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学们（6）

    六、我和S同学的恩怨情仇（二）

    初三一大早，亲戚来叫我起床，速去S家。

    我宿酒未醒，但任务在身，晃晃悠悠起床去搭早班车。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苏中的路况还不算太好，一路上公共汽车乱蹦乱跳，把我的胆汁和胃液全倒腾出来了，人像生了一场大病，瘫在座位上直哼哼。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县城，找了个摩的去S家。路上寒风一吹，人精神了，宿酒醒了。到S家时，我像回光返照一样，精神极了！

    这时我才知道S家的具体情况：爷奶膝下无后，领养了S母亲，招了S父亲，生下S和meimei。S读军校后，父亲生了一场肝病去世，继父刚进门。

    我与其家人一一认识后，心中立马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家庭是奶奶作主，其它人仅是陪衬。

    坐下聊天后，果不其然！奶奶成了主问，其它人只附和。一沟通，才知道奶奶当年竟然是村革委会主要成员，女强人一个！后来多次事实也证明，老太太终其一生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

    奶奶问的内容并不多：一是能否保证孙儿分配回江苏？二是能不能为孙儿今后的发展提供一些帮助？三是姑娘有没有问题？长得怎么样？

    我一一作答，同时也讲S可以跟我去盐城作客，现场考察下。

    午饭后，S跟我到了盐城大冈。

    双方一见面一介绍，我亲戚夫妇感到不错，自己女儿没文凭，能嫁给一个军校大学生简直没法再好了！

    S满意极了，rou嘟嘟的脸笑得像个弥勒佛。

    但姑娘不同意，说个子太矮，又不会讲话，不行！不知道是姑娘耍小性子还是矫情，反正说不愿意一直说到结婚前。

    人带来了，春节期间我还得走亲戚，我问S怎么办。

    S说我亲戚夫妇让他住下来。

    我说你自己怎么想。

    他说住就住呗。

    我说那行，我回去了，你在这住几天，反正初七要一起出发。

    S又说，姑娘好像不太同意哎。

    我说怕什么，男人脸皮要厚，你就死缠着她呗，你一个本科生还搞不掂一个初中生？而且你是军人呀，军人就是要打胜仗，拿下山头，谈对象也一样！

    S呵呵地笑，说你厉害，我不行哎！

    他不知道，我其实是七斤半的鸭子三斤半的嘴，从来没有厚着脸皮去追过女生，怕失败，万一人家不同意了，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因为初七要出发，我和父母初六就到亲戚家里商量如何去广州。

    再见面时，S已经不是三天前的样子了，基本进入毛脚女婿的状态。

    我亲戚讲了，小徐你自己想办法走吧，S还要留下来做一件事。

    我说好呢，那我先走。

    回家的路上我mama奇怪：你不是说时间很紧张了，怎么他们好像很笃定的样子呀？

    我说，姆妈，你傻呀，盐城有飞机场，可以直飞广州的，两个小时就到白云机场了，火车要50多个小时呢。我估计亲戚家要安排未来女婿坐飞机了，也顺便显示下硬实力。

    我mama有点不愉快了：儿子，你住他家里4年都不如人家S来3天哪！

    我笑了：姆妈，人家是女婿，没法比较的呀。

    我父亲有些动心了：儿子，要不然我们狠狠心，也让你体会下坐飞机的感觉？

    我说你们疯了？火车半票36元，飞机要2000元左右，你们要真有钱的话，把2000元兑现给我带过去用。

    我父母大笑！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坐飞机确实是个特别奢侈的事，票价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的半年工资还多！

    我到学校一天多后，S才踩着时间点到校。

    S特意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我笑了，我说我用屁股想也知道你是坐飞机来的！我顺便调侃了他一下：你未来岳父家真有钱！

    后面一年多军校生活里，我和S还是保持着纯洁的同学关系，并没因此事走近，却也没有疏远。

    接下来的寒暑假，S基本就在我亲戚度过了。亲戚家对其甚厚，真正把他当作心头rou来对待。

    最后一个学期，有天我在队部值班时接到亲戚电话。他在电话里悄悄告诉我关系已经找好了，说你们学校今年有分配到南司某直属队的名额，对方答应把S弄过去了。末了他又有些歉意的说：“小徐，很想帮你，但我实在没办法一手托两家！”

    我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应该也会回到江苏的。

    我想如果没有这桩事，按正常分配的话，我的选择权肯定要远远优于S。换句话说，我自己提前两年设了一个局，然后发动外围的各种关系把自己给顶掉。但这我能预见到的，所谓求仁得仁，自己得认这个账。我算是偿还了在亲戚家四年借宿的恩情。

    毕业分配时，队领导悄悄地告诉我，被人预定了，小徐，没办法！我笑笑，心里明镜似的。

    S果然到了南司某直属队，与军区大院只有一墙之隔。而我也到了南京，但是是某军某师某团某营。这两个单位好有一比：S分到省政府的直属单位了；而我则是分到某县某乡某生产大队当生产队队长了。

    大单位每年都会到直属单位挑一些经过锻炼表现出色的小伙子，而到最基层单位的得一步步向上走，有的走了一辈子，不要说进大单位了，就是大单位的直属队也进不了！同样是副连职干部、同样是本科，但因为分配单位不同，人生的走向则截然相反！有几个生产队长能进省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