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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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余下的时间我一直在看手，以至于奶奶以为我在研究手相。——只是那印记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晚上，我的心也平静不下来，我亲眼看见那些诡异的符号以及那只“眼睛”渗入我的手心里，绝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忐忑地期待着发生什么事——也许是头上突然长出角来，或者背上生出翅膀，变成什么什么侠，然后戴上面具满世界的主持正义，抑或是浑身腐烂变为异类，失去理智，到处搞破坏，最后被军方使用现代化武器捉住，囚禁到沙漠或海底的某秘密基地做实验，并在某次实验中意外地死去……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晚饭时，奶奶将一盘饺子端上桌，笑着对我说：“猜猜什么馅儿的！” 我向盘子里瞟了一眼：“白菜rou的。哎？这是什么？”我伸筷子夹起一个饺子仔细看了看，“里面有蒜瓣儿！” 奶奶惊讶地望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这是奶奶的惯用伎俩，每次包饺子都喜欢包上几个特殊馅儿的，比如糖块儿的、大蒜瓣儿的、花生仁儿的、榨菜心儿的、硬币的。但这次她是在外屋的厨房做的，而我一直在里屋的炕上躺着发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说，你是不是偷看了？”奶奶斜着眼睛假装生气。 “嘿嘿……”我坏笑着承认，而内心却翻起轩然大波。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隔着饺子皮儿竟然看得见饺子馅儿！ 我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饺子上，那饺子皮儿逐渐变得透明，显露出里面的馅儿来。我继续凝聚目力，连饺子馅儿也透明起来，接着，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玻璃，看到了盘子底儿——桌面——炕革——泥砖——炕洞——黑灰…… “快吃啊！” 奶奶一句话把我惊醒，筷子里夹着的蒜瓣馅儿饺子掉在了桌子上。 我一边吃一边东张西望，值得庆幸的是，如果不是刻意地想深入探视，我的目光还是可以停留在物体表面的。 刚才奶奶让我猜饺子馅儿，我才下意识地进行了透视。 这种能力的获得让我兴奋得浑身发抖，我可以看到电视机里的构造，看到墙里的电线，看到穿梭于地底的耗子和蹲在房顶上的猫。我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血管、肌rou、内脏和骨骼，有点儿恐怖；我抬起头，看到奶奶…… 我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我怎么可以透视自己的奶奶呢！ 我闭上眼睛，我的目光穿透了自己的眼皮。 老天！估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视线！ 我几乎一夜没睡，我必须重新规划我的人生了。 我获得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这使我脱离了普通人的队伍。我要利用它做一些事情…… 这个能力来得有点儿晚，要是我在上学时就拥有透视眼，那考试就可以随便抄答案了…… 靠，我想什么呢……这哪是干大事的人该想的啊…… 对了，我可以透视女生的衣服…… 混蛋，越想越下流了，我就这么没出息么…… 答案是肯定的…… 我能看清别人的内脏，这个医疗仪器也办得到…… 我能拆穿魔术师的把戏，那有个屁用啊…… 我能知道别人兜里装了多少钱，晕，我又不是小偷儿…… 唉……我……我一直想到早晨，发现自己除了当赌王外，没别的优势。 这个能力其实也没多大用处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尝试着使用这意外获得的透视能力。关键是要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距离感，以便解决视觉穿透性带来的聚焦困扰。真要做到随心所欲，难度不小。 不试不知道，这种能力的实用性和有趣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 且看我的成果：我帮奶奶在水缸后找到了丢了好几天的顶针；帮前院老刘家找到了捉迷藏躲在大衣柜里却被大人误以为失踪了的小孩；帮小卖部的李婶儿从他老公的鞋垫儿底下找到了差账的50元钱；帮卖豆腐的王叔找到了被他媳妇藏在煤堆后面的两瓶酒…… 当然，我不会暴露我的异能，而是扮演了二流侦探的角色，煞有介事地帮着进行荒谬的推理和牵强的分析，只要人家听信并勇于验证，都会得到证实。 于是，甚至开始有人戏称我为小半仙儿。 一天上午，我正光着膀子躺在炕上谋划自己的赌王之路，恍惚听见外面大门发出声响，接着听到奶奶在院子里说：“哟，这不二琳嘛，有事儿啊？” 回答她的是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奶奶好，我是来找成哥的，他在吗？” “在屋呢，你等我叫他！”奶奶扯嗓子喊开了，“大孙子！老张家二琳找你！” 我知道后院张庭友家有两个闺女，老大叫张云曦，比我大两岁，已经参加工作了，据说在镇里一所小学教书；老二叫张雨琳，十六七了吧，应该还在念高中。张庭友是开三轮车的，跟我爸挺熟，我虽然管他叫大伯，但也没什么实际接触。他的两个闺女就更是，现在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今天这二丫头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不管怎么说，大小是个客人，我还是坐起来，象征性地套上一条背心。 奶奶推开屋门，把张雨琳让进了屋，自己没进来，透过门缝说：“你俩唠嗑，我去给你们摘点儿李子！” “谢谢奶奶，不用了，您快歇会儿吧！”这丫头还挺懂事儿。 我这才仔细打量张雨琳——大概一米六左右的个头，身条不错，上身穿着淡黄色的圆领半袖，下身套着米白色的七分裤，脚下踩着黑白条纹的凉拖，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一字眉，双眼皮儿，两只眼睛虽不大却好像会说话的样子，高鼻梁小嘴，牙齿洁白整齐，皮肤不算白倒也过得去，乌黑的头发在额前垂下半边刘海，脑后梳着马尾。 邻家女孩初长成啊，一不留神出落得这么水灵了，将来懂得打扮了也是个大美女啊！ 我的目光落在她发育良好的胸部，坚挺的双峰呈现出柔和的曲线，我不由自主地向更深层看去—— 一颗跳动的心脏！ 妈的看过头了！ 我赶紧收回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坐吧。” 她被我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挪到炕边坐下。 又是一阵沉默。 “找我有事么？”我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 “我就要高三了，明年就考大学了，我爸说你看问题特别准，让我找你帮着参谋参谋，看报考哪所学校，好提前定个目标……”说着话她将一本今年的《普通高考报考手册》递给我，她的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有型。 “在哪个学校念呢？” “县一高，我学文科。” “那咱们还算校友呢！你在班里能排第几？” 她犹豫了一下，眼睛望向我的脑袋上方：“进过一次前十名，多数情况是十五六名。”说完才把目光移回我脸上。 “这样啊……嗯……”我并不是觉得她成绩差，而是不知道如何给出建议。 她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我还可以更努力的……” “啊……当然……”我挤出个微笑点点头，“一看你就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一定错不了的！你有喜欢的学校么？” “我喜欢北大，”她直言不讳，但又小声加了一句，“我爸说我净做白日梦。” 我认同他爸的观点，但还是鼓励道：“只要不懈努力，理想就能变成现实！俗话说，不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司机！” 她扑哧一声笑了。 “对了，”她说，“我爸还问你，能不能请你给我当家教？” “当家教？”我对这个提议还真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大学四年混过去了，高中学的那些东西差不多快忘没了，让我当家教，那不误人子弟呢么。 “我会给钱的。”她补充道。 “不是钱的事，”我赶紧解释，“我是怕耽误你。我现在的水平可能还不如你呢。” “成哥你就别谦虚了，你在校里是有名的高材生，现在老师们还经常提起你呢。”她脸上露出近乎崇拜的表情。 虽然是“当年之勇”，被翻出来我心里还是挺美的。我当即表态：“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帮你辅导两天，有效果算你走运，没效果算你倒霉，反正我肯定不会收钱。你看行不？” “一言为定！谢谢成哥！”她喜上眉梢，竟然站起身来给我鞠了个躬，然后说，“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开始行吗？” “呃……好吧。”我没想到这么快，但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下午我再来！成哥再见！”她说走就走，一阵风一样出了门。我追到院子里，送她到大门口，顺便对她的背影进行了一次透视：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真是美妙绝伦！ 她突然转回身向我挥手告别，我赶紧撤回目光，闹了个大红脸，心这个跳啊…… 我觉得自己简直在犯罪。 回到屋里，奶奶端着一盘洗好的李子别有深意地笑着：“我看那丫头对我大孙子有意思！” 我一撇嘴：“拉倒吧，人家还是孩子呢！” ——心里却想，以后练习透视有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