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浩洋一口气跑回突击队驻地，正碰上出来撒尿的一等兵马奇，因身高体健，绰号“灰熊”，老家在蒙大拿州。马奇见李浩洋快速跑回驻地，十分奇怪，伸手一拦，“詹姆斯，跑什么？”

    李浩洋也没隐瞒，解释道:“去餐厅找水喝，跟41师的军官打了一架，惹上宪兵了。”

    马奇一皱眉，“就是那个只招待军官的狗屁餐厅？”

    李浩洋点头，“对，放倒了一个军官和一个上士。”

    马奇咧嘴笑了，竖起大拇指，“打得好，早就该揍这帮狗娘养的！宪兵没什么好怕的，我来对付他们！”

    说话间，远处出现几个人影，快速跑近，当前者钢盔上雪白的p字样十分显眼，宪兵追来了。

    马奇一推李浩洋，示意他先躲到帐篷里去。李浩洋坚定摇头，不愿让马奇给自己挡事，敢作敢当。突击队不归基地管，只是临时驻扎，没什么好怕的。人影靠近，两名宪兵身后跟着被李浩洋踢倒的餐厅上士，神情倨傲，有点狐假虎威。领头宪兵沉着脸看看李浩洋和马奇，侧身询问餐厅上士，确认是谁违反军纪。

    上士立刻抬手一指李浩洋，“就是他！”

    领头宪兵上前一步，冷视李浩洋，“是你擅闯军官餐厅，殴打军官？”

    李浩洋丝毫不惧宪兵追问，“没错，是我干的，而且绝不会道歉。”

    领头宪兵逼近李浩洋，“想道歉也晚了，跟我走吧！”

    李浩洋未答，马奇抢先说道:“去哪儿？”

    领头宪兵瞪眼看着马奇，“没你事儿，别自找麻烦。”

    马奇比领头的宪兵高半个头，挡在李浩洋身前俯视领头宪兵，“这里是突击队，不归你们管，快滚！”

    领头宪兵后退一步，亮出军棍，威胁道:“让开，不然连你一起带走！”

    马奇冷笑，伸手拔出从不离身的大号“鲍伊”猎刀，“有种试试！”

    另一名宪兵也抽出军棍，分左右包夹马奇。李浩洋马上闪身和其对峙，二对二，气氛紧张。马奇块头大，手中的大型猎刀明光耀眼，甚是唬人，领头宪兵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李浩洋赤手空拳，个头较矮，看上去容易对付。他对面的宪兵平时神气惯了，哪里受过普通士兵的气，一看李浩洋手里没武器，抢步上前，挥棍就打，劈头而下。李浩洋的手脚就是武器，一记正踹后发先至，当场将宪兵踹出五六米，军棍脱手，抱腹难起。领头宪兵大吃一惊，气焰顿消，后退至同伴身边，奋力将他扶起，狠狠瞪了李浩洋和马奇一眼，转身就走。

    宪兵来的匆忙，没带手枪，仅凭军棍是对付不了李浩洋也马奇的，硬上肯定吃亏。

    餐厅上士一看李浩洋连宪兵都敢打，脸色立变，掉头就跑，生怕李浩洋找他算账。

    马奇哈哈大笑，晃着手中猎刀，“胆小鬼，有种别跑！”

    帐篷外的喧哗，惊动里面其他突击队员，纷纷走出来查看。大家听完马奇的讲述，都十分气愤，大概也有人去餐厅遭拒过，便趁机起哄，建议去砸了军官餐厅。摩根少校不在，突击队由哈尔斯上尉负责，人比较冷静，制止队员胡闹，下令各自返回帐篷休息。随后，他亲自询问李浩洋和马奇事情经过，准备应对的办法。打了基地宪兵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就会上军事法庭，恐怕摩根少校也保不了李浩洋和马奇。

    不等哈尔斯上尉问完，数辆军用吉普高速开至，急刹车声特别刺耳。宪兵又回来了，这次领头的换成了一名中尉，身后跟着二十多人，全部手持武器，有汤姆逊冲锋枪，也有1卡兵枪，气势汹汹。一看这架势，哈尔斯中尉知道无法善了，可任由宪兵带着李浩洋，自己也没法跟摩根少校交代，自己在突击队中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他立刻示意马奇去叫人，自己大步迎上去，直接面对宪兵中尉。宪兵中尉一脸怒容，见了哈尔斯上尉也不敬礼，手按腰侧手枪枪套，看看哈尔斯上尉，傲然说道:“把人交出来！”

    哈尔斯上尉也看不顾宪兵的嘴脸，但暂时还不想翻脸，平静说道:“人我们自己会处理，就不麻烦基地宪兵了。”

    宪兵中尉当然不会同意，怒喝道:“不行，人必须交出来！这里是军事基地，违反军纪的者必须交由宪兵处理！”

    哈尔斯上尉拖延道:“摩根少校不在，我无权交人，你要是有时间可以等。”

    宪兵中尉看出哈尔斯上尉的心思，马上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抓人。宪兵刚一动，帐篷里的突击队员也快速出现，人人手持武器，当场便将宪兵们给围住了，火并一触即发。突击队人多，宪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无言对峙，气氛越来越凝重。此刻天刚黑，有不少41师的士兵跑过来看热闹，口哨声不断，似乎想挑拨双方打起来，唯恐事情不大。突击队和就宪兵长时间持枪对峙，自然有人火速报告给基地长官。一辆军用吉普不久开来，下来一名中校，摩根少校赫然跟在其身后。

    中校首先喝散围观的士兵，然后和摩根少校走进对峙双方中间，命令所有人放下枪，各自整队。

    中校简单询问一下情况，便和摩根少校走进突击队队部，商量处理办法。摩根少校军衔虽低，可后台硬，曾给麦克阿瑟当过副官，基地中校也不好得罪。但若不处理此事，基地宪兵的威信就会彻底丧失，再也没法管束那些违反军纪的士兵了，很是麻烦。摩根少校也清楚基地中校和为难，可交出打人的李浩洋，结果可想而知，尤其是华裔士兵。他坚持由突击队内部处理李浩洋和马奇，自己亲自给被打者道歉，给足基地中校的面子。尽管这个办法不太合基地中校的心意，但如果坚持带走李浩洋和马奇，肯定又是一个僵持不下的局面，事情就会越闹越大，也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他接受摩根少校的意见，但建议由李浩洋和马奇打扫基地厕所，而且不少于三天，以此代替关禁闭。

    摩根少校清楚中校是要挽回一些面子，也不好拒绝，只要不把人交给宪兵就行，索性就同意了。

    李浩洋和马奇当天晚上就去清理厕所了，一直干到半夜才回来，弄个满身臭哄哄的，冲了两遍澡才消除难闻的气味，躺下就着，看来是累得够呛。

    —46运输机稳稳地降落在布纳机场的跑道上，舱门打开，突击队员们鱼贯而下，快步跑向集合地点。身后天空上，十几架美军运输机接续降落，运载的全是士兵和弹药物资。布纳机场昨天刚被美军攻占，经过简单修整，快速投入使用。摩根突击队是第三批被运抵机场的，李浩洋和马奇也得以解脱清理厕所的苦差事，少干了一天。跑道两侧摆放着大量军用物资，机场的地勤人员正在紧张忙碌地卸运摆放，有不少大口径火炮都是分解后空运的，需要就地安装调试，然后直接送往前线使用。

    日军重炮阵地被摧毁后，前沿防线事情炮火支援，很快被美军突破，残兵退入布纳村中坚守，继续抵抗。美军第32师全力围攻布纳村，直接和日军展开巷战，但始终无法快速攻占，伤亡较大。戈纳和萨纳南达两处重要据点已被澳大利亚第七师攻占，日军防线整体崩溃，就差布纳村了，所有焦点都聚集于此，可一想见32师的压力有多大。澳军曾主动提出支援，但被麦克阿瑟当场拒绝，认为这是对美军的侮辱，因此致电督战的艾克尔伯格中将:1943年元旦之前，必须攻占布纳村，不然所有32师营级以上军官全部就地解职，送交军事法庭，也包括艾尔克伯格中将本人。

    今天是1942年12月30号，距麦克阿瑟的最后期限不到两天，而第32师已是疲惫不堪，全师伤亡高达三分之二，连级军官几乎全部战死，师长亲临前线指挥，作最后的努力。摩根突击队此时被调来，目的只有一个，直突布纳村日军防御核心，摧毁其指挥系统，尽快结束战斗。

    布纳村的建筑物大部分为竹木结构，早被美军炮火摧毁殆尽，可日军建造的碉堡却十分坚固，遍布村内，100毫米以下的火炮直接命中也无法将其摧毁，屡屡让美军受挫。日军核心阵地是村内唯一一处钢筋混凝土建筑，原是澳大利亚政府派驻巴布亚半岛的行政机构所在地，经过日军坚固修整，变成核心阵地兼指挥部，易守难攻。32师屡攻受挫，一直无法找到突破点，所以才想起摩根突击队，希望他们能有出色的表现。突击队直属艾尔克伯格中将指挥，不受32师节制，可以独自行动，所需装备物资优先供给。

    摩根少校并不愿意打这样的攻坚战，突击队的作用不在于此，而是深入敌后偷袭破坏，那样才能发挥更大的效率，一如突袭日军重炮阵地。可他无法违抗命令，艾克尔伯格中将要是有别的办法，肯定不会动用突击队的，攻克布纳村是当前的首要任务，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