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将计就计
不多时,他松开她,再揉揉她的发顶。【】 “去看看喻儿吧。”他声音低而沉,却满含着温柔,“发生这样的事,他年纪小,应该有吓得不轻。” 楚云裳闻言转头去看。 恰巧绿萼见小姐和九方少主已经分开,正抱着楚喻走过来。 “小姐,小少爷特别棒,一直都没有哭呢。” 绿萼十分自豪的道,小丫鬟身上虽也染了不少血,甚至衣服上有不少地方还被划破了,露出猩红狰狞的伤口来,但绿萼明显是成熟了很多,丝毫的惊惶恐惧都没有表现出来,把怀中楚喻抱给楚云裳的时候,手臂也是极稳的,没有颤抖,只道:“小姐,奴婢刚才说的是真的,从今往后,小姐您得教奴婢练剑了,免得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奴婢就只能躲着了,没的给大家添麻烦。” 楚云裳听了,忍不住一笑:“我自己用剑也就是个半吊子,你还不如让花雉教你,反正他平时都挺闲的,抽点时间教你完全可以。” “那好,小姐作证啊,奴婢回头就拜那只花鸡为师,他要是不教奴婢,他就死定了。” “成,我给你监督。” 听楚云裳这样说,蓝香也是立即道:“小姐,奴婢刚才说的也是真的,奴婢一定要学射飞镖,以后谁敢欺负奴婢,是男的奴婢就照着他裤裆射,是女的奴婢就照着她脸射。”小姑娘说着,双手叉腰,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小模样,“等奴婢掌握了一手高超的射飞镖技术,看谁还敢欺负奴婢。” 楚云裳抽了抽嘴角:“那你也找花雉吧,我看花雉飞刀使得挺不错,想来教你飞镖也是能很好的胜任。” 蓝香点点头:“嗯嗯,回头奴婢和绿萼姐一起给花鸡拜师,平白多出像我和绿萼姐这样天生丽质天资聪颖的徒弟,花鸡肯定睡觉都要笑醒了。” 正忙着给无影端茶递水的花雉闻言,立时脚下一绊,差点把整一碗热水给倒无影身上。 得,不就今儿用剑和耍飞刀用得帅了点,耍得也帅了点,怎么着七小姐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还一连卖给了两个凶残女人 妖孽把水递给无影后,转过身来冲着楚云裳跳脚:“七小姐,不带这样的啊属下哪里闲,您看属下每天都这么忙您看您看属下正伺候我家无影亲爱的,属下哪里有空教她们” 楚云裳还没说话,蓝香一个阴恻恻的小眼神立即就飘过来:“都有空秀恩爱了还没空教我和绿萼姐?花鸡,你当我们这群单身狗是好虐的,你没事虐个一两下,连点报酬都不用付?花鸡,你信不信,你要是不教我和绿萼姐,我改明儿就找俩飞镖专门对你裤裆射。” 妖孽:“……英雄我错了英雄求放过” 妖孽默默仰头,泪流满面。 亲,说好的幸福呢? 说话间,楚云裳稳稳地接过了楚喻,小孩儿两只小手立即就圈上她的脖子,整个小身体不住的往她胸怀间钻。 她身上满满当当都是血腥味,十分的刺鼻。可小孩儿却好似是根本闻不到一样,只在她怀里像条毛毛虫一样的拱来拱去,末了终于拱到一个十分舒服的地方,他就蜷缩在她怀里,连脸都不露了。 楚云裳低头看他。 “喻儿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听娘亲声音温柔得好像水一样,小孩儿却还是不抬脸,只闷在她怀里,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然看不到他的脸,楚云裳也不知道他这么一声是说吓到了还是说没吓到,想把他从怀中挖出来,但看他这鸵鸟的姿态,她也没说什么,道:“喻儿和娘亲身上都好脏。我们去洗个澡,换衣服好不好?” 这句话问出来,才感到他好像是点了点小脑袋,同意了。 于是楚云裳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是未时,距离申时还有三刻钟左右的样子。 这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想来那位三小姐应该是知道的,说不定还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动静。而三小姐想要让计划完美施展开来,定是要做好足够的准备,这些准备一方面是在羽离素身上,一方面就是在她的身上了。 所以,在那三小姐主导的好戏开始之前,她还是有时间做点其他事情的。 总不能好戏开始了,羽离素看起来半点事都没有,结果反倒是她满身血迹?瞎子也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更别提那三小姐了,那女人才不会让一个完美的计划因为她一件血衣而毁掉。 楚云裳喊来花雉,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抱着楚喻进屋,准备洗澡换衣服了。 九方长渊也想抱一抱楚喻,好好安慰一下儿子,但看楚喻那恋母姿态,也只得耸了耸肩,进了之前楚天澈住过的房间,让人回趟越王府,给他拿干净的衣服来。 同样浑身浴血的大白“嗷呜”一声,看看花雉要去办事,不能给自己洗澡,便可怜巴巴的看向了无影。 那可怜兮兮的卖萌样子,眼瞳眨巴眨巴,尾巴也是摇来摇去,好像之前活活咬死不少大内侍卫的凶兽,根本不是它一样。 无影二话不说,领着它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就进去了,等人把洗澡水送过来。 厨房里一直都是在生火烧水,所以这时候想用热水就很方便。绿萼身上有伤,孙嬷嬷和蓝香就没让绿萼帮忙,只喊了几个暗卫过来抬水,将一桶桶热水给送进主子的房间后,这才把剩下的留给他们这些下人用。 尤其是那两个一直都守着厨房不让人进来的暗卫,蓝香更是十分主动的说要服侍他们洗,吓得两个暗卫本来是累得瘫坐在那里的,闻言一下子就提着水桶健步如飞的跑走了。 看两人那速度快到好似根本没经历过之前那么长久时间的厮杀,蓝香很不高兴的瘪了瘪嘴。 “跑那么快干吗,难道还怕我这个姑娘家的吃他们豆腐吗?” 孙嬷嬷笑着点点小丫头的脑袋:“你啊,赶紧去洗一洗,脖子上都是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抹脖子自杀了。” 蓝香伸手一摸,脖间皮肤上好像的确有着鲜血凝固后所结成的血痂。不过她没在意,只道:“嬷嬷,你受伤了呢,我先帮你洗澡吧,我没受伤呢,晚点洗也不碍事。” “哎,好,正愁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背上的伤够不到,搽不了药呢。” 两人边说边进了下人房,留一批暗卫守在院子里。 直到这个时候,明月小筑,才终于从之前的惨烈,变得安静了下来。 庭院内外堆着许多尸体,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变了颜色,血腥味依旧浓郁,整个侯府里的人好似是心有灵犀一样,居然没有一个人靠近过来,便也没人知道明月小筑这里发生的事情。 只正如楚云裳所想,那位三小姐带着侍女,远远地看到了明月小筑这边的动静后,少女唇角扬了扬,转身便走。 边走边吩咐:“通知墨夷无常,行动按原计划进行,等申时三刻到了,务必要将楚云裳引过去。”顿了顿,再道,“申时三刻这个时间点,想办法通知给花雉,然后让汝阳侯府里的人都知道。” “是,小姐。” 侍女领命离去了。 空荡荡的小径上,便只余少女一个人走着。 她不再如之前那样动用轻功,只慢悠悠地走,好似一个饭后散步的大家闺秀。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人皮面具太薄,薄得她甚至能一下子感受到自己原本皮肤散发出来的热意。 “这张脸……真是讨厌呢。” 少女声音极轻,好似风一吹,就能吹散她的话语一样。 “九方长渊,真正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真想看看,等楚云裳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你面具之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真是,期待啊,呵。” …… 楚云裳把自己和楚喻身上的血都给洗掉,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后,就见院子里的尸体不知是被搬去了哪里,连被大白给撕咬得血rou模糊的肢体也都不见了,遍地血腥中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恢复了原本雪白毛色的大白正懒洋洋的卧在那里,肚皮朝上晒着太阳,呼噜声一串接一串的响,睡得正香。 在大白旁边,坐着的正是无影和花雉,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中无影闭目养神,恢复着之前拼杀所消耗的体力,花雉也是被太阳晒得哈欠连天,一双桃花眼懒洋洋的半眯着,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歪在无影身上,眼看着下一刻就会睡过去。 不过一见楚云裳出来了,花雉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七小姐,事情都办好了。” 大白也是停了呼噜声,动了动耳朵,睁眼瞧了瞧,见是小主人和小主人娘亲一起过来了,便动动身体,换了个姿势,脑袋枕上楚云裳的脚背,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楚云裳头发还没干,正巧这地方是老梧桐前面的石桌石凳,大白已经枕着她的脚背继续睡了,她抱着楚喻在旁边一个石凳上坐下,准备让头发晒晒太阳,伸手摸摸楚喻头顶的茸毛一样的短发,已经干了,她揉揉儿子的小脑袋,随口问道:“他们都听到风声了?” “听到了。途中收到那三小姐故意让人透露出来的讯息,说是好戏要在申时三刻准时开场,属下把这个消息也说了出来,侯夫人当场就说要提前去,好直接逮个现行,不过汝阳侯没同意。”花雉回道。 楚云裳听着,轻轻笑了笑。 果然赵氏就是赵氏,当了侯夫人这么多年,骨子里却还根本是个妾,一有什么风声,立即就大呼小叫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至于楚玺…… “他什么表情?” 花雉知道她问的是汝阳侯,回想了一下便道:“也没什么表情,反正就是很深沉的样子,属下看不出什么。” 楚云裳点点头:“他今天太隐忍,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变脸的。” 他不变脸,就说明事情还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内,他准许楚云裳将侯府里的诸多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为他有着足够的信心和手段,来挽回楚云裳所造成的一切损失。 包括已经是毁了容的楚于岚三人,他也有信心能将这三个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不会变脸,那楚云裳就把他逼到变脸。 只要他变脸了,她很容易就能和他断绝关系,从而离开侯府,楚家兴亡,从此再和她无关。 而这个逼,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计划,更是借用了孙茹的计划,以及那位三小姐计划的势头,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今日前来侯府的所有宾客都得到了消息,全被引过去,有这么多人在场围观,他不发火也难。 她要的就是他发火。 不怕他火大得谁都承受不了,就怕他隐忍得厉害,一点火气都不表现出来。 还好有着孙茹和那三小姐,不然仅靠着她的计划,可能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看来回头倒还要谢谢这两个人了。 楚云裳随意想着,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九方长渊无奈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不擦干头发就跑出来?你不知道女人身体不能受凉?” 说着,她就感到自己正披散着的头发被人给尽数捞起,九方长渊站在她身后,垂眸给她擦头发:“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洗头,然后你也肯定不会等头发干了再出来你真是,唉,拿你没办法。” 他嘴上这样数落着,手上拿布巾给她擦头发的动作却很是熟稔,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楚云裳也没拒绝,表情十分自然的享受着他的服侍,显然这的确不是第一次了。 对面的花雉见了,眸中一亮。 乖乖。 少主什么时候和七小姐关系这么亲密了,居然连擦头发的活儿都能包揽。 看来要不了多久,少主就能认回小少爷,然后抱得美人归了? 想到这里,花雉转头,冲着身边的无影挤挤眼睛。 喂喂喂,冰块冰块,你看见了没? 无影轻眨了一下眼。 废话,在我面前,我当然能看到。 冰块你说,少主这回跟七小姐一起离京,等再回来的时候,会不会七小姐肚子里又有一个小少爷或者小小姐了? 无影听了,敛眸沉思花雉这句话实现的可能性。 沉思好了,缓缓摇头。 不太可能。 花雉一瞪眼,为什么? 就照眼下来看,七小姐分明是在慢慢接受少主的存在和示好了,她既然准备和少主好好相处,那少主想要拿下七小姐,再让七小姐给他生个孩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别说花雉关心自家少主和未来少主夫人的事儿,其实无影也是挺关心的,重新守在暗处的暗卫们也都是挺关心的。 当即这一直以来都被说成是冰块的人,若有深意的看了楚喻一眼。 你别忘了,小少爷是怎么出生的。 花雉一听,眉头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 对。 小少爷。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七小姐可就是因为当初怀了小少爷,这才被汝阳侯赶出了京城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七小姐当初没和少主发生关系从而怀上小少爷,七小姐至今也还是大名鼎鼎的七小姐,而非现在坐在他们对面,极乖巧极柔顺的任由少主给她擦头发的七小姐。 而且好像一直以来,七小姐和小少爷都表态,他们母子两个,坚决不会去找小少爷的亲生父亲。 甚至于,要是小少爷的亲生父亲敢找上门来,他们不仅不会相认,反而还要将对方给直接暴打一顿扫地出门,连见都不要再见。 这委实是因为他们母子俩受的苦和遇到的危险实在太多,七小姐自己就已经很自立自强了,她将小少爷也给培养得在往同样自立自强的方面发展着,所以他们这样自强的母子俩,已经不需要认回小少爷的亲生父亲了,他们完全不用靠男人来过活。 毕竟个男人,吃干抹净了一擦嘴就跑,等儿子出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危险都被解决了,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认儿子要当便宜老爹,是你你会同意? 这答案百分百绝对的。 所以啊,花雉眉头皱得更紧,少主想要搞定七小姐和小少爷,还真的是一时半会儿不行的? 思及于此,花雉十分同情的看了自家少主一眼。 少主 刀山未上,油锅未下 巨龙未屠,老婆未泡 亲生儿子还没相认,一家三口尚未团聚 您怎么着也得撑得住啊少主 少主您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后面有属下和无影亲爱的在给你加油助威,少主您一定要把七小姐和小少爷给一块儿娶回越王府里 花雉的眼神立时从同情变得激荡而奔放。 要是放在平常,花雉这样的眼神被九方长渊注意到了,他少说也得让无影把花雉给收拾一顿。 然此刻他正给楚云裳擦着头发,头都没抬,就懒得理会花雉。 只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认真细致的擦着,不多时感到楚云裳头发干了,这才随手把布巾扔到桌子上,在楚云裳旁边坐下来:“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就等三小姐那边来人,把我给引过去了。” 知道楚云裳这是要将计就计,九方长渊还是犹自不放心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吗?”楚云裳不同意,“三小姐又没算计到你头上,你别随便搀和进来。” 我这不是担心嘛。 九方长渊习惯性的就要抬手摸摸鼻子,却是一摸就摸到了冰凉的面具,当即也只得又收回手去,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在你身边,谁保护你?” 楚云裳刚想回一句“我能出什么意外”,结果转眼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也没敢说出来,只皱了皱眉道:“这个不是主要。主要是,我总觉得,这个三小姐突然冒出来针对我,好像就是因为你的关系,不然她怎么能请得动墨夷无常?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三小姐,谈何得罪她。你认识她么?” ……认识。 认识得还相当深。 九方长渊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时候必须得说实话出来,但说了实话的话,楚云裳肯定要照他脸扇一个大巴掌;可不说实话吧,瞒着楚云裳,他又感觉很不好。 瞒着她的事情其实是比较多的,但相比较其他而言,这件事情倒不算什么了。 于是九方长渊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现在实话实说比较好。 他凑近过去,附耳道:“是秋以笙的亲meimei,秋家的三小姐秋以筝。” 是秋家的人? 还是秋以笙的亲meimei? 楚云裳面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是秋以笙嘱咐她过来对付我的?” 九方长渊摇摇头:“不是,秋以笙现在根本没空管懿都里的事,是她自己从秋家跑出来的。” “那她和你什么关系?” 说起和秋以筝之间的关系,九方长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记不记得上回我跟你说,我跟秋以笙闹掰了?就是因为她,她特别烦人,我特别讨厌她,看她很不顺眼,我就不想跟秋以笙合作了。” 是真的不顺眼。 那样一个该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实实在在是让九方长渊感到恶心反感。 虽说真爱是无关年龄无关性别无关这个那个的,就好比无影和花雉,这两个手下勾搭到一起,九方长渊从来都没说过什么,也从没有感到反感过。 但秋以筝的所作所为,表面上是个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千金,实则背地里却是……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想一次就要恶心一次,实在不能想这个秋以筝,不然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九方长渊刚收敛了思绪,就听楚云裳问道:“她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 “嗯……反正她就不是个正常人,做的也都不是正常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楚云裳更好奇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被他说成这样啊,难道这个秋以筝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带感啊。 楚云裳便好奇问道:“你说啊,这年头什么奇葩人奇葩事没有,你赶紧说,趁着还没对上她,我好提前知道她的一些事迹,先摸一下她的底也好。” 见楚云裳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九方长渊抚了抚额,暗叹自己怎么就多嘴:“她啊,她就是喜欢一个人,然后,然后就……” “然后什么?”楚云裳看出他神情明显不对劲,“然后不会和你有关吧?” 被你发现了。 你说你第六感怎么就这么准,准得真想让人对着你屁股狠揍一顿。 九方长无奈点头:“她有喜欢的人,结果还想着能从秋以笙那边搭线,和我产生关系好嫁给我。想嫁给我这没什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让我厌恶的是,她一边说着想嫁给我,一边转头就去和她喜欢的人,唔,和她喜欢的人那个,就是那个,嗯那个你知道的,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差点让我长了针眼。” 回想起当初那几乎是毛骨悚然的一幕,九方长渊到现在还久久难以释怀。 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他当时火速便离开秋家,结果连着几夜做梦都是要梦到那一幕,然后生生从梦中惊醒,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宫里腌臜事多,他就算没有耳濡目染,也怎样都是知道很多,何况还和楚云裳有过那样一夜,他心理和生理上对那种事已经算是有经验的人,但真正看到那样一幕,尤其是秋以筝是和那个人那样搞,明明是个……却还要…… 九方长渊捋开袖子一看,果然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见九方长渊反应居然这么大,楚云裳疑惑道:“哪个啊,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你怎么还能长针眼。” 他听了,伸手抚额。 周围都是男人,你怎么就能把“男欢女爱”这四个字这么轻飘飘的说出口? 难道你没见着花雉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 九方长渊一个眼刀扫过去,花雉立时就仰头望天,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啊继续不要理我”的样子。 看看无影,人才是真功夫,依旧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养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于是九方长渊就有点掩耳盗铃的小声道:“可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她把他灌醉了,然后脱光衣服在他面前跳舞勾引他,他也根本没点反应,最后还是她伺候他,都伺候到那个地步了,她才和他……” 九方长渊说不下去了,耳朵都有些红。 一方面是在楚云裳面前开不了那个口,一方面是周围外人太多,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真说下去了,喻儿还在这里呢,他可不能教坏他儿子。 楚云裳瞅着他这一副小害羞的模样,隐约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便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就跟秋以笙闹掰了,然后秋以筝心理不平衡,就找上我了?” “她不是找上你。”说起正事,九方长渊的耳朵立即就不红了,“她请墨夷无常过来,是准备找我麻烦的,可能她觉得我比较看重你,觉得打击你比直接打击我自己效果要更好,所以今天才会亲自过来吧。” 哦,敢情她还只是个附加品? 人姑娘家最大最**的秘密被发现,想要报复,结果一转眼就找上她? 楚云裳看着九方长渊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瞧见楚云裳那凉飕飕的眼神,九方长渊摸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脑袋还长在脖子上,还没掉。 然后他直截了当的低头:“我的错,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 楚云裳深深看了他一眼:“神经病,我打你就能让她停手?还不如直接把你交给她,让她趁早滚出侯府得了。” 九方长渊:“……” 他就知道 说出实话来,绝对要结结实实的饱受一顿冷眼。 男人委委屈屈的继续低头,却是眼角余光瞥见楚喻正万分同情的看着自己。 然后楚喻就冲着他比口型。 干爹,自作孽,不可活啊。 九方长渊立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恰在这时,突然而然的,有着一道破风声,从某处瞬间而来。 “嗖” 花雉动作最快,一个纵身跳起来,伸手一捞,便将那射来的一支飞镖捉在手中。 伸手一看,飞镖上正穿着一张小纸条。 花雉把纸条取下来,直接交给了九方长渊。 九方长渊接过一看。 纸条上面写着的不是别的,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十万火急,西南废院,速来。 他拿给楚云裳看:“这是羽离素的字?” 楚云裳素来过目不忘,看了一眼后便点头:“是他亲笔写的。” 听见这么句话,明知这个关键时候,自己不该计较的,然九方长渊还是感到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噢,还真是他的字。” 果然楚云裳不愧和羽离素以前是有着婚约的,她对羽离素虽然不怎么感冒,但对羽离素的很多东西,她都还是知道得很清楚。 就好比这张纸条,她就只看了那么一眼,便看出是羽离素亲手所写。 九方长渊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她一眼就能看出羽离素的字,那他的字呢,她也能一眼看出来吗? 回头要多写点字给她看,要她以后只记得他的字。 见九方长渊有些不高兴,楚云裳想了想:“我认出他的字很奇怪吗?” 别说羽离素了,只要给她一行字,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记住这种字体,然后再给她成千上万份资料,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在资料中找出有着同一种字体的一份资料。 这是经过专门培训的,是她那个组织中所有特工都要掌握的最基本的能力,是以楚云裳觉得再正常不过。 确定秋家三小姐秋以筝计划的时间快要到了,楚云裳站起来,将怀中楚喻递给九方长渊抱着,然后见他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哄小孩一样的拍拍他的发顶,难得对他这样动作亲昵。 “好啦,乖,好好带我儿子,我去一趟之后,我们就能走了。” 说着,她抬头看天,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夜晚城门关闭之前,他们是可以离开懿都的。 她抬脚便走了。 没有带花雉,没有带无影,没有带大白,也没有带绿萼蓝香孙嬷嬷。 就简简单单一个人走了,独自去赴鸿门宴。 不过在走出院门之前,就听九方长渊喊:“楚云裳。” 她转头。 他抱着楚喻站在老梧桐下,fèng眸难得黑沉,阳光都照不亮那墨色一样的漆黑:“小心。” “我知道。” 她冲他笑了笑,转回头,便出了明月小筑。 却是她前脚刚走,九方长渊后脚便将怀中楚喻交给花雉抱着:“好好看着小少爷,别再出事。” 花雉知道少主这是不放心让七小姐单独一个人入套,要隐在暗中保护着七小姐,认真点头:“少主放心吧。” 这回自己跟无影都在,带来的暗卫也大部分都守在了这里,就算慕初华卷土重来,也保准不会让小少爷受到一点伤害。 抱着软绵绵的小少爷,花雉低头看了看。 小孩儿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自己,小脸蛋儿也是粉嫩嫩软嘟嘟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花雉非常喜欢这小孩儿,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 然后问道:“小少爷,你怕不怕?” 楚喻摇头。 不怕呢。 一点都不怕。 花雉笑了笑:“不怕就好。七小姐也不怕呢。” 安排好了楚喻后,九方长渊看了看,楚云裳走得并不慢,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路了。 他没有耽搁,立即出了明月小筑。 知道楚云裳感知力极其敏锐,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她会比平时更加敏锐。就算她早已习惯自己的气息,不会察觉到自己,九方长渊收敛着气息跟上去,也没敢离得太近,只远远的吊在后头,看她不紧不慢的走着,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一样,途中遇到谁了,还会平平淡淡的和对方打招呼,一点都没自己是被算计了的自觉。 而等她走后,和她碰面的人立时就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九方长渊听得清楚。 “哎,楚云裳真的要去那里啊,果然没有骗我们啊,我要去看热闹,你去不去?” “废话,当然去,走走走,去晚了,可能连站的地儿都没了。” 于是路上不少人扭头就跟在楚云裳后面走了,甚至还大批大批的,一点都不担心楚云裳会说他们。 有着这么多的人在跟着楚云裳,各种气息鱼龙混杂,九方长渊便也不担心自己收敛着气息会被楚云裳发现,他稍稍地靠近了一点,离楚云裳大约有着三丈远,能更好的保护楚云裳了。 不知道秋以筝的计划是怎样,接下来楚云裳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九方长渊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小心翼翼的跟着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一注意,他立即发现,隐匿在暗中的人,总共有着三批。 其中一批自然是他的人,另外两批,应该分别是秋以筝和羽离素的。 不过按照之前的情报,现在的羽离素似乎是被秋以筝那边的墨夷无常给控制住了,所以羽离素暂且可以和秋以筝并为一批。 看楚云裳距离目的地还有着一段时间的路要走,九方长渊悄无声息的隐在暗中,也没提醒他的人,只自己动手,将秋以筝的人给直接解决掉了。 至于羽离素的人,考虑到羽离素那堪称变态的洞察力,他便没有动。 因是身在暗处杀人,是以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动静来。 九方长渊也没用剑,只那么一伸手,极轻的“咔哒”一下,脖子拧断声被跟在楚云裳身后众人的脚步声给遮掩,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尸体,果然没让楚云裳察觉。 看来人太多还是很有好处的。 处理完秋以筝的人,他继续跟着楚云裳,然后就看着随着楚云裳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跟在她身后的人,便也越来越多。 仔细看去,今日前来侯府赴宴的人,竟是已经来了二分之一了。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跟着,楚云裳却是连头都没有回一次,只独身一人安静的在前面走着,一直到了纸条上所说的“西南废院”之时,她才停下脚步来,将眼前这座废弃很久的院子给打量了一番。 这个院子,正是最开始的时候,秋以筝进入见到墨夷青鬼的那个院子。 不过现在,墨夷青鬼已经被秋以筝给放弃了,所以墨夷青鬼并不在这里,院子里面的,应该是墨夷无常才对。 除了墨夷无常,还应该有羽离素。 至于其他人在不在里面,那就不是楚云裳能想到的了。 反正作为计划主导人,秋以筝铁定是要看好戏的。 就是不知道,秋以筝现在,会在哪里? 楚云裳想着,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入目所见全是午宴的时候见过的人,大部分都来了,当然也有人还没来,可能是准备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来,比如楚玺和赵氏,楚云裳看了两遍,确定这些人里暂时还没有侯府的人,她唇角勾了勾,而后便转回头,往前走了走,伸手推开这座废弃院落的木门。 “吱呀” 推门声响起,她走进去,然后反手便将木门给关上了。 木门才一关上,跟在她后面的人立即就加快速度走过来,围聚在木门之前,对着这扇紧闭着的木门,互相转头看了看。 然后有人犹疑着道:“她才进去,肯定得过段时间才能有好戏看,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其他不少人也是纷纷点头附和:“看她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场好戏指不定还不会按照咱们想象的发生呢,先等等吧。” “对,等着,等汝阳侯他们过来了,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众人意见统一,这便都聚在外头等着,谁也没开门翻墙进去。 看着这么多人,身份俱是尊贵,却全在太阳底下晒着等待好戏开场,分明都是等着楚云裳被如何如何,或者是汝阳侯府的人被如何如何,没什么人是怀揣着担忧之心的。 九方长渊眸光沉了沉,翻身悄然跃进废院之中。 他进来得有点晚,并没有看到楚云裳是进了这废院里的哪间屋子。 不过没看到也无妨,因为他已经听到说话声,从前方的主卧房传来。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过去,继续隐匿在阴影之中,屏气凝神的听着。 说话声正是楚云裳的。 “你把我喊到这里来,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秋以筝的主意?” 主卧房里,透过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窗纸,隐约可见楚云裳站在距离房门不远的地方,她面前坐着一人,正是羽离素。 此时楚云裳是背对着房门的,因此九方长渊只能想象出她的目光应是十分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波澜:“羽离素,我到现在还不太相信,你居然也能着了秋以筝的道,这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她对面的人不说话。 只沉默地坐在那里,真正一副被藏匿在不知何处的墨夷无常给控制着的模样,半个多余的字都不会同楚云裳说。 这时候,楚云裳似乎是在卧房里发现了什么,举步走向卧房深处:“这人是谁?” 本以为羽离素还是要沉默的,却听羽离素声音有些喑哑的道:“玉芝。” “玉芝?” 楚云裳重复了一句,伸手探探榻上少女的气息,而后,眸中陡然一沉。 这个玉芝。 已经死了 她刚要转身看羽离素,就听陡然“锵”的一声,剑吟乍起,刚刚还在静坐着的羽离素,这时候突然起身来,一剑朝着她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