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悬壶世家

    二十六、悬壶世家

    烟雨江南。

    繁华金陵。

    日升月落间，总有几分夕日天子脚下的厚重之气。

    俱往矣，如今军阀纷争，内战连年。

    虎踞龙盘的金陵，也有几分肃然愁绪。

    承檄堂开在金陵最繁华的街上。

    承檄堂外不远的胭脂铺外，站了两个俊俏的小姑娘。

    “小姐，咱们别再往家里捡受伤的阿猫阿狗小兔子了行吗？几个院子都养满了，老夫人看到咱们还往回带小动物，该不高兴了。”郁语晶的贴身小丫头韩妙语，看郁语晶又抱起路边一只被轧伤的流浪狗，就知道家里又要添一个抢粮食的小家伙了。

    这位大小姐，家宅里叔伯父奶奶的几个院落，都被她救治的小动物占满了。每一只从奄奄一息到生龙活虎，她都引以为豪。

    每一只猫狗在郁家站稳了脚跟，就开始撒泼，猫猫狗狗每顿都一起哄抢粮食。郁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每顿的剩饭剩菜也不算少，可总也不够，还要给他们另外准备，无论准备多少还是怎么喂都不饱。

    郁家世代善心济世，对这些小动物倒不是很在意，不过整天的闹腾，实在有些不胜其烦。

    “妙语，你看这只又不一样噢，这只小狗的前爪不知被什么重物给压到骨头都碎了，要救治恢复很有挑战，我怎么可以不试试？”郁语晶双手抄起小狗的腋下，举起来仔细打量小狗的前爪，打定主意：“嗯，小乖乖，算你运气，遇见我呀，你的后半辈子狗生，就不愁吃啦。”

    “哎，又是一只！后半辈子狗生……语晶小姐，妙语的后半辈子人生，怕是要跟你从娘家为阿猫阿狗挨骂，到婆家也为阿猫阿狗挨骂。语晶小姐，老夫人真的责骂妙语很多次了，说下次看到小姐再捡流浪猫狗一定要拼命拦着，可是妙语拼命也拦不住小姐要救的这些小命呀……”

    “婆家……妙语，奶奶又提定亲的事了吗？”郁语晶反应相当敏锐，听到韩妙语说婆家，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大计划大概不能再拖了。

    “走，妙语，跟我回家见奶奶。”郁语晶说干就干，把受伤的小狗丢进韩妙语的采购篮子里，拍干净小手，转身往家走。

    郁宅。

    老夫人的房间。

    郁语晶缠着奶奶撒娇：“奶奶，晶儿先来跟您自首啦，所以您别责怪我的妙语呀。奶奶您知道的，晶儿就是救死扶伤的个性，妙语根本就管不住我捡些小猫小狗回来。所以如果奶奶您纵容您的孙女儿，允许我继续救死扶伤的话，以后就别为难妙语让她劝我啦。今天我又捡了一只小狗回来，奶奶——您说我能治好它养着它吗？”郁语晶吊住老夫人的胳膊一通晃，各种撒娇。

    老夫人果然除了叹气就是摇头：“唉！罢了，你这小丫头，说的也是实话：妙语这丫头哪里管得住你？好生之德也是郁家世代的行医的根本，家里也不缺这么点粮食跟地方，你喜欢就由着你吧——可是有一点：晶儿，等你嫁人了，家里这些被你养得胖胖壮壮的健康小动物，奶奶可就作主都给你放生了。”

    “嫁人……奶奶，晶儿到底要嫁什么人，这么多年爹娘都不在，娃娃亲总算是喜事，为什么奶奶您也不肯告诉我？再说，郁家秘方传媳不传女，如果晶儿的婚事，对方不愿意入赘，晶儿学了十七年，学了个半吊子，以后不能继承郁家的祖传医术，完成不了我爹的心愿，这辈子都会遗憾的。奶奶您总得让晶儿明白，您孙女儿到底要嫁什么样的人。”

    “晶儿，”老夫人叹了口气，“不是奶奶不告诉你，奶奶是真的不知道。这娃娃亲是你爹娘亲自定下的，郁家上下百余年来都是重诺守信的人家，再为难也是要履行婚约的。只是你爹娘走的太突然，奶奶也没想到会突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问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奶奶也老了，确实也该让你知道，想办法完成这件婚事……”

    老夫人扶着拐杖走去红木大椅子，由郁语晶搀扶落座，开始回忆往事。

    江南郁家，举国闻名的悬壶世家。

    从康熙年间的云游大夫先祖郁传檄，到乾隆微服出巡江南，被寻访任命为御医的先祖郁振荣，郁家的祖传医术，从民间走入宫庭。

    自任职御医之后，郁氏的医术在宫廷医书典籍的滋养下，更加精湛高深。郁氏祖传之秘有很多，手术便是其中一部分。

    郁氏云游行医的时候，先祖郁传檄对于麻醉和外伤消炎的家传秘方就已经运用的非常纯熟。到郁振荣这一代，经由乾隆皇帝，甚至接触了西方的外科手术和消炎手段，也有了更多的练习机会，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家族秘方和手术图鉴甚至照片。

    郁氏的术后愈合秘方，原本是辅助加快愈合伤口之用。郁振荣入宫成为御医之后，因为后宫娘娘妃嫔们的要求，经过十余年的改炼，最后竟成了修复刀伤和淡化斑瑕的美颜圣品。

    郁氏因此深得后宫青睐，在各位娘娘的保举之下，郁振荣之后的郁氏最后被御赐御医世家。世代郁氏医术嫡传的子孙，在历任御医空职三年内，直接入宫奉职一品太医，并可在三年后升任御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