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金盆洗手和出人头地
包厢，饭桌上。 程哲微笑着，望着一个国字脸梳油头看上去一脸正气的男人，对着大家夸夸其谈： “……上次我手下有人接了个案子，说是有间名牌铺头一折大酬宾，有个女人走咗入去扫货，但佢买完出嚟之后就死咗！而今问佢究竟点死嘅” 说话的男人正是蓝刚，他是现任总华探长。 此时的港岛，差佬里面的总华探长大致上基本就相当于黑白两道共认的盟主。 他既是港岛华人差佬的头之一，同时也是社团们某种意义上的总舵主。 总舵主有请，就算是和记坐馆麒麟也不得不给面子。就更不用说王启年王老虎这种等级更低的了。 至于程哲是怎样请动蓝刚，让蓝无头乐意帮这个忙，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一折大酬宾不是好事吗？那就奇怪了，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啊？” 明明知道蓝刚蓝无头一定是在讲笑话，但麒麟阿公还是适时笑着捧场。 “哈哈哈～”蓝刚的视线扫了大家一眼，看众人一副猜不出来的样子，他才满足地道：“点死？当然系抵死嘅咯……哈哈哈。” 饭桌上大家的演技都很好。 個个都表现的一愣，然后迟钝一两秒似乎才反应过来。 接着就好像都因为蓝刚这个粤语冷笑话，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微笑中，程哲心想：这个蓝刚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其个性较为幽默，无论语言还是动作，都十分滑稽。 据说他尤其喜欢以捉弄人取乐，所以无论是警队还是社团大哥，大部分都非常喜欢他。又由于其人长相谈吐斯文但是善忘，故被冠以“蓝无头”这样的外号。 笑声过后，蓝刚认真的看了眼斯文更在自己之上的程哲，他再次微笑望向和记的三人： “好了，笑话说完。大家笑一笑，气氛都好多了。这样才对嘛，呐……” “程生，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办到了。你才是正主，现在轮你自己来说吧。” 蓝刚的称呼或是有心或是无意，不过这句“程生”多少让麒麟他们心思谨慎起来。 在港城里，能够让总华探长这样子称一句“生”的人数量可不是很多。 当然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人中的随便一位，都不是他们这些社团中人能惹得起的。 比如什么利生啊、李生啊、何生啊、罗生啊，或者霍生啊之类的。 随便一个的一句话，都能轻易让他们这帮人鸡飞狗跳，就算是新记、号码帮或者水房那帮人也一样。 麒麟忍不住再次看着英俊的程哲，心想这家伙何德何能。 难道就因为他救了两个鬼佬？ 真是这样的话，那两个鬼佬未免也太金贵了！ 到了现在，或许是因为领会到了伦敦的意思。也可能是发现了美国人对此并不排斥。 本港的新闻媒体们，自欧洲之后也开始大肆报道港人救了两个美国水兵的新闻。 即使再怎么不关注新闻，麒麟他们也知道了昨天程哲在这边做的事情。 麒麟想着美国佬真是屁事多，好端端的自杀做什么，无缘无故送给了程哲这种功劳。 这时程哲带有少年感的声音响起了。 “多谢蓝生。”他先不卑不亢的感谢了一下蓝刚，在后者欣赏点头后，才笑着望向和记三人： “老虎哥，飞马哥和麒麟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能来这里也知道了我的意思。今天我就在蓝生面前，知会一下三位长辈。感谢长辈们在我在社团期间的帮助，但现在我想金盆洗手，上岸重新做人。希望三位长辈给我这个机会。” “哈哈哈——”蓝刚适时出声，“年轻人找到更好的出路，我觉得程生这么做也实在无可厚非。麒麟啊，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好！丢雷楼谋，这样置我和兴合帮规何在？ 麒麟心想 但就像程哲说的那样，他们来之前已经知道了程哲的意图，也知道了蓝刚会作为这个中间人。 程哲的想法他们不重视，甚至想按照帮规给他三刀六洞。但麒麟不得不考虑“总舵主”的面子。 虽说在社团里面，蓝刚没有已经“退休”的吕乐那种说一不二的霸气和威望。 但眼前这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程哲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红棍，还是刚刚出头的小年轻。 没根没基的，要是没有王启年的看好，在大埔区那边都喊不到几个打手、马仔。 来之前麒麟就已经和王启年商量好了。 给蓝刚这个面子，反正有蓝刚挡着，即使这件事传出去港岛道上也不会说什么。 换成其他社团，要是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也会和他们一样做。 “我们给总探长面子。”麒麟温声微笑者对蓝刚道，说完转头看着王老虎，“剩下的事情你来说几句？” 王启年点点头，得到蓝刚的允许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程哲，“阿哲，你要金盆洗手我不拦你。可是，你把社团的钱带走这可就不好了吧？我需要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蓝刚听完转头看向程哲，心想你小子不老实，这一出可没和我讲！ 程哲没看蓝刚，镇定的回应王启年。 “老虎哥，你这样我就直接讲了。” “我一共带走了社团14万八千五百港币，我承认。” “可是……”他话锋一转，“我当上红棍两年，两年都没找你拿过什么钱。我的账目清清白白，日常花费也是最少的。老虎哥，伱手底下一共7个红棍，11个白纸扇。你自己说，哪个两年都拿不到20万的？那个烂人基更夸张，我有账本，他两年搞了29万多，刚好就是我的两倍！现在你还觉得我拿这些钱多嘛？我认为这是我应得的。” 这年头，港岛普通工人月收入一般300-600港币左右。一年下来连1万港币都很难赚到。 普通差佬们呢，自吕乐“改革”以后。就算是最普通的军装，月入也都能超过两千港币。 升级能穿便衣以后，更是直接拔一截，月入4000~5000。属于小长官的地区探长级别，明面工资400港元，私底下的“月薪”没一个低于三万港元。 这也是为何这二十几年来，差佬这碗饭会成为最受普通人出身欢迎的职业。 一般当不成差佬，又没头脑做商人或者读书，也不甘心做普通人的，大部分就都去混社团了。 社团这边的收入，没有差佬那么稳定和“高薪”。底层更绝大部分都是混一口饭吃，或者保证自己不被其他社团随便欺负而已。 不过做到小头目级以上，像程哲这种的。虽然没有明确规定每月工资多少，但年收入也绝对不会低于十来万港币。 否则这年头的有想法的港岛年轻人。 就不会一个个不是想当差佬就是想当社团大佬了。 对先前和此时的底层年轻人来说。 这两个目标是他们能看见的最快和最好的出人头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