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兵临城下
感觉就像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有生以来第二次感觉到自己如此地迫切命令着自己醒来，基拉甚至感觉到自己都不像是一个人了。清楚地听到门外仿佛有不少人在讲话，但是身体却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这样怪异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丝隐隐作痛，刺激着基拉睁开眼来。 “呃…………” 洁白干净的房间，对于习惯了自由那充满了压抑感觉的驾驶舱而言无疑是个容易令人放松大睡的地方。但是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白色悠长的回廊，那味道如同跗骨之蛆，纠缠在基拉以后的生命里。没有人在他的旁边看护，但是基拉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大天使号的看护病房。透过不算太好的隔音墙，他依稀听见了门的那一边，几乎所有他能够辨别的声音在焦灼着。 对了，那个时候，鲁鲁修开枪打落了我的手枪，然后他把我打晕了………… 失去的记忆开始慢慢地醒转过来，紧接着是附着在后颈上的阵阵酸痛。鲁鲁修那一下子打得可真是狠，基拉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鲁鲁修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是出于长久以来对朋友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地将鲁鲁修的行为归置为他那些基拉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计划。 一边扶着扶手，基拉点着有些踉跄的步子想着外面走去，而就在病房外侧的等待室中，所有的人都脸色阴郁地激烈争执着。 “我从以前就说过，那个人不值得信任。现在我们要怎么跟基拉交代呢…………” “不，这不可能，鲁鲁修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难说啊，对方可是手刃自己的双亲和兄弟的人啊，连自己的亲生meimei也没有放过不是吗？自古无情帝王家。他是见到苗头不对，所以逃到plant去了吧，穆不是也说了吗，调整者也研究出了新型的大规模战略武器，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了…………” “这也有可能是鲁鲁修的策略啊，以前就是如此，他一向深谋远虑，我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罢了。” “拉克丝小姐，你这样袒护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你们的关系很亲密吗？” “我承认我与鲁鲁修之间的恋人关系，但是，我并认为这是我袒护他的理由。而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和信赖。鲁鲁修已经数次将我们从危机中拯救了出来，不可能这个时候…………” “那你又要怎么解释艾莉卡博士还有穆和基拉被他打伤的事实呢？还有芙蕾也…………” “芙蕾……她怎么了…………” 争执中的众人似乎这才察觉到了有些奄奄一息的弱小声音。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屏气凝神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打开得病房。仍旧身穿着病号服的基拉显得是那样的茫然无助，尤其是他所提出的问题，让每一个知晓了事件的人都忍不住地别过头去。看到众人都下意识地仿佛逃离一样的表情，基拉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慌乱地抓住了一旁塞依的衣角。也只有他，这个时候，能够和基拉一样关心着芙蕾的人，只有他了。 “芙蕾，芙蕾她怎么了，你们都说话啊！芙蕾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她？” 基拉还略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已经变成了近乎哀求的语气。塞依闻言有些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最终还是被基拉眼中那一抹哀求的目光所触动，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那不是不想开口，只不过是不想自己下一秒就痛哭出来罢了。 “芙蕾……芙蕾她…………” 死了………… “你们在开玩笑吧，好了，不要再逗我了，芙蕾呢？她是不是又想要捉弄我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才醒来，不要这样笑话我了啊…………大家…………” 这个无声的字眼从塞依快要咬碎的牙齿中蹦跶出来的时候，基拉甚至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塞依在开玩笑。他明明将芙蕾带到了最安全的草薙号上，有鲁鲁修坐镇的舰船，是这三艘舰船中最安全的才对。基拉的脸上露出了近乎傻瓜一样的笑容，那是强撑着没有崩坏的可怜表情。所有的人都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但是，正是因为知道真相，他们反而更加地痛苦。 “没有人在开玩笑…………有谁，会拿自己的同伴的生命去开玩笑呢…………” 看着这样子近乎坏掉的基拉，卡兹忍不住狠狠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晃道。基拉的眼眸在刹那间失神了，涣散的瞳孔仿佛得了白内障的病人一般，在众人的眼中，那副总是有些温柔的面孔渐渐变得麻木而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一般………… “是真的……鲁鲁修他枪击了艾莉卡博士以后，进到了草剃号的内部，射杀了芙蕾，不仅如此，还将她的尸体抛到了宇宙中。这一切，都被房间内部的监视摄像头拍摄了下来，都是真的…………” 还不等卡兹说完，基拉已经跟发了疯似得冲向了芙蕾的房间，众人不放心他，也跟着跑了过去。从一艘船舰到那一艘船舰，那样的距离在平日里很近，但是这一刻在基拉跌跌撞撞的步伐中，这一路显得是那样艰辛。终于一头扑倒在那张弥留着两人味道的小床上，崭新的白色床单噙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遍布着整个房间，哀伤与绝望在一瞬间凝成了实体，成了压垮基拉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这种东西也配拥有自己的孩子！？ 鲜红色的字眼，是无比刺目的血渍，留在了墙壁之上，基拉痛苦地用指甲扣在这些被鲜血染红的字迹上，他知道，每一滴的血液里面，都有着芙蕾死亡的时候对自己的祈祷，基拉死死地扣着那些早已经干涸的鲜血。仿佛每一滴，都能够听见芙蕾的哭喊。 基拉，基拉，他跪倒在那面墙壁面前，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抽走了脊梁的败狗。他被她视作生命，他却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 “啊！” “啊！” “啊！” 基拉发出了仿佛野兽似得咆哮，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那张前一天晚上两人还依偎在一起得床上。那个原本骄傲的女孩温柔细腻地靠在基拉的怀中，嬉笑着问他有没有为孩子想好名字。基拉很不识趣地说自己不擅长这些东西，也许可以问问鲁鲁修，他可是好多孩子的父亲。可是现在，他得知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女孩儿，死在了自己如同兄长一样尊敬的人手中。就因为自己，自己的父亲所带给他的折辱。 “基拉你冷静点儿…………” 拉克丝第一个站了出去伸出手想要安慰基拉，但是下一瞬间，她的纤手却瞬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抓的是如此用力，以至于粉白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斑。 “芙蕾…………” 基拉低声呢喃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刻，他涣散的瞳孔之中，某种东西正在汇聚。仇恨，愤怒，还有……力量………… “杀，绝对无法原谅！我一定要杀了他！！！” “基拉，不要被仇恨蒙蔽啊，基拉…………”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难过，亦或者害怕，拉克丝含着泪水，恳求着脸色铁青的抓着她的手的基拉。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曾经温柔的少年，在刚刚已经死去了，连同他的恋人，孩子一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基拉粗暴地将拉克丝一把扔在了地上的动作，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人群之中，只有手臂上还卷着绷带的一个人，穆·拉·弗拉格眼中露出了歉疚的目光。也许所有的人都因为芙蕾被杀这个事实而慌了手脚，几乎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将基拉带回来的人，可是穆。他当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鲁鲁修！” “镇魂曲计划已经开始了，就在此告别吧，穆。基拉就拜托你了…………” “你要做什么…………” “要赢得和平，必然付出牺牲。等价交换，这就是世界的法则。你们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老实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最初对于自然人和调整者的争端多少有些鄙夷，在经历了惨痛的战争以后，你们还是没有吸取教训。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有了和克鲁泽一样的想法的。不过…………” “和基拉他们的相遇，也许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宝贵的回忆了吧，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至少，在这个最后，让我再帮助你们一次吧，为了我们共同所追求的世界。” “这个……你拿着…………” “这是……录音笔…………这是…………” “这是我的遗言…………” “遗言，难道说你…………” “永别了，穆，基拉就拜托你了。帮我，跟卡嘉莉和拉克丝他们道个歉吧，如果可鞥的话，我是真的想和他们一起创造一段美好的回忆的，嘛，当然他们要不介意布里塔尼亚的法律才好…………”（布里塔尼亚的贵族是可以在正妻以外，娶外室或者**情人之类的，这几乎已经成了默认的习俗。而对于皇帝，更是后宫佳丽不用说…………） “等一等，你这是打算要…………” “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在此下令，在战争结束以前，你不能将这件事情，透漏给任何人，任何一个字。明白了吗？” “YES，YourMajesty！” 看着一脸杀气的基拉，穆忽然明白了鲁鲁修的所为。至少，在这一刻的穆的感觉中，基拉要比之前还要更强，鲁鲁修所谓的第三层次的基因锁，原来如此………… 现在的基拉，已经足以担当重任………… 而另一方面，对于基拉一行人的变故毫不知情的阿斯兰与卡嘉莉等人却是透过权杖的特权见到了目前在月球驻扎的第一圆桌骑士蒙哥马利，而不出鲁鲁修预料的，也同样见到了以见习士官待在蒙哥马利身边的莎拉女皇。在巧妙的一番布置之后，所有被用来拱卫女皇的卫士被第一骑士连同着拥有皇帝权杖的阿斯兰一举摆平。在玛丽女皇召开最新的作战会议的时机，连同着早就对蓝色波斯菊对战事的指手画脚心存不满的尼尔森率兵包围了整个会场。和当初在黑牢纪念碑处所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也算是为莎拉出了一口不小的恶气。值得一提的是，被包围的蓝色波斯菊的残党眼见着局势不妙甚至动了挟持女皇的行为，面对着狗急跳墙的蓝色波斯菊，莎拉救妹心切又无可奈何，关键时刻，阿斯兰看准时机一把将手中的黄金权杖掷向了挟持玛丽女皇的歹徒的手臂，果然不愧是军校匕首战第一的尖子。手腕吃痛的歹徒握住手枪的手顿时一松，看准时机的阿斯兰登时如猎豹一般扑向了这些连军人都算不上的业余阴谋家，手中匕首连舞，几个回合就卸下了这群恐怖分子的头目的武装。连带着造反的人员都被一举击毙，就连蒙哥马利和尼尔森都不由对这个风度翩翩身手不凡的贵公子予以高度评价。 而在事后的检查之后，也确实证明了玛丽这段时间以来被长期蓝色波斯菊买通了御医进行药物洗脑控制。不过好在时间并不长，在看到自己的jiejie还活着以后，年纪比起阿斯兰还要小上不少的玛丽顿时哇得一声就哭出来了，让莎拉的心中也是对自己的meimei充满了愧疚，和对蓝色波斯菊的愤怒。 随后，在骑士团的配合之下，女皇对月面基地的驻扎部队进行了大面积对蓝色波斯菊成员的追捕和清洗。不过，好在月面舰队的主力皇家舰队因为是受到皇室直接控制，而且有两位圆桌骑士的守护，基本保持了人员的纯净。但是与之相对的却是，在得到了消息以后，位于本国的贵族圈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尤其是当莎拉女皇将蓝色波斯菊的首脑穆尔塔推上了叛逆的审判台以后，刺杀前代皇帝爱德华陛下的丑闻被揭露，挑起战争，违抗军令使用芙蕾雅弹的事情也被败露，蓝色波斯菊在民众心中的声望顿时跌到了谷底。 无数的蓝色波斯菊党羽被冠以谋逆的死罪。原本因为穆尔塔的上台而受到打压的大贵族们，联合了修坦费尔德、拜因贝鲁克、哥特菲尔德、阿什福特等老牌忠于皇室的贵族的力量之下，盘踞于布里塔尼亚帝都的蓝色波斯菊党羽被迅速抓捕平定，而与此同时，在EU和超合众国境内的蓝色波斯菊党羽则开始惶惶不安。为了稳定局势地球本土的局势，莎拉女皇授予了重新恢复原职的帝国宰相——鲁基乌斯·迪斯·米雷耶对蓝色波斯菊处理的全权负责权利，将所有的相关高层人员全数控制，避免了混乱的扩大，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战争结束以后，正义的审判………… 与此同时，女皇陛下以最高总指挥的身份开始下令收束地球上各地的地球联合的士兵，几乎就在旨在收复直布罗陀的战役即将打响的前一刻，包括了作为对手的ZAFT的军，都收到了莎拉女皇对于暂时停战的宣言。于是诡异的现象出现了，虽然双方仍然箭拨弩张对峙在直布罗陀和南太平洋前线，但是，骤然爆炸的蓝色波斯菊的丑闻依旧如同轰雷一样炸得双方的人都晕头转向。伊扎克接到了调离通知，协同自己的副官离开了驻守的直布罗陀港，而真正的情况却是，他现在心中充满了疑惑。尤其是，当他接到了阿斯兰于月面基地发来的信函以后，这个嘴上嚣张态度恶劣的家伙，已经实际上对是否再打下去产生了动摇。 “这场战争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我想女皇陛下一定也能够明白吧。” 对着重新坐回到了主位上的莎拉女皇，阿斯兰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说服女皇与plant和谈。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不管是蒙哥马利还是尼尔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条件的话，我认为我方没有及时察觉蓝色波斯菊的动静负有很大责任。对于这场战争的破坏，布里塔尼亚也愿意承担起责任。但是，萨拉阁下，你不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吗？” 的确，阿斯兰虽然也看出来了，莎拉女皇的确深明大义愿意为了争取和平与plant进行谈判，甚至已经下令地球军暂时停止对地面残存的ZAFT部队进行围歼。这已经给了阿斯兰足够的诚意。但是，仅仅就在几分钟以前，他们再次向plant方面此刻的最高领导人物，帕特里克·萨拉提出了停止战争的和谈请求，但是却被对方言辞拒绝了。对于这样的局面，阿斯兰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也不免感到心痛和失望………… “那么，我想与女皇陛下对和谈的条件进行协商。如果plant愿意和谈，是否同意在停战协定上，不再做出有可能挑起下一场战争的条约。简单来说，您是否愿意为将来自然人和调整者的共存为前提，来达成这个合约。” 听到阿斯兰这句话，不仅仅是莎拉，就连蒙哥马利这个沉稳的老将也不由得猛然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阿斯兰，也只有他这种人物，才能深刻体会到刚刚阿斯兰语气中暗示的寓意。 “你能够说服你的父亲吗？阿斯兰·萨拉…………” “我会的，即便是……强迫他答应。这场战争已经为我们双方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女皇和两名圆桌骑士对视了一眼，尼尔森很是光棍地耸了耸肩，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只要是女皇的命令，打不打对他来说无所谓。而蒙哥马利则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征战沙场得老兵，他深知此刻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在等待着什么样的答案。 “那好吧，以我莎拉·La·布里塔尼亚之名，我愿意在此发誓与你阿斯兰·萨拉定下合约的条件，愿意争取共同的和平。” “那么，我立刻动身去雅金·杜维要塞，父亲……他应该就在那里…………” 阿斯兰对着莎拉女皇轻轻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也不免松了一口气。还好莎拉女皇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没有让阿斯兰的这一番苦心白费。不过，对于要怎么说服父亲，阿斯兰还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房门打开，一个和莎拉有着几分相似的玛丽皇女凑了进来。 “我也要去…………”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是我的责任…………” 没错，背负萨拉之名的责任。但是，显然因为jiejie的事情而感到愧疚的玛丽对此并不满意。她插着自己的腰肢，很是坚决地说道。 “作为和谈一方的代表，我们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也是布里塔尼亚的皇女，承担着唯了这个国家牺牲的责任。所以，请让我一同前去吧…………” 看着这个目光中充斥着坚定与决心的女孩儿，阿斯兰恍惚之间竟然都忘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出神地看着她，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就在阿斯兰正在看向莎拉女皇感到为难的时候，传令兵的警报已经飞到了众人的面前。 “女皇陛下，舰队，舰队，ZAFT的舰队正在集结，他们要向月面基地发动进攻了！！！” 阿斯兰的眼中顿时闪烁而过一丝的惊骇与痛苦。 父亲，最终还是等不及要向地球复仇吗？为了这个目的即便是将双方都搭上也再所不惜吗？既然如此，父亲，我一定要阻止你………… “迎击吧，萨拉议长已经给出了我们答案，尽管，那不是我们所希望的。” 没错，兵临城下，最后的大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