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欺诈者
“人类有记录以来第一次关于大型飞行器的设想出自于神圣山林的羽族诗人鲁伊： ‘羽翅枯竭，身却乘风而起。 翼翮衰尽，心仍向往光明。 那无尽海上的破浪者， 载着我，从水到天，由此至彼……’摘自《沧浪集》。 ——《林尔兰德大陆通史第三版》符文学院出版。” 而真正将这一设想付诸现实的是符文学院最初毕业六人之一的卡尔。不同于他的其他同学，他既没有拥抱老旧的符文体系，也没有完全接受那个时候冉冉升起的符文武器，而是在此基础上更近一步开发出了依靠能源石，从而使得几乎人人都能使用的符文机械。 符文飞艇，毫无疑问，就是其中的伟大代表之一。 …… 基内地区的飞艇停靠站建立在被当地人称作北麓的山顶。从山下望去，一块块或黄或绿的农田就如棋盘，零星散布着飘荡炊烟的农舍。视眼逐渐转移到山上，最显目的建筑就是成行排列的风车。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由于“区位优势”所形成的集市。 临近符文飞艇的洛维越发感觉到超凡世界的恢宏之处，只存在于想象里的事物却明晃晃地出现在了现实中，当然如果不是在被卖去做矿工的路上就更好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想来超凡世界中的采矿行业也是相当危险的，好在械城中还有查尔斯这么一个可能会提供帮助的“熟人”。 由于集市的存在，大量从符文飞艇下来透透气的乘客挤满了本就不宽裕的街道，磨肩擦踵的人流相互遮挡，也让洛维心中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他偷偷瞄了一眼离他最近的士兵，对方正因触碰到一位贵妇而低声道歉。这不就是逃跑的好机会等到雅各清点人数，自己早就钻入人群，跑到山下了。 当然机遇还是伴随着风险，不说被发现后的处罚，就是逃跑后怎么存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对了，恶魔教派之前的矿洞中还有食物放在哈巴洛夫曾经呆过的地xue。怎么也能撑个两天，再找查尔斯和辛西娅想想办法，最好能得到去费邦的符文飞艇船票，毕竟那里最熟。洛维曾经游戏队伍里的好几个角色都是来自费邦。 他环顾四周，装作自然地退到村民队伍末尾。只要发生意外情况，立刻拔腿就跑。 然后他就瞧见了一位笑呵呵的男人，他应该是下船临时休息的乘客，穿着黑呢子长袖礼服，正脸带笑意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在看一只小白鼠能不能越过迷津，逃出笼子。洛维脸色一僵，老老实实回到队伍之中。 随着舱门打开，村民们鱼贯而入，登上符文飞艇。士兵在旁边监督，防止有人乘乱逃跑。但紧接着队伍停住，一位头戴礼帽的绅士在和雅各高声交谈。 这正是之前盯着洛维的中年男人。 “劳驾，鄙人有事相求。”绅士脱帽致礼，梳理整齐的发丝束在脑后，价格不菲的穿着彰显出身份的不凡，两撇精心打理的胡子配上眼眸中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雅各感觉自己遇上了弗隆城里声名显赫的贵族。 “当，当然，没有问题，直言无妨。” 雅各努力挤出笑容，cao弄着自己修辞学上为数不多的学习成果。 “是这样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我想买一个仆人，最好是个年轻男性，你知道的，贵族亲自提行李怕是会遭到愚民耻笑。” “您说的对，哪有贵族老爷干这个的，年轻男性嘛我们这有的是，为您效劳也是他的福气，就是这价钱……” 雅各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火热的太阳在额头上留下层层细汗。 “价钱自然不是问题，可否容我亲自挑选。”绅士眨了眨眼，掏出钱袋，金勒尔碰撞的清脆响声从中传来。 “当然，当然，我的荣幸。”雅各侧身让路，接过随从递来的手绢，擦去额头上弥漫的汗水。 绅士一路挑挑选选，缓缓踱步到洛维跟前。他的眼神狡黠中带着戏谑，漫不经心瞥过洛维身上的衣服。 糟糕，洛维暗道，无论如何，对方都是冲着他来的，不会是看上了自己英俊的小脸吧，不由一阵胆寒。 绅士不言不语，照常走向下一个村民。等一切结束后。他对着雅各讲话，果然洛维被士兵带到了二人面前。 “您看，这个孩子再培养几年，肯定是不错的劳力，我都想把他留下来侍奉子爵大人呢，要不是实在和卡切波尔家族签订了劳工协议……您知道的，违反协议可是有损贵族的门风。” “四个金勒尔。”绅士不紧不慢开口。 “唔，这个小伙子脑袋看上去灵光着呢，子爵大人那还缺个算账的……” “八个金勒尔。” “成，成交！”雅各赶忙把洛维推给对方。 就这样，二人在一言一语的交谈中就决定了洛维后续的命运。 雅各收下交易中包含的八个金勒尔，继续监督村民。 而紧随着买下自己绅士的步伐，洛维也同样踏上了符文飞艇。 …… “本杰明·马罗舍维奇。”进入符文飞艇的绅士突然停下，侧过脸对着洛维报出自己的姓名，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只试图行礼的右手。 洛维非常诧异，这可不是他记忆中这个世界贵族应有的行为，与一个平民握手？更何况自己刚刚被交易给了对方。 但洛维还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和对方碰撞在一起。 “洛维·卢克莱修，请多指教。”平静的目光仰视眼前的绅士，洛维回应地不卑不亢。 名叫本杰明的男人忽地发出轻笑，似乎被洛维庄重的语气逗乐。 “不必在意，你我并非主仆关系，毕竟我也没有花钱……硬要说的话，你是我‘偷’出来的。”在洛维惊诧的目光中，男人摊开左手，一枚枚金勒尔从上方凭空出现，跌落手中。不多不少正好八枚。 “一点简单的小把戏而已。”本杰明眨眨眼，金勒尔上浮现出蓝色的符文标记。 一位古典符文术士！洛维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