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符文飞艇
自洛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天。 穿越，绑架，符文枪械，恶魔教派，星夜空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短短几日，经历了如此之多，洛维有种错觉，好像他已经成了林尔兰德大陆的原住民。 相比较于被自己用符文枪械亲手杀死的恶魔教徒，奥托的死却让他更加难以平静，为此连夜做了两天噩梦。也让他趁夜深人静时思考了许多许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林尔兰德，关于末日浩劫。 异乡人在陌生的土地上，却要背负世界的命运。 这不再是游戏里过家家，洛维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阻止浩劫的能力。 上午时，中央军带走了愿意参加角斗的村民，据说马上就有人来接管剩余的村民。 洛维走出帐篷举目四望，这还是他第一次好好观察这个世界的样貌。 营地被选在一处山谷之中，四周树木上新凿的斧斤痕迹清晰可见，大量落叶和新伐的柴木被村民堆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着因木柴燃烧而散发的清香以及森林所独有的腐烂气息。 而营地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水面不宽，在太阳的映射下泛起层层银光。有几个年纪不大的村民在河边摸鱼，平坦的岸边还能看到村民们用石头垒起用于圈养鱼的水洼。 河流的对面，是一丛丛盛开的黄色野花，雀鸟从上方掠过，飞渡河流，来到营地上空盘旋…… 这也许就是人类的坚强，洛维感慨。几天前的他们失去亲友，死里逃生，面对曾经的施暴者丧失勇气，不知反抗。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能凭借自己的双手，通过劳动重新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这个营地或许简陋，但飘散而出的阵阵炊烟何尝不是属于人类的赞歌。 眼下的自己无牵无挂，无论是前世还是此生。超凡世界尽管危险，但其中的波澜壮阔又何尝不撩人心弦。洛维下定决心，还有十年时间不是吗，至少现在末日并非迫在眉睫。 奇异的超凡生物，诡秘的远古传说，精彩纷呈的冒险故事，各具特色的风土人情! 属于洛维·卢克来修的传奇史诗才刚刚开始! 然后现实就甩了一个大耳刮子过来。 …… 出现在洛维面前的男人身材矮短，头发微秃，穿着一身考究服饰，他半蹲在地上喘气，因为翻山越岭所产生的汗水流淌在肥厚通红的双颊上，顺着八字胡滴落在地面。而他的身后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嗳……这个破地方，连，连个椅子都没有吗。” 男人扶着一棵树喘气问道。 一旁的村民赶忙搬过来树桩供眼前的这位“大人”休息。 在场所有村民都认识他——雅各，贵族老爷的走狗，平民百姓的恶狼。 雅各坐在村民搬过来的树桩上，口袋里掏出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脸上汗水，才终于用一种略显尖锐的语气开口。 “我这次来呢，是听说你们无家可归了，可是贵族老爷的田地还需要人照顾，不是嘛，你们可是佃农，老老实实种田就能吃饱，这得多亏我们的子爵大人的仁慈。” 围过来的村民听到这话，纷纷沉默，低下头来。 “眼下这个情况，我看啊你们继续种田已经不太可能了，看看你们搭的东西，骡子都不愿意住在这种地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回报子爵大人呢？” 雅各接过士兵递来的水壶，润了润嗓子。 “也是为你们考虑，眼下呢有个好去处，械城知道吧，想你们这群土包子也不懂，子爵大人特地允许你们去械城，那里可是符文机械……算了，你们肯定也不知道这是啥。总之，不用再种地了，去械城挖能源石挺不错的，子爵大人还帮你们规划好了，下午就出发，做符文飞艇过去。对你们够好吧，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呢……” 尖锐的语音不断在众人耳畔环绕。 “大人，俺还想种田，实在不行让我留着干其他的也行！” 一位村民小心翼翼地发言道。 “种田？”雅各的眉毛蹙成一团，死死盯着那位发言的村民：“就你们只剩二十几个人，种的及嘛！子爵大人早就想好了，靠西边的那块地方改成马场，连喂马都没有你们的份！”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面如死灰，眼神暗淡无光。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赶紧跟我下山，实话告诉你们，子爵大人可是签了协议的，不仅你们这，只要是领地内的，凑够五十个人卖给械城当矿工。你们受了子爵大人这么久照顾，回报一点不是应该的吗！”雅各扫视村民，凡是被他盯着的村民都垂下头颅，不敢对视。 直到洛维，他也垂下头，拳头却暗暗握紧，怒火在眼中燃烧。 真想往对方脸上来那么一拳！ …… 雅各依靠在昂贵的天鹅绒靠枕上，这辆马车底部做了减震的装置，路途上所产生的摇晃微乎其微。马车内部是用产自南方的锦缎装饰，亮蓝色的图案凸显了高贵，定制的窗户装在马车一侧，徐徐微风令人心旷神怡。而在马车的外部，贵族家徽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两匹并行拉车的马也是体态俊逸，银制的马嚼更显出其非同凡响，据说这一匹马就足足值十五个金勒尔，而被卖去械城当矿工，每个人只能让子爵大人赚半个金勒尔，当然这是在雅各稍有贪墨的情况下。 马车身后摇摇晃晃跟着得就是即将去往符文飞艇的村民们。他们蹒跚走着，头顶太阳无情照耀。几天前的他们家破人亡，被恶魔教派抓住失去自由，可现在的他们还是家破人亡，失去自由。或许心里安慰着，去械城做个矿工可能也不错呢…… 子爵招募的士兵紧紧跟随队伍，这让洛维找不到办法中途逃跑。 马车驶过附近的村庄，这里已是一片荒芜景象，引来了野生的动物在其中穿梭。村民们散养的鸡在村口徘徊，看到远处来人，伸长了脖子“咯咯”叫着。可是没有回应。村民们只是麻木地，步履艰难地越过了这个曾是他们家的地方。 一路上的村民越聚越多，大部分是从其他村拉过来的，一行人向着符文飞艇的停靠点前行。 …… 符文飞艇从远处看就像是一艘巨舰。钢铁铸就的船身，船身两侧是可折叠的飞翼。船底装有六个由复杂符文机械构成的动力系统，推进器固定在船尾。同时符文飞艇也有桅杆，形状区别于普通的船只，用来调节飞艇在空中的升降。 据说一艘符文飞艇的造价可以买下几十个弗隆王国周边最好的庄园。甚至有钱也难以得到，因为所以的符文飞艇，都归械城所有，名义上属于伟大的天才，符文机械“领袖”卡尔·谢。 事实上，最开始从符文学院毕业的卡尔·谢一无所有。他的父亲不过是卢布姆斯的一位普通渔夫，家里的食物也常常是腌鱼和米饭。 在卢布姆斯这样一个全大陆都备受关注的港口城市，每天都有大量的贸易和金钱流动，以及围绕它们所形成的暴力和罪恶。 年幼的卡尔趴在窗户上等着父亲归来，那天风很大，天色灰暗，伴有稀稀落落的小雨。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闪耀着红绿色的光芒，而自家的铁皮屋顶却因为落雨迸发出声响，雨水沿着墙壁滑动，渐渐浑浊，终于淌在黑漆漆的地上。屋外父亲用废弃机械搭的滑梯被风倾倒…… 这是卡尔极为深刻的记忆，在后来，他决心建造一所新的城市，代表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他依靠符文飞艇获得了当时雷格塔奥五个财团和家族的支持，他们在荒无人烟的峡谷上凭借科技和金钱的力量树立起来一座高塔，名为“械城”的塔上城市。 那些资助卡尔的财团和家族也赢来了丰厚的回报，他们称卡尔为“领袖”，并将他的发明应用推销到世界各地，就这样，械城成了整个大陆科技和符文机械知识的中心…… 将械城选在这样一个靠近中心大沙漠的地方是有原因的——丰富的源石矿藏。在大峡谷的一侧峭壁上蕴含大量的优质能源石以及其他的符文机械制造过程中会用到的材料。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涌向这个“希望之地”，等待他们的也许是那座连通着地下水源的璀璨高塔。但更多的，是被称为“矿洞区”的地方——峡谷一侧的峭壁被人开采挖空，留出了供人生活的空间。 那同样是一个奇观，由千万矿工的劳动创造，只有在上午时间整个峡谷一侧的矿洞区才会出现太阳所带来的光亮，除此之外便靠着煤油灯和发光的菌种照明。 而洛维要去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尽管他几乎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