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氏族之王（上）
如果说龙语堡是冬拥城的中心，那么议事厅自然是龙语堡的核心部分，北境奥汀帝国的政策，小到街道卫生，大到民间的医疗政策，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今日，议事厅中像是有要事要商量，城中将领学士，领主贵族的代表，皆会于此。 大会开始前，辰龙和学士在议事厅侧门的小房间内，核对会议事宜。 大学士邓肯头发花白，鼻梁上驾着一副圆框眼镜，身着蓝色镶边学士长袍，学士等级由高到低，分蓝袍至白袍，白袍最低。邓肯坐在鹿皮椅上，手指在议会名单上轻点：“大人，最近城中盛传，墨风弑君自尽，如果让各位氏族知道其后裔钱啸天参与议会，会不会……” 学士看向领主辰龙，眼神谦逊恭敬，没再多话。 北境幅员辽阔，但在霜狼氏族辰龙统治之前，一度被称为蛮夷之地，野人，小偷，强盗，横行北境。被称为蛮荒之地的边境，总留存着一些古老的传统，也诞生过不少传奇。辰龙年幼时，因为家族的政治因素，被卖至冬拥城时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奴隶。不过他根骨奇佳，配合上生来魁梧，不似人类，在初期的角斗士战斗中占了不少便宜。 学士邓肯至今对辰龙单挑银獠沙虫的场景记忆犹新。那一日，辰龙仅仅身穿一件青丝布衫，对阵身形于他数倍庞大的银獠沙虫。 成千上万的观众围绕在辽阔的圆形广场中，这些观众当中有一部分是当地贫穷的自由民，攒了数个月的伙食才有机会来一次城中最流行的娱乐活动，有一部分是当地领主贵族，以观赏厮杀取乐，也能让部分少年有机会对竞技豪掷千金来吸引注意。 作为当场的压轴好戏，当高大魁梧的辰龙从铁门中走出来时，他轻而易举地赢得了当场所有人的欢呼。不论出身，这群观众犹如出膛的炮弹从座位上弹起，嘶吼声，呐喊声，欢呼声，由远及近传来，犹如战场上的战鼓轰鸣，又如同平地惊雷，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浪潮之中，奴隶辰龙如同英雄在世，破烂不堪的青丝布衫随风飘动，手提金背砍刀，他的脚步声沉重稳健，双臂如同坚实的壁垒，眼神坚毅萧杀，紧紧盯着他面前几十米开外的空地。 刹那间，一只沙砾之虫从地底猛地窜出来，它身长约十米左右，站立在辰龙面前，巨大的黑色阴影盖住前方几十平方米内的空地。似一只巨大蜈蚣，十几只触角覆盖着乌金盔甲，在沙中卷动时带起阵阵尘土。 沙虫咆哮一声，离得最近的观众都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而中央的辰龙如同磐石岿然不动，只是双眼盯住它的巨口。雷声滚滚，似决斗的鼓声，号角声；下沉的气流营造出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银缭沙虫头顶的云层凝结成巨型漩涡，风眼处朝向前方的空地。 沙虫动作迅猛，它钻入地底，从辰龙右侧的空地里冲出，血盆大口如同深渊一般，周围分泌着难以辨识的褐色液体，眼看着沙虫出现触爪张开，快要把他包裹在其中。 辰龙只是盯着那巨口中心，在将要触及他时，将全身力量凝聚至右腿，从沙地轻轻弹起，灵巧地避开沙虫的攻击。 同时，从辰龙脚下忽而窜出数十条寒冰尖刺，朝向沙虫的盔甲涌去，寒冰撞到沙虫脖颈处的皮肤那里，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辰龙极速后退，同时拖着刀锋在沙虫周围转圈，他脑子里极速翻涌着，直到沙虫再次发力，正面猛扑过来! 围观群众都是一惊，这银缭沙虫庞大的身躯可以挪动千斤，若是接了这一击，恐怕再强壮的斗者，小命都要没了一半。 沙石地面上冰蓝色的光圈闪烁，寒冰利刃从沙虫着力的位置上升，奴隶少年的眉头皱了皱，成千上万的冰刃从地面窜出，包裹住了沙虫的半个身体，紧接着少年轻点地面，提刀朝沙虫背部一记猛击! 刀刃与沙虫的身体相交，响起一阵血rou的摩擦声音，沙虫呜咽两三声，血液从它背部缓缓流出，这一击像是激发了它的狂怒一般，周围沙粒开始融向它的巨口处，编织成一面沙砾之墙! 辰龙再次跃向半空，沙虫扑了个空，它身躯庞大却异常灵动敏捷，调整位置，在地上翻卷两圈，触角在空气中抖动了几下，识别了辰龙的位置，又张开巨口袭来！ 这时候人类少年假装即将倒向右前方的空地上，勾引沙虫的冲撞攻击。即将着力的瞬间，他却腿脚点地朝后跃去，猛然高举金背大刀，同时身体后仰，将全身力量传递于右臂，朝向沙虫头颅甩过去！ "玼啦"一声暴响，沙虫巨口处被刀刃穿刺，刀锋穿过沙虫下巴的位置，沙虫被这一击折腾地遁地哀嚎，想要逃生，巨口朝脚下土地钻过去。 远处几个咒术师观众站立的地方响起一阵响亮的喝彩声，他们注意到辰龙在前几个动作的间隙，一直在驱动水元素凝结于地面，他佯装自己在对沙虫的重盔手足无措，其实是在为咒术争取时间！ 沙砾和岩石地面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覆盖上一层玄冰！顷刻之间，从冰面冲出一只龙头狮身的生物，它全身为冰块包裹，体型为人类五倍左右大，他朝沙虫奔过去，张开大口，扑向沙虫的腹部！ 沙虫正遇逃跑，无暇兼顾自己左侧突发的状况，它被苍雪覆盖着的狮身生物撞倒在地面，"噗呲"，鲜血从它柔软的腹部窜出，狮身生物的寒冰尖牙咬住它的躯体不放。 沙虫毫无办法，只能任其宰割，银缭沙王在挣扎扭动了数十秒钟后终于暴毙。 沙虫倒下，全场观众先是一静，随即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地呼啸在角斗场内，狂热的人们几乎要穿越卫兵的阻拦涌进场中。 邓肯当时只是个见习学士，被观众呼喊的阵势惊地呆愣在原处，好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场中辰龙，奴隶少年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影子高大如同巨人。他旁边瘫倒着的巨型沙虫，早已经没了气势。 后来，邓肯听说有一奴隶少年用自己成为自由民的机会，来争取与当时领主单挑。 当时贵族阶层一致认为辰龙螳臂挡车，身份卑微的奴隶少年，怎么可能有一线希望赢过当时冬拥城的天阶战士，领主鬼刃。 鬼刃同样轻敌，不过这一份轻敌，直接把他送上了失败的绝路。 鬼刃临死前，眼神惶恐如同瞥见深渊尽头，面前少年，正是之前败给自己虎踞氏族的霜狼氏族后人。 少年胜利的那一刻，不仅迎来了观众的狂热，更是赢得了民众的尊重，之后二十年，大陆群雄并起，同时奥汀帝国内混乱，辰龙趁机解救同族，试图复兴霜狼氏族。 同期，他遇上了还在上升期，后来成为天启者的墨风，两人并肩同行，不到两年，收复失地，统一北境奥汀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