉命率骑兵进剿，袁时中不敌，退入密林扼守险要固守，官兵以大炮猛攻，义军伤亡惨重，袁时中仅率百余骑突围。

    崇祯十五年三月，袁时中与江北革里眼、左金王、老回回等农民军联合攻打秦州，继而与张献忠合谋攻取六安，之后，曾与闯王李自成合兵一处，联合作战。

    八月，明将赵崇新与袁时中讲和于夏邑，袁时中佯装答应，暗布伏兵，乘赵崇新不备，将赵崇新杀死，并活捉夏邑县令。

    十一月，袁时中率军攻打凤州等地，所向皆克，军威大振。

    崇祯十六年五月，袁时中所部困于陈州蔡州之间，弹尽粮绝，李自成路过，帮助袁时中解围，并再次提出联合，并以义女相许，袁时中畏惧李自成兵强马壮便答应了，自此成为闯王李自成的前部先锋大将。

    李慧梅乃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收的义女，因此，李慧梅也称李自成为义父，其从小与李自成的义子张鼐青梅竹马，李自成、高桂英曾答应选择合适的机会给两个人成婚，为了拉拢袁时中，李自成便将李慧梅许配给了袁时中。

    李慧梅当然不愿意，高桂英也不乐意，但为了壮大队伍，高桂英不得不作李慧梅的工作，张鼐的心里很痛苦。

    袁时中与李慧梅结婚后知道了李慧梅和张鼐的事情，心存膈应，而张鼐和李慧梅相亲相爱的事儿闯营的人都知道，因此，很多的人看不起袁时中。

    李自成对袁时中也不放心，这袁时中虽然和张献忠、罗汝才、革里眼、左金王、老回回等都合作过，但从来没有降服过谁，猜忌袁时中不是真心的追随他，于是处处抵防。

    袁时中这个人向来自领一军发号施令自在惯了，本以为成了李自成的女婿，会受到重用，也会被大家尊重，没想到处处被掣肘，还常常遭受别人的白眼，于是就萌生了脱离闯营的念头。

    在军师刘玉尺的运筹下，一天夜里，袁时中突然的带领自己的几万人马脱离了闯营，并裹带了李慧梅和李慧梅的四百亲兵。

    李自成知道后大怒，立刻派遣侄子李过带兵追击，李过在河南睢县追上并将袁时中包围，双方大战，袁时中不敌李过，准备趁夜火烧李过军营，被李慧梅发觉。

    这李慧梅虽然爱着张鼐，但已成人妻并没有对袁时中怎么样，但袁时中想火烧李过，李慧梅却是不忍，趁袁时中不注意，抽出羽箭射死了袁时中。

    小袁营群龙无首再次被李自成收编。

    李自成本想将小袁营拆散，将士兵分散到其它各部，但刚刚杀了罗汝才，怕引起其它将领的猜疑离心离德，便任命袁时中的副手朱成矩担任这支队伍的首领。

    罗汝才是怎么回事儿？李自成为什么要杀罗汝才？

    罗汝才，陕西延安人，明末农民起义军首领之一，为人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别号曹cao。崇祯初年率众起义，后为农民军三十六营主要首领，楚十五家之一。

    崇祯四年，农民起义军首领王自用在山西联合各部，组成三十六营，罗汝才是其中首领之一。

    随后，罗汝才自创一军，单独作战。荥阳大会时，名列十三家之一。曾向明三边总督洪承畴投降，屯于郧县，以“受抚“为名，休息兵力。

    崇祯十二年，再次起事，随张献忠转战四川、湖广、河南。

    崇祯十三年，罗汝才部进入巫山，为四川女总兵秦良玉阻遏。

    于是，这位绰号“曹cao“的黠贼突然进攻夔州，又被秦良玉率兵击走。不久，秦良玉率兵在马家寨邀击贼军，杀其骁将“东山虎“，斩首六百余级。然后，秦良玉乘胜与明军在谭家坪、仙寺岭连败贼寇，夺得罗汝才主帅大纛，并生擒罗汝才的副手“轰塌天“。

    崇祯十四年，罗汝才因与张献忠发生矛盾，改投李自成，李自成自称代天昌义抚民大元帅，罗汝才自称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

    先前，李自成和张献忠不和，战败曾投靠张献忠，张献忠猜忌李自成，曾想杀了李自成，李自成警觉，在罗汝才的帮助下逃走。

    后来，张献忠战败来投靠李自成，李自成想趁机将张献忠灭了，罗汝才便送了张献忠五百骑，助张献忠逃走。

    罗汝才这个人在很多地方与李自成不同，李自成一心想推翻明王朝，罗汝才只想着眼前的享受，每天花天酒地，美人成群，因此两个人产生了矛盾。

    罗汝才虽然实力不及以往，但依然不小，李自成就想吞并罗汝才所部。

    有一天下午，李自成派人通知罗汝才和革左五营的贺一龙来商议事情，贺一龙到了便被李自成绑了，罗汝才心眼子多，始终提防着李自成，要不被称作曹cao呢。

    罗汝才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是一样的人，强势，不服就杀，见这么晚了，李自成要商议事情，猜到李自成不怀好意，就没有去，李自成乘夜带着二十多个亲随突然的闯进罗汝才的营帐，此时，罗汝才正抱着几个美人睡觉，不曾防备，被李自成杀了。

    虽然李自成得手杀了贺一龙、罗汝才，兼并了二人所属，但造成了内部人心浮动，为了挽回形象，李自成就没有对袁时中的人马动手，而是任命朱成矩为首领，以收买人心。

    朱成矩得到命令，便与军师刘玉尺嘀咕了一番，本来他们负责攻击西便门，为何彰义门开了，谷可成的大队人马不进去，反而让他们先进去呢？二人也还以城里官军布置了圈套，这是刘宗敏拿着他们冒险。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成矩和刘玉尺便大着胆子领兵进城了。

    此时，京畿三营昨天就被农民军消灭了，城墙上守卫的只有一万太监和四千锦衣卫，北京城的城墙上有十五万四千八百个垛口，一个人要守十个垛口还不够，哪里来的埋伏？

    见里面没有埋伏，谷可成的人马开始进城，刘宗敏发令其它的队伍跟随进城。

    天已经黑了，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农民军各部接到命令便向彰义门赶来，谁也没有注意到雷鸣带的队伍混账其中。

    刘宗敏准备进城，正好雷鸣到了，老远就发现的刘宗敏，看到刘宗敏穿着非常漂亮结实的重甲，身后还带着几百骑着高头大马穿戴整齐的亲兵，雷鸣便猜到这个人是农民军的重要人物。

    举枪，“啪！”，刘宗敏从马上栽了下去。

    周刚、李丽、李钰、张兴、张旺也开始射击，瞬间，刘宗敏的亲兵被打死几十个人。

    稍即，便有人大喊起来，“总哨被打死了！总哨被打死了！”

    听到农民军的叫声，雷鸣瞬间楞了一下，我日！运气这么好？把刘宗敏打死了？

    马岱，何超带领骑兵，刘忠嗣、张罗彦带领步兵开始发起攻击，叫喊着“杀呀！杀流寇！”冲向农民军。

    农民军头领谷可成已经带领人马进城，此时，谷可成听到外边的喊杀声，便知道出现意外，立刻带领部下想城外冲过来。

    北京城的城门虽然很宽，当也只是允许三匹马并行而已，雷鸣见城内的农民军蜂拥而出，立刻带领警卫营迎拉上去，正赶上谷可成从里面冲出来，周刚直接一枪将谷可成打下马来，李丽、李钰、张兴、张旺也端着枪弹无虚发的连续射击。

    冲进城里的农民军知道大事不好，拼命的向外冲击，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往外跑，里面和周刚两个人便将狙击枪挎在了肩上，端起自动步枪开始扫射。

    “哒哒哒哒”，每个人枪里的子弹全部射出，农民军被打死三十来个，后面的害怕了，缩进了城里。

    刘开箱和吴继先带着两个步兵连近五百人，开始追杀逃出城外的农民军，李可任带领定兴县的乡勇追了上去。

    有农民军士兵爬上城楼，意图居高临下箭射雷鸣等人，但他们一露头便被狙击枪击毙，少几，再没有人敢站出来射箭。

    这狙击枪的瞄准镜具有微光瞄准功能，月亮刚刚从东方的天际露出头来，城内外仍是比较黑暗，上了城头的农民军不一定能看得清下面的人，但他们却被端着狙击枪的雷鸣等人看的清清楚楚。

    刘开箱、吴继先、李可任等追杀一阵子便回来了。

    雷鸣见大家回来，便带着众人开始向城里攻击，农民军已经被打怕了，都跑到了城里面，彰义门被雷鸣占领。

    刘开箱派一个小队跟着雷鸣、李钰上了城墙，周刚、李丽、张兴、张旺站在城门里紧紧的把住了城门。

    没有农民军敢在想从彰义门逃出去。

    朱成矩、刘玉尺带着手下向右安门冲过去。

    把守右安门的前军都督刘文耀立即指挥所属的三百军兵射箭，农民军死伤二百多人后才冲到城门洞，发现城门洞早就用土堵死了，转向永定门，把守永定门的是刘文耀的哥哥新乐伯刘文炳带领的三百军兵，，朱成矩的兵又死了几百人，结果城门洞仍然是填是的。

    接着朱成矩慌慌张张的先后带着部下跑到左安门，那门洞仍然是填的死死的，广渠门下，又留下几百名士兵的性命外，根本就到不了城门跟前，那犹如飞蝗一般的弩箭令农民军胆颤心惊。

    东便门倒是守军不多，但那门洞填满了土、石块和烂砖头，根本不通。

    农民军打过来，因为兵少，北京城的许多门洞都被填堵上了，外城只有东面的广渠门和西边的广宁门没有填堵。

    广宁门便是彰义门。

    最后朱成矩带着人马又回到了大街上。

    被雷鸣堵在城里的农民军有两伙，一伙是朱成矩带领的前右营，另一伙则是谷可成带领的标左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