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赛博之城

    走了很远，走到离地铁站不远的地方。

    路上的商铺大门不开，倒是有几个小门里不时有几个送餐机器人借助轮子走出。

    果然，顺着它们移动的方向，在一个红绿灯前面挤了十几个各式的机器人。

    红灯变绿，机器人们如浪潮向着沙滩向前冲锋一般前进着。

    宁惟玉被它们裹挟着不断移动。

    几个机器人，正在为了吹嘘自己的能力，比较比较送餐的客户数量，争吵着。

    这其实是几个cao控他们的外卖工人，在电脑前面敲着键盘，按着手柄在送餐。那些沙哑的音响喇叭声，大概是外卖工人使用旧时代的麦克风来录音播放。

    其实到现在，外卖骑手们都快被淘汰，只有高档的小区要求送餐者，拥有有足够的情商和应答能力。

    先进的人工智能是不可能用于送外卖上的，那就只好人工和机器一起工作来代替。

    也有不够智能的一些品牌机器人总是刹不住车，一直往周围商户广告和行人身上的影像投影撞，不安排人工cao作就会有大问题。

    那就去雇佣廉价的工人，让他们通过员工工作室里的显示屏进行远程的cao作，或用虚拟现实头显（VR）和手柄遥控，做做这简单的脑力活。

    一个送餐工人突然大声地怒骂了一句，于是他所遥控的有些褪色的黄色送餐机器人上，充电用的太阳能板在风中摇晃。

    那太阳能板的保护外壳因为零件锈蚀而半闭半合，关节发出艰难的吱吱声，努力转向而使得太阳直射于板面。

    却听见突然有“叮”的一下声音后螺丝脱落，一片太阳能板的防护外壳被摇松脱落开来。

    那个褪色破旧的机器人绕着其他外卖机器人不断转圈时，那片金属外壳就挨着宁惟玉的手臂，飞了出去。

    宁惟玉转头，不再倾听那些被电流扰动后的失真话语，仔细观赏着周围商店的橱窗展示。

    那群机器人忽然之间哑了火，留下那个黄色机器人继续喋喋不休。他却认为是自己的言辞魅力终于展露，便开始在一片嘻嘻低笑中，高谈阔论他那送餐员工革命理论。

    这里的道路，是不平整的。也许几十年前还是有被仔细地铺过。

    但是，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进入联盟国，并由于疏于维护，和一些移民发泄怒气而造成的破坏。

    不管是砂石地面还是柏油路面，都出现了许多拱起和小的坑洞。

    这里的街道也曾经是城市中繁华的商业街，却因为地理原因变成了边缘区域，被排除在了检查站之外。

    也许这些商铺曾经是人满为患，但现在却在时代的狂潮下变得衰落。

    不只是地理和灾难原因，事实上，人们的热情早已远离了这些传统商业，灵境购物和无人机配送更受人们的青睐。

    在旁边的小巷子中，有些无所事事穿着长袍衣物的少年小孩，他们会悄悄跟随一些看起来有需求的人，向他们兜售一些未经序列号注册、收录的非法植入芯片。

    当然，一些上市公司所保密的产品，也会顺着黑市从推销员手中向着社会流出。

    你有钱，我有货，只是生意，不问身份。

    那就一拍即合。

    又或者，给囊中羞涩的外城学生推荐廉价而不安全的仿造芯片。当然，使用的是一些遭到废置的芯片序号。

    有些人经常去内城，他们不顾家里人的劝阻，成为一些生物医药企业的志愿测试员，在一些风险不明的测试中，出售自己的身体健康和基因信息来换取补偿。或者说，做一些这个时代所特有的正当“卖身生意”。

    合法合规的就好说，就怕有黑心企业用他们的身体做羊头狗rou的违禁测试。

    有人则会私下违法地售卖包含违禁成分的电子烟。或者是违禁药品，在街道上和酒吧里。

    也有人是在灵境世界做小贩的，毕竟在电子世界里会有更多的商机，也不像线下一样那么多限制。

    只要有钱和通行证，他们可以随时去到各种星球或者是私人空间里，售卖不具备生物成瘾性，但同样也不合法的电子毒-。

    给予那些现实中失意的人们的大脑额叶一些电流刺激，用毫无意义的悲伤痛苦和刺激快乐诱惑他们，使他们染上精神成瘾综合征。

    再往前走就开始有些行人了，周围商户墙壁上是一段段播放的影像广告。

    继续前行，太阳在远方天空竭力释放出最后的巨量紫外线。

    宁惟玉眼神左右飘忽，路过的人匆匆而过，都没有正眼看过对方。

    天色更黑了，宁惟玉旁边的一个墙壁广告突然消失，墙壁上七八米高的地方，一个类似传统摄像头的黑机器中投出了不同颜色的光线，交织成一块摸不到的空中投影广告。

    宁惟玉一下没防备，直直地就撞了进去。他眯着眼睛穿过这片光污染，一个不知名的二流歌手出现在这团光污染屏幕上。

    “纵情”高歌！声音从几个店铺与地面接缝的角落那喷出。

    这些机器设备在落日时自动运作，没有计较电量损耗地来播放这一个虚拟主播的引流广告。

    那落灰的台阶，看起来，这店主人很干脆地把他的商铺丢到了脑后，然后逃离了这里。

    穿过去，街道两边开始形成光幕海洋。这里离内城里还有些距离，也没有太多巡逻无人机，光幕广告都嚣张地挡在路道各处。

    路过诊所的时候，立马有广告闪出来：

    “给您最好的体验，堪比议会国蓝图公司的最新发明，艾玛连锁诊所独家专利，心、肝、肾、胃等等器官均可以用原生克隆技术培养”

    “不要再使用由动物培养的器官！”那完美外表的女人突然把脸凑近，大声宣布，然后又说，“详情进店咨询。”

    路口左转，一个模仿“盖亚科技”的广告：

    “盖娅最新款C0019T便携助手，即时回应，智能联网，超低特惠价，给您真正有钱人的生活体验。”

    还有诸如“男人的秘密，交友天堂，详情请在线上了解加V：43--72-88......”的广告，这若是在内城，是最不可能看到的。

    但在外城......这却是少有的几个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

    一个城市的一半的欲望都倾泻在这个行业中，另一半则在灵境这个赛博网络世界。在一些不合法的私人区域中，-情交易甚至更方便，干净。

    几辆出租车慢慢在不平整的路面上漫无目的地移动，无人驾驶的车辆上，展开的太阳能板朝着太阳的方向转动，吸取最后一点今日的免费能源。

    那些出租车车身上有许多被边缘人喷涂的涂鸦，那是在难民潮大量涌入的时期，那些难民以号称永久不消的材料所涂写的字迹。

    太阳落下后，外城许多区域不再明亮，越是天黑越可能遇到有些混混抢劫，更何况开发区也没有傍晚营业的习惯。开发区工作回来的人，现在大多已回到了家里。

    出租车则还要呆到午夜才会离开，那些出租车工厂所拥有的人工智能，会调控它们回到集中的位置进行例行的全面清洁。

    “这就是外城人所生活的常态？”男孩这样思索着，虽然早就明白这就是事实，但是这废土一般的生活方式还是让他感觉不真实，这和内城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