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大天狗
郑吒、詹岚、霸王和赵樱空四人，与两位阴阳师一道跟随观月神子，一路穿过千本鸟居，向大社后面的稻禾山深处走去。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静，看着一路上或大或小的鸟观，郑吒早已没了欣赏的心境，反而觉得有些渗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有，你这个态度，我心中总是发毛。” “去见一位大人物。既然神主决定了要结盟、要依仗你们的力量，一些重要的信息肯自然要提前告知，”观月话里的内容不是很客气，但态度依然很恭敬，“之前我在休假，是大阪观月议员千金的态度；现在我销假了，是伏见稻荷大社神子的态度，还请您多多包涵。” 郑吒一时目瞪狗呆。詹岚也是惊异：“工作和生活，能做到这么分明吗？” 观月不以为意地说道：“既然决定了要留在大社工作，而不是回家相亲结婚相夫教子，还不想为了工作抹杀自己的性格，自然要有所牺牲。” 她向詹岚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家母有为我安排定期心理咨询，不会有问题的。多谢您的关心。” 詹岚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晌，才苦笑着道：“突然觉得，还是观月千金更可爱。”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毕竟观月神子的表现太过形式化了。不过我们的重要信徒，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政界与企业界人士，比起真实，他们更重视规矩与礼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观月神子不仅没有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反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令人不禁动容，“我现在还在工作中，不能像在外面那样无所顾忌，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好随意打破。如果你们愿意，今天下班后，可以一起去外面吃个饭。我知道一家很棒的中餐馆，你们也可以尝一尝本土化改良后的中餐。” 詹岚很开心地应和下来，短短几句话间，双方的距离就被拉近了不少。 回味着观月刚才的自述，良久之后，郑吒才感慨道：“真是优秀呢。” 观月神子的表情更加人性化了：“多谢您的夸奖。” “说了半天，我们到底要去见哪位大人物啊？”霸王好奇地问道，“天皇吗？” “这么说也并无不可呢，”观月神子掩面而笑，“毕竟有传言，那位大人，生前曾是天皇呢。虽然他自己没承认过。” “观……神子……大人……” “您……开玩笑……的吧？” 两位阴阳师突然呆立当场，说话都结巴起来。 看到这二人的反应，郑吒才肯相信，即将去见的那人，恐怕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会是什么神佛吧？”霸王有开始无奖竞猜，“我记得你们东亚人还蛮喜欢让重要人物死后成神的。” “不，不是神，也不是佛，而是——”观月彻底转过身正对着众人，旁边的两名阴阳师则两脸的崩溃，“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 “为……为什么贵社会与大妖怪有联系啊？！”一名阴阳师终于受不了了，崩溃地大喊，“竟然还是失踪了几十年的大天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能够役使一位大妖怪，不是你们阴阳师的究极梦想吗？”观月奇怪地看着对方，似乎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再说了，谁说大天狗是失踪？他只是隐居不问世事，好像鬼怪们都知道啊，你们的式神都是那种不聊八卦的沉闷型的吗？” “他失踪的时候我爸爸都没出生呢，谁会关心那种事情啊？”这名阴阳师依然很崩溃。 另一名同伴倒是逐渐缓过神来，苦笑道：“难怪厅长特意让我们来一趟，并不是为了护送这几位客人，而是为了见证这次结盟，对吧？” 观月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神主大人请你们一起去，应该是有这个意思吧。” 郑吒还是很难想象：“一只大妖怪……为什么会和贵社……结盟？”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稍微活跃一些的妖怪，都听说过此事，”观月招呼着众人继续走，边走边笑眯眯地介绍，“本社的权宫司樱井伊织是一名孤儿，年幼时误入深山，被大天狗‘神隐’。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大天狗不仅没有吃她，反而不顾族人反对收养了她。” “伊织稍大一些后，为了避免天狗一族对她的负面影响，大天狗就带着她离群索居。又过几年，他意识到，只有两人的生活，对伊织非常不利，她还是需要回到人类社会之中，才能健康成长。于是大天狗就带着她来到稻禾山，将她托付给当时的宫司，自己则隐居在山中，能随时与她见面。 “樱井前辈后来还考上了大学，完成学业后，就回到大社工作，一步步成为权宫司。几十年间，大天狗也一直留在此处陪伴着她。正是凭借樱井前辈的关系，本社与大天狗不仅和平共处，还达成了同盟。” 说话间，早已离开石阶进入一条细窄土路的一行人，就看到了不远处一间样式颇为怪异的石屋。那屋顶两侧挑起的飞檐，竟如同两只锋利上翘的尖角。 才走出几步，屋门大开，里面走出一名长相凶厉、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小袖，双手揣在袖子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行人：“是惠美啊。” “大天狗大人。”观月神子站定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就是他们吗？”大天狗问了一句，也没等观月回答，就看着郑吒等人道，“这么弱的人类，有什么价值吗？” 观月也没有回答，而是错身向一旁退了两步，微笑着冲郑吒等人点头，示意现在是他们表现的时候了。 郑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打交道，正苦恼着要说些什么，他们所处的环境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队友都在，但观月和那两名阴阳师却不见了踪迹。最诡异的是，绝对的黑暗中，他们几人和对面的大天狗却如同会发光一般，能够清晰地看到各方。 “开始吧。”前方的大天狗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郑吒意识到，这就是对方对他们的考验。 他冲队友们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解开了二阶基因锁。二阶基因锁的解除，令他的气势陡然一变，这变化，就连大天狗都有了一丝动容。 郑吒二话不说，一手红炎、一手内力，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扑向大天狗。同一时刻，双眼茫然的赵樱空，也手持匕首，从外围向对方的侧面包抄。 霸王则闪身到另一侧，双手握住瞬间出现的脉冲射弹枪，面无表情地发出狂笑的声音，对着大天狗扣下扳机。 脉冲加速下的子弹，就连大天狗也反应不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对方就被倾泻而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郑吒心中一惊，还担心己方下手太重人，让对方恼羞成怒，就突然意识到不对：对方并没有随着中弹而向后摔去，而是如同没事人一般，稳稳站定在原地。 他刚冲到对方身前五六米的地方，身侧的枪声戛然而止，他也没有在意，只当是霸王担心误伤自己。但视线中的大天狗似乎闪动了一下，一眨眼，对方身上的无数弹孔和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全都消失了，真个人都恢复到了开战前的状态。 郑吒眼皮一跳，但此刻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不可能再退回去重新试探，干脆咬着牙，径直冲了上去。 两只拳头如同狂风骤雨般击打在对方的身体上，狂暴的能量之下，每一拳都会直接将对方的身体打穿！但每一拳留下的伤口，也会在拳头离开对方的身体后，消失无踪。 郑吒咬牙硬撑着疯狂攻击大天狗之时，赵樱空也闪身来到对方身后，匕首对着对方的后颈直直刺去。但就在匕尖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匕首竟瞬间消失了！ 赵樱空没有继续进攻，砸向大天狗后颈的拳头反而停滞下来。随后，她向后连续撤身，跳出了三五米后，才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边的郑吒隔着大天狗，自然看不到另一边赵樱空的反应，但打着打着，他也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詹岚看着双手空空的霸王和前面的两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也意识到事态不对劲。她立刻凝聚起精神力，打算加入战局，为郑吒等人争取时间。但就在她锁定了大天狗精神力的瞬间，对方的精神力，竟然凭空消失了！詹岚一时也手足无措，看着对面依旧一动不动的大天狗，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的郑吒和赵樱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往回撤。看到他们回来后，詹岚连忙说道：“我锁定不了他的精神力！”但其他三人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我……我就这么举着两个拳头上去干砸他吗？” “我为什么会用拳头攻击？” “我总觉得……我手里应该有把枪才合适吧？” 四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竟忽视了敌人的存在。 下一个瞬间，霸王的手上猛地出现了一挺科幻感十足的机枪，近三十公斤的重量，险些将没有防备的他坠得摔倒在地。 高频振动粒子切割匕首重新出现在赵樱空的手中。 郑吒也突然想起，自己是拥有血族能量和内力两种强化的！ 所有人一时骇然，齐齐看向对面的大天狗。但视线还未抵达，周围的黑暗已经瞬间消失。 阳光透过树荫撒下来，一时竟然他们有些睁不开眼。 “不合格。”冷清的声音传来，他们以手遮额，眯着眼看去，那中年男子依然双手揣在袖子里，已经转身向屋内走去。 “刚才是……什么？”第一次与大妖怪正面交手，此刻，郑吒心中的惊骇丝毫未减，他看向观月。 “这就是大妖怪哦，”观月似乎意识到他想问的问题，温和地说道，“我没和大人交过手，并不清楚他的能力是什么。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向神主大人咨询，他有可能知情。当然了，您之前遇到的玉藻前，肯定更清楚。” “现在怎么办？”郑吒苦笑着摊手，“我们似乎辜负贵社的心意了。” “没关系哦，这是意料之中的发展，”观月倒是温柔地安抚道，“并非贬低您，而是大天狗大人为人本就高傲，实力上能入他眼的人类，几千年来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这次带各位拜见大人，并非是真的期待各位能折服大人，只是让双方见个面认识一下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呢。” “人呢？！”观月刚说完，赵樱空的清呵声就传来。众人心下一惊，连忙看去。 “什么人？”观月奇怪地看着她，“您看到什么人了吗？” 郑吒四人则心中发凉：刚才还在一旁干站着不敢发声的两名阴阳师，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两名阴阳师不见了，”郑吒急忙说道，看到观月的神色，他心中一动，“你不记得……和我们一起来的两名阴阳师了吗？” 观月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他：“您在说什么啊，我在天社土御门神道本厅外找到你们时，你们从头到尾都没能敲开对方的大门，怎么可能会有阴阳师陪同呢？” 郑吒还要说什么，不远处，石屋的门再次打开。大天狗从里面走出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名轮回者。 …… 小巷子外，两妖四人从车上下来后，玉藻前就自顾自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想临阵脱逃吗？”老人冷声讥讽道。 玉藻前倒是不以为忤：“去布置幻象啊，总不能让这里的居民都围观一会儿的战斗吧？”说着，就摆动着腰肢自顾自地离开了。 “为什么连妖怪都这么注重保密？”徐彬终于有机会问出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为了逃避信仰之毒。”老人盯着玉藻前的背影，随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