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神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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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涛没有让我们失望。他对调查李宝胜一事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一大早就背着一只双肩大旅行包来到我家,宣布了一个他的所谓“历史性决定”。他要正式成立“神秘现象调查研究协会”,简称“神协”,宗旨是“破除迷信、解开谜团、揭示真相、寻求真理”。 这个协会目前只有他自己,当然了,如果我们能加入的话,可以免收会费,享受元老级会员待遇,终身共享组织的一切研究成果,并且直接提拔为常务副主席和副主席,分别获得由刘立涛主席亲自颁发的价值5块钱的飞碟胸针一枚。我和二琳被他的诚意所打动,欣然成为“神协”的创始班底中的一员。他让我们在准备好的倡议书、任命书、会员协议及花名册上签字、按了手印儿。出于个人喜好,他任命二琳为常务副主席,我则成了副主席兼秘书长。 “这是我的名片!”刘立涛向我们展示一张制作精美的浅金色名片,正面印着他的名字、神协职务以及联系方式,左上角有神协的标志,是个飞碟扎着一把剑(说实话看上去糟透了),背面印着神协的宗旨和简介。 “不赖呀,挺讲究的嘛!”我违心地称赞道。 刘立涛美滋滋地拢了拢偏分的头发:“回头儿我也给你们印两盒,二琳有手机么?” 二琳摇头。 “很快就有了!”我接道。 二琳惊异地望着我,我解释说:“等我奖金发下来,说不定够买个手机的!” “不用……”二琳嘴上推辞,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 “啥奖金啊?找着工作了?”刘立涛还不知道我捉住悬赏通缉犯的事儿。 “不该知道的别问!哎?说到钱,咱们这个协会,有什么收入来源么?” “目前任何活动经费都得由咱们自己掏腰包,要说收入来源,等会员多了就有了。”刘立涛显然也知道这样的回答不能使我满意,又补充道,“如果咱们将来真能有所建树,挖掘出足以引起社会关注甚至产生轰动效应的珍贵资料或重大发现,到时候自然就会有来自官方、企业或个人的赞助了。” “那一天恐怕很遥远……”我对这个协会的前景并不看好。 “不会的!”刘立涛却充满信心,忽而又问我,“你爸妈对这类事情感兴趣吗?” 我差点儿喷了:“你最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我说刘立涛,咱们这个组织宁缺毋滥不养闲人,别整的跟传销似的多多益善来者不拒,成员入会一定要把好关,这样才有利于组织发展!” “我知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可不这么认为。 “好了,言归正传!”我开始行使秘书长的职权,“我提议,立即着手调查第一个课题——撞墙事件!我们不能毫无准备就盲目下手,必须有计划、有策略、有层次地扎实推进。我粗略地想了想,这个调研至少需要四个步骤,第一步是接触,二琳是咱们三个人里唯一认识李宝胜的,可以充当桥梁和纽带,所以把我们引见给李宝胜的任务就交给二琳;第二步是套磁,想办法获取李宝胜的信任,跟咱们尽快发展到无话不谈的程度,这个主要靠行动、靠口才,到时候主力就是刘主席啦;第三步是调查,要引导他详细讲述擒获罪犯的英雄事迹,这个大家一起努力;第四步是结论,通过从他口中获取的第一手资料,去伪存真,——必要时求他实际印证——最后形成报告,得出结论,这个课题就算完事儿!” 刘立涛和二琳一齐鼓掌。 “厉害!不愧是我的副主席兼秘书长,思路清晰,这么快就拟定了行动方案!”刘立涛竖大指道。 “过奖过奖……”我心说连你都在我的计划之内,只不过你所发挥的作用超出了我的预期。 “还有一个步骤需要加进去,”刘立涛说,“如果李宝胜先生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属实,我一定要拜他为师,这个你们可得帮我!” “放心吧,就凭你神协主席,一亮身份,他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啊!说不定他也想入会呢!”我拿话逗他。 刘立涛却心驰神往:“如果师父想入会,我就聘他为名誉副主席兼顾问!” “这就叫上师傅啦,万一人家传内不传外呢!”二琳施加打击。 我插道:“他好像没有儿女,连媳妇儿都没有!除非不传,否则只能传外!” “太好了!那我直接拜他为干爹啦!”刘立涛真是啥都豁出去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田小梦。 “恭喜啊,成峰,医院楼顶英雄救美啊,雷锋转世啊,你成名人啦!”警花jiejie的语气就像打给老朋友。 “惭愧惭愧,无心之举……”我假装谦虚,“对了田姐,你咋知道的?” “你没看电视么,早间新闻啊!有记者录的,也有楼顶监控拍的,你的镜头不少呢,凭外表还真看不出来,老弟出手稳准狠,比那几个大夫强多了!” “嘿嘿,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我这边儿被她忽悠得直冒汗。 “你还挺上镜,最后那段感想也谈得不错,要觉悟有觉悟,要境界有境界,引经据典的,背了多长时间啊?” “见笑,见笑……”我回想起昨天被采访时说的那一套,自己都觉得脸红。 “好了,不说了,我接个电话……哎,有事记得打给我哦!拜拜!” “好的,拜拜!”我收起手机,脑海中浮现田小梦迷人的笑脸,不禁莞尔,一抬眼却看到刘立涛河马似的表情。 “行啊,小子,这又是谁啊?”刘立涛一双贼眼透过近视镜片审视着我。 “我姐!别胡思乱想!”我感到自己脸上发热。 “哼,先叫姐儿,后叫妹儿,叫来叫去叫媳妇儿!是吧,二琳!”刘立涛酸溜溜地说。 二琳不自然地笑着:“田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随口胡诌道:“可不,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啦!你惦记也白惦记,再胡说八道小心姐夫驾到扒了你的皮!” “这样啊,听起来挺年轻的……”刘立涛略显失望,“现在好女孩咋都结婚这么早呢……” “为了躲你呗……”我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模仿《大话西游》里的台词说,“悟空,走,北柳!” 上车前的路上,我们把行动方案又细化了一下。上车后,刘立涛特意把二琳安排在客车的副驾驶的位置上,说那里没人挤、视线好、不晕车,我和刘立涛却坐在中部偏后的一组座位上,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说。果不其然,车刚启动几分钟,他就把大脑袋靠了过来:“成子,咱俩是兄弟不?” “不是,我一直拿你当爱人看待!”我故意恶心他。 “靠!我说真的!”刘立涛保持严肃。 “说罢,甭绕弯子了。” “那我说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好!”我也还他个认真的态度。 “你跟二琳……到底啥关系?”他问完之后,竟然有点儿紧张。 我从容一笑:“她是我爸的朋友的女儿。” “不是亲戚吗?”他急切地追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她为什么在你家?” “不行吗?串个门儿呗!”我故意闪烁其词。 “你……是不是喜欢她?”刘立涛决定摊牌了。 我坏笑道:“谁不喜欢美女呀!” 刘立涛差点儿气歪了鼻子:“成峰,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对二琳是不是真心的?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好兄弟不夺人所爱,我就断了念想,你要是不喜欢她,我,我,我就追她了!” “哦!原来你喜欢上二琳了!”我佯装惊讶。 “别扯没用的,我要你一句话!”他都开始抓耳挠腮了。 我不再折磨他,认真地说:“放弃吧,二琳是我的未婚妻。” 这个结果刘立涛是有预感的,但他以为我会承认二琳是我女朋友,直接说成未婚妻令他始料未及。 “说起来……还是双方父母定的,我和二琳比较被动。”我淡淡地说。 “我咋没有你那么好的父母呢……”刘立涛带着哭腔感慨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二琳可以救我的命!”我把算命先生说的那一套讲给他听,他频频点头。刘立涛观念开放,思想活跃,个性旷达,从不轻易给事物下“科学”或“迷信”的定论,之所以我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他也是因为他能理解。 “命相之说确实有它的神奇之处……”刘立涛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他伸出右手,眼泪汪汪地说,“哥们儿,祝你和二琳幸福!” “谢谢!”我握住他的手,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伸臂抱住他的肩膀,“其实,你也不用愁,我听二琳说,她们班上有好多女生比她还漂亮呢,你把她溜须好了,让她给你介绍两个不就行了!” “是吗?”刘立涛又来了精神头儿。 “兄弟给你指条明路,怎么走看你自己了!” 下了车,刘立涛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三瓶冰镇饮料,给二琳的那瓶比他自己和我的贵五毛钱。 我们先到奶奶家,刘立涛卸下双肩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瓶亲戚家产的蜂蜜送给奶奶,——这小子还真有心!——然后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哄得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这小涛真懂事儿!” 二琳小声问我:“涛哥真是第一次来么?” 我笑道:“绝对是第一次,现在你知道他的实力了吧!” 由于二琳的记忆不是很可靠,我们又从奶奶这儿核实了李宝胜家的位置。 奶奶对我说:“是该看看你李叔,你可能不记得,你爸年轻时跟他关系正经不赖呢!” 刘立涛拿着两条从家里带来的软包长白山,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西凤酒,二琳拎着一袋水果,大家一路说说笑笑,转眼来到了李宝胜家大门外。门开着,我们直接进了院子,只见破旧的土坯房前,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小板凳上修理镐头,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迷彩的鸭舌帽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李叔!”二琳从刘立涛身上得到了启示,知道嘴甜好办事儿,所以这一声李叔叫得无比亲热,把李宝胜都叫愣了。 他放下镐头站起来,在记忆中苦苦搜索与我们相关的影像,可惜不顺利,仍旧一脸困惑。 “我是二琳呐!我爸张庭友!”二琳直接报号。 “哦——二琳呐!这么大了……”李宝胜对着二琳又仔细端详了一阵,与印象中的小姑娘做了番对比,才恍然转笑。 “这是成峰,他爸是成国梁!”二琳指着我介绍道。 “啊,国梁的儿子啊……”李宝胜上下打量着我,企图从我身上找到我爸的影子。 “这是刘立涛……” 没等二琳介绍完,刘立涛就抢步上前,把两条烟塞在李宝胜手里:“李叔,没给您买啥东西,没事儿抽两口……” 我和二琳跟着把酒和水果递了过去。 “哎呀,你看,你们还给我买啥东西啊……”李宝胜推辞再三,最终都接在手里,客套着把我们让进屋。 按说李宝胜的年纪应该和我爸相仿,但气色欠佳,双目无神,弱不禁风,一条腿稍有些跛,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个行将就木的小老头儿。 他穿着白背心和军绿色大裤衩,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以及胸坎子都被太阳晒得黝黑,唯独一张写满疲倦的脸毫无血色,与身体的肤色十分不协调;摘下帽子,一头自来卷儿的头发已有谢顶倾向,两鬓处稍见斑白,额头上几行田垄般的抬头纹被眉间的川字竖纹生生切断。问君能有几多愁,看看这个纵横交错的大额头! 屋子里还算规整,但没有女人的家始终缺少一种带有生活智慧痕迹的秩序。 “李叔,我爸知道您回来了特高兴,说要抽时间过来看您!先打发我过来,看有啥需要帮忙的。”在炕沿儿坐定,我按照计划好的步骤往下进行。 刘立涛赶紧接上:“对对对,我们仨都是闲人,有什么活儿我们包了!” “不用不用,”李宝胜摇着手,“你们都放假了吧?” 我答:“我和刘立涛大学都毕业了,二琳还上高中呢,现在也放暑假了,李叔您啥时候回来的?” “上个礼拜回来的。你爸挺好的?”李宝胜拿出一包蝴蝶泉,抽出两根儿递向我和刘立涛。 “挺好的。”我摆手表示不要,刘立涛双手接过来,抢先掏出打火机给李宝胜点上,然后才点着自己的。原来这小子也学会抽烟了,看来是有二琳在身边的缘故,让他忍到了现在。 闲聊了几句,我们开始把行动引向深入。 在二琳的提议下,我们不顾李宝胜的拦阻,用了近两个小时把他的家收拾了一遍,使里里外外焕然一新。窗明几净,虽非一尘不染,摆设齐整,倒也赏心悦目。 时近中午,刘立涛买来rou菜和啤酒,二琳掌勺,我打下手,借李宝胜的灶台张罗了四凉四热一桌子下酒菜。 李宝胜端着酒杯,感动得热泪盈眶,直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李叔,只要您不烦,以后我们有空就过来陪您喝两杯!”刘立涛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宝胜也干了杯中酒,伏桌哽咽,泪如泉涌。 首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