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屋顶
瘦高个的少年风风火火从教室内穿过，一屁股坐在常星沉前面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决定揍他的，也不先和我说说......” “怎么，”常星沉睁开眼，看了一眼转身趴在他课桌上的管志学，“你也想揍他？” 教室里气氛与往常相比变得有些凝重，与走廊上的吵吵嚷嚷相比，教室确实显得尤为安静，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放缓速度的脚步声、书页翻飞的哗啦声，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 “我特么老早就看他不爽了......他有什么好拽的啊，什么本事也没有，还天天舔着他那个逼脸到处喷粪。” 管志学气愤地说道，语气很是不满。 “不过这回你可真是干得漂亮，”他佩服地朝常星沉竖起拇指，“我刚才去医务室看了看，那小子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 常星沉摇了摇头。他清楚地知晓自己的力气，或许黄乐成当时会感觉十分的疼痛，但经过医务室治疗后应该不会造成大碍。 “他只是不想从医务室里出来。”常星沉毫不留情地说道，“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也许今晚上他都会难受地睡不着觉吧。” 他明白黄乐成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觉得失去了颜面，而不愿意回到这个全是熟人的教室。到那个时候，即使没有人在意他经历了什么，他敏感的内心也会旁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才是再煎熬不过了。 管志学哈哈大笑两声。 “那也是他活该。要是我如他那般丢脸的话，还不如直接退学好了，真不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赖在医务室里面。” 他一边大声宣扬着黄乐成的“光辉事迹”，一边幸灾乐祸地臆测对方接下来会遇见的难堪。 常星沉却没有心思和他一同奚落。 他侧过头，静静地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走廊。他如今脑海里，充斥着那个替他解围的短发女孩的身影。在阳光掩映的半个走廊，她独自鼓掌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独特，仅仅只是一眼，就能让人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之前应该没有见过她吧，他想，像她那样的出众的容颜不会有人愿意轻易遗忘。 不过，她似乎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是听旁人说得吗？她又是为什么，要帮助他掩盖与人斗殴的罪行呢？ 实在是太难猜了。 常星沉晃了晃脑袋，无数思绪拥挤在他的脑海当中，让他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他心不在焉地闭上眼睛，将其余的声音都摒弃掉，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沉思中的他吓了一跳，慌忙睁开双眼。 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他先前正在回忆的身影。 宁晚竹弯下腰，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一阵青桔味的香气从她身上荡漾出，飞快窜入常星沉的鼻腔。 常星沉顿时清醒。 视线越过少女，先前还坐在他前面的管志学，此刻正坏笑着朝他挤眉弄眼。 “常星沉同学，有没有时间和我出去一趟呀。” 嘴角翘起的少女温柔地说道。 常星沉眨了眨眼，感到了一丝茫然—— 悄悄用余光环顾四周，许多人的视线朝向着这边。这并不让他觉得意外，高中年级的学生已经不像是低年级的小孩那样喜欢到处乱跑，因此很少有人会去到别的班级中，不熟悉的环境会让人感到别扭，即使有事情要找人，也大多会在门口请求门边的同学叫一下。所以，像女孩那样大大咧咧走进其他教室，自然会吸引到众人的目光。 更何况，她的容貌还是那么引人注目，更加会引发其他人的遐想。 “你不想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吗......他突然变得像是喝醉了一样。” 宁晚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常星沉惊愕地望着她。他不是没想过，是由于外界的因素干扰才会使得黄乐成在关键时刻失去准头，但他无论从何种方向去思考，也不会考虑到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少女身上。她与自己的这场争斗，应该是毫无关联的存在，除非—— 她实际上是与黄乐成早有仇怨。 可是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虽然黄乐成那张令人生厌的臭嘴会得罪许多人，但依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将他的阴阳怪气使用在，如她那般耀眼的女生身上。 “走吧。” 她直起身，无视教室里凝聚在她身上的惊奇目光，优雅地走出教室。 常星沉望着她消失在视野里的清丽身影，迟疑片刻后，赶忙追了出去。 ...... 宁晚竹没有走得太远。 她站在楼道处的清凉的阴影里，从平台孔洞中洒入的昏黄阳光照在光洁瓷砖上，空气都似乎变得暖洋洋的。 见到常星沉跟上来，她才继续朝楼梯上方走去。 “等等......”常星沉叫住她，“楼顶的那扇门锁上了。” 其实他不太愿意跟她去到楼顶，那是校规中严禁进入的地方。虽然他这几天，不知道已经违反了多少规则，可是下意识，他仍然依照从前养成的习惯行事。 宁晚竹并未停下脚步。从常星沉视线看去，她依旧美丽的侧脸上收敛了笑容，但依旧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 “没关系的。”她轻声说道。 ...... 教学楼的楼顶颇为空旷，柔和的暖阳倾泻在水泥地面上。一束光亮通过小门，在楼梯平台上映出方形的、微微摇晃的光影。 常星沉的目光越过那不知何时敞开的门，那女孩倚靠在楼顶的栏杆上，微风轻轻吹拂她的衣衫，显露出一种灵动的姿态。 他踏过稍稍凸起的门槛，风“砰”的一声将他身后的门关闭。 “那个......谢谢你帮我。” 常星沉望着那个趴在栏杆上的少女，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帮他，她就像是浓郁的迷雾，将秘密掩藏在深处。 “我以前就见过你的名字。” 宁晚竹俯瞰着熙攘的校园，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