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往

    坐在回祁王府的马车上，从出了骄阳宫以后，他便一言不发。她拿着瑜妃赠予的玉镯，也不知道是该带上还是该还给他。

    回到祁王府，他仍是检查过脚凳后扶她下车，仍是一路紧紧牵着她的手。只是她感觉得到他似乎是在强撑着，又好像藏了一肚子的心事，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舒儿，陪我去花园走走好么？”站在王府小花园的拱门前，他突然问到。但是不等她的回答，便拉着她向花园内走去。

    她不免吃惊，之前她从未进过祁王府的花园。当然，不止是她，他从未允许任何人进入这座花园。这花园仿佛是祁王府最大的秘密。外界有传闻，祁王在府内花园金屋藏娇，也有传祁王在花园内研究邪术欲夺皇位，十一皇子瘸了腿便是中了邪术。如今，他竟带着她进到这个“秘密”之中。

    进入花园后，她不由自主的私下打量。

    这花园并不似外界传闻里那样，恰恰相反，整个花园都带着一股子萧瑟和凄凉。

    “这是本王小时候，冷宫的样子。”他仿佛看出来了她的吃惊，于是对她解释。

    “你知道吗？母亲她，原是许给骁王的。这皇位，原本也不该他坐。”

    “母亲和皇位都是被他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我的名字，母亲的封号，都是母亲最大的耻辱。因为她曾经有过骁王的孩子，那个孩子叫夙煜。”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你懂吗？因为母亲没有顺着他的心意，没有极尽奉承，他便把这个名字继续用起来，用在我们母子身上。瑜美人也好，夙毓也罢，都是他用来恶心人的工具罢了。”

    “母亲，曾经也是马背上的骄阳般的女子。所以，他把母亲居住的宫殿取名骄阳宫。可是舒儿，你看看，今天你见到的母亲，哪里还似骄阳般热烈？”

    “母亲活着，是为了我罢了，有母亲在，他对我总是舍不得下手的。”

    “其实母亲，寻死过一回，就是你捡到我的那年，母亲服毒了，但是母亲生死尚未可知。那毒妇便将我扔出宫去，我还记得她命人将我塞在泔水桶里。舒儿，你捡到我的时候可曾问到我身上的酸臭味？皇宫的泔水，也是酸的臭的，腐烂的菜叶混着碎rou。自那以后，每年宫宴，看着角儿，我都强忍着想吐。”

    “是母亲听到宫人的议论，才又有了活下来的决心，才接受了他的药。但是母亲的身子，也是彻底的毁了。”

    “自然，他是为了讨母亲欢心，才派人出宫寻我的。”

    “不然，他那么多的儿子，怎么会在意一个活的不如下人的儿子的死活？”

    “舒儿，你说，他有二十七个儿子。到现在老了，除了我只剩下那个瘸子。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啊？后悔活下来的是我，竟然是我。”

    “不过，都要拜那个毒妇所赐，一个小人一个毒妇。刚刚好一对儿。那母亲算得上是什么？”

    “我又算什么？”

    他自顾自的说了很多，甚至涉及到了深宫秘闻。

    她听的一身冷汗，她知道，他不过是压抑久了在这一瞬间，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而已。

    至于是谁在听他诉说，即使不是她，是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块石头是棵树，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吧？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