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洞子火锅
刚刚在三菱汽车展厅看车的时候，吴凡已经接到姜静打来的电话，约他去朝天门吃洞子火锅。吴凡告诉姜静还在办事，两人约了大概7点-8点左右碰面，一是事情没有办完，二是吴凡人生地不熟的，不确定什么时间能赶到约定地点。姜静还主动提出，到了地方她会用店里座机电话给吴凡打个电话，到时候吴凡可以打店里电话问路，心挺细。 二十分钟后，吴凡上了一辆去弹子石方向的公共汽车，准备到上新街下车转过江缆车到朝天门。这过江缆车吴凡后世没在其他城市见过，也没听过，算是渝州独有的一景，当地人又称为长江索道。过江时有一种“人在江上飘，江在脚下流”的感觉，很是奇妙，有些刺激，坐过一次，一辈子也不会忘。 排队的时候吴凡接到了姜静的电话，是用洞子火锅的座机打过来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正在等位，人爆满！让他别急，路上注意安全。吴凡答应一声，告诉她自己正在上新街长江索道口排队，很快就到。挂了电话，吴凡不由得对今晚的洞子火锅更加期待。 坐过江缆车的人很多，有不少工作人员在现场维持秩序，人真的是太多了，爆满！用大喇叭高声呼喊着指挥也不好使，他们不得不用彩色绳索截断向前拥挤的人群，大概控制着上缆车的人数，以防发生安全事故。好不容易挤上了缆车，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基本上是前胸贴后背，要论拥挤程度，几乎可以媲美春运的绿皮火车。这时候即或是站在缆车边上，能看见长江水的人恐怕都没心情去体会“人在江上飘，江在脚下流”的意境了；更何况吴凡还在缆车中间，四周全是人，却哪里看得见长江水。 乘坐过江缆车到了江对岸，出了站，就是渝州著名的朝天门码头。吴凡却不知道洞子火锅该怎么走。拿出手机，已经19:24，拨打姜静刚刚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座机号，响了七八声才有人接听电话，吴凡问清楚洞子火锅的店名叫“小坎洞子老火锅”，大概怎么走，就挂了电话。 一路寻摸着，问着路，快晚上8点的时候，吴凡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小坎洞子老火锅”，还真在一个小坎儿上。从吴凡过来的马路往小坡斜向上有几步台阶，顺着台阶上了这个小坎儿，然后有个不大的平台，约摸可以容纳十多二十个人，往里靠山的地方有个防空洞，洞边有个立式灯箱，“小坎洞子老火锅”几个字在夜晚里特别显眼，火锅店就在这防空洞里，店名还真是形象。 远远的就闻到了飘来的火锅香味，又麻又辣的，混杂着各种菜品的香味，特别勾人食欲，让人胃口大开，吴凡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人声鼎沸，点菜的，上菜的，叫服务员叫老板的，摆龙门阵的，划拳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多种声音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进了洞口，一阵热浪袭来，店里温度比外面大概要高两三度。吴凡左右打量，就看见穿着白色T恤的姜静在左前方一张空桌边上笑着冲他用力的挥着手，胸前的高耸跟着一起颤悠悠的晃动着，颇有些动人心弦。吴凡也开心的笑着，兴奋的朝姜静挥手，快步走过去。 走近了，能看到姜静很是激动，眼里闪着光，鹅蛋般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洞里太热还是吃火锅的氛围过于热烈，亦或是吴凡应约而来内心的悸动造成的。 情绪是会传染的，吴凡也笑得更加开心，好像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走向姜静。姜静笑容不变，却伸手打了一下吴凡的手臂，横了吴凡一眼：“少来！快，快，快！快坐下，吃火锅，饿死我了！”说罢拉着吴凡坐下。 没能软玉在怀，吴凡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有点愣神，姜静横他那一眼欲拒还迎的风情，让久未动心的吴凡怦然心动。他在路上一直回忆姜静的样貌，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始终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见过，但这一瞬间他知道了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发现姜静长得有点像李嘉欣。 被姜静拉着坐下，吴凡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边把双肩背包脱下来放在旁边凳子上，一边笑着对姜静说：“等很久了吧？跑得太远，回来又没打到出租车，路上花了不少时间，这里还不太好找，真是不好意思啊！” 姜静则是忙着往锅里下菜，鸭郡肝、千层肚、耗儿鱼、老rou片、黄喉、肥肠、鸭舌，一个菜放到一个小格子里。这是传统的九宫格火锅，铁锅里有四块铁片把锅分为9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放一种菜，比较方便大家取食，爱吃什么就在哪个格子里去捞什么，火锅底料是店家秘制，加入牛油，煮开后香气逼人。还空着两个格子没有下菜，是用来烫毛肚和鸭肠的。 趁着姜静下菜的功夫，吴凡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又拿过茶壶给自己倒满，看看姜静的杯子，放下水壶，那里还有七八分的茶水，不需要掺茶。店里真热，吴凡又把自己的外套脱掉，运动背心下面的身体显得结实精壮。 姜静下完菜，端过一小盘现炸酥rou放到吴凡面前，自己用筷子夹起一块酥rou递给吴凡：“饿了吧？先吃一块小酥rou，现炸的！”吴凡原本打算用手接过来，但是进店后还没来得及洗手，这菜就到嘴边了，索性张开嘴给叼了过来，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嗯嗯的点着头，表示谢谢，表示好吃！姜静则有点愣神，这是什么cao作？不应该是用手接吗？或者是筷子，再不济用碗接也行啊，咋就用上嘴了呢？这才认识多久啊？就开始喂食了？啊！呸！想什么呢？姜静脸一红，有点懵，但不能一直懵啊，饿啊！不管了！吃吧！给自己夹了一块小酥rou，也津津有味的吃起来。rou入口，那点尴尬害羞的小情绪刷的一下跑没影了，剩下的就是满足，味蕾和胃的满足，真好吃！很快，小酥rou被两人快速扫荡干净。 姜静从桌下拿出两瓶啤酒，绿瓶的渝州啤酒，用开瓶器打开，问吴凡“喝不喝？”能不喝吗？火锅与啤酒，绝配啊！吴凡接过一瓶啤酒，问姜静咋喝？姜静也不多说，拿起啤酒瓶和吴凡碰了一下，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用筷子夹了一片毛肚开始烫。吴凡也有样学样，喝了一大口啤酒，夹了一片毛肚开始烫。 这毛肚不能久煮，久煮就缩成一团嚼不动，一般在滚开的火锅里烫煮不超过二十秒，有个简单的口诀叫做七上八下，意思就是把毛肚放锅里数15下就可以捞出来吃了，这时候口感脆嫩，入口化渣，满口留香，是特别经典的渝州火锅必吃菜。 吴凡数着数，七上八下后，把烫煮好的毛肚放进油碟。油碟是用中号土碗倒上小半碗香油，根据各人口味配上蒜泥、盐、味精，那时候还不太讲究，什么葱花、香菜、耗油之类的佐料是很难在这种洞子火锅店里见到的。把毛肚放在油碟里浸了浸油，放进嘴里，端的是美味，又烫又香，加上火锅汤汁的麻辣味，川菜的“麻辣鲜香”淋漓尽致的体现在这一片毛肚上。 一片毛肚下肚，没什么感觉，吴凡又夹了一片毛肚继续烫，姜静则是夹了一小筷子鸭肠在锅里烫煮起来。鸭肠和毛肚相同点是，烫煮的时间短，则口感脆嫩；不同点是，毛肚不适合久煮，而鸭肠稍微久煮一点也没有关系，久煮的鸭肠变得绵实，又是另外一种口感，这就看食客各自的喜好了。 两人各自吃着自己爱吃的菜，喝着啤酒，也不多说，除了“吃！”“喝！”“来！”几个简单的词，基本上就是紧着嘴和胃，这味道，这感觉可真是爽啊！ 火锅又麻又辣，吴凡吃得满头大汗，喝了一大口啤酒，准备歇一歇。看着微红着脸，额头鼻子渗着汗珠，还在继续战斗的姜静，吴凡不禁觉得有种幸福感。 这顿火锅基本没让吴凡cao心，茶水、啤酒、油碟、菜，全是姜静张罗的；虽然姜静等待的时间一定不短，至少在一个小时以上，但是全然看不见姜静有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半句抱怨；热情、大方、不扭捏。而且吃火锅的节奏基本上是被姜静带着在走，吴凡就是一个单纯的吃货，没什么贡献，连菜都没点一个。对，要说贡献，就是待会儿吃完结账买单。 吴凡心中一动，伸手示意让服务员过来，他要了两个玻璃啤酒杯。很快，玻璃啤酒杯拿了上来，小杯子，大概能装二两多一点，倒满，一杯放到姜静面前，端起一杯满带笑容很是真诚的对姜静说：“谢谢你，姜静，这顿火锅真好吃！谢谢！”姜静也端起杯子，灿烂一笑，两人碰杯，干杯！ 两人各自将杯子掺满酒。吴凡夹了一块早已煮熟的鸭郡肝放进碗里浸了浸油，又放到一个小碟子里蘸了蘸蘸料，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郡肝当地人又叫郡花，把郡肝用刀横竖拉上几道，郡肝就分散成花瓣状，用来烫火锅更加入味，一般用鸭郡肝烫火锅。蘸料放在一个小碟子里，当地人一般叫干碟，蘸料主要由辣椒粉、花椒粉、盐、味精混合而成，有些还放点花生、芝麻碎末，口味重的客人一般喜欢蘸着吃。吃着郡花，嘴里麻辣味爆棚，吴凡鼻尖、嘴唇、额头上又冒出一层细汗，不过这味道，那是真的爽啊！ 举杯，干杯，又是一杯啤酒下肚！吴凡感叹着：“这么难找的地方你也能找到，不过这味道真是绝了，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渝州火锅！” 姜静浅浅一笑：“我是吃货，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到寒暑假我就会来渝州看望父母，父母生意忙，大多数时间是我一个人自己玩，主要是逛、吃，逛吃。逛品牌服装店，逛服装批发市场；吃渝州小面，吃渝州火锅。后来自己做生意了，经常一个人到朝天门服装批发市场来进货。在这里认识一位临水（地名，光安市下辖县之一）的大姐叫李芳，她也和我一样做服装生意，在朝天门码头进货，我们时不时的在同一家批发商那里进货，一来二去见面多了，也就认识了。有一次芳姐约我去吃火锅，说附近有一家洞子火锅，就是那种在防空洞里面的火锅，特别好吃，但她一个人吃着没劲，就拉我作伴。正好那天我也想吃火锅，就一起过来了，没想到味道还真的很好。” 两人这下算是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各自已经喝到第三瓶啤酒了。这可是大绿棒，750ml一瓶，两瓶大绿棒大约相当于普通550ml的三瓶啤酒。 吴凡夹了一块肥肠放在姜静的碗里，姜静脸颊似乎更红了一点，她把肥肠放进嘴里吃着，给吴凡夹了两块老rou片搁碗里，又用漏勺舀了一条耗儿鱼给吴凡，给自己也来了一条。两人吃着，喝着，气氛有点微妙，像朋友，像情侣，像家人，又有些陌生感和新鲜感。 听完姜静的介绍，吴凡大体明白了为啥姜静要约吴凡来这里吃洞子火锅。有样学样呗。一个人想吃火锅了，没人陪，觉得吴凡还不错，就约了。或许她还不太明白男女有别，同女性朋友一起吃饭与约男性朋友一起吃晚饭还不太一样，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或许她是故意为之，对吴凡有好感，想和他一起吃顿火锅，顺便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你是大学生吗？”姜静忽然问。 “算是吧。”吴凡回答。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模棱两可，扭扭捏捏的？”姜静好看的眉头一皱，又一扬，最后那一句话有点调侃的味道。 吴凡老神在在，也不着急，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呢，大专毕业，你说我是大专生的话，那肯定是；但你说我是大学生的话，我只能回答算是。” 姜静有点疑惑的看着吴凡：“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般大学是指本科，大专指专科，不过也有把大学生当作本科生和专科生的统称，按照前者的标准我是大专生，按照后者的说法，我也可以算是大学生。”吴凡笑着耐心解释。姜静没上过大学，可能也没有关注这些细节，所以才有此一问。 姜静端起酒杯，和吴凡碰了一个：“那你也比我强，我连大专都没上过。我从小就不爱读书，也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要不是奶奶非得让我读，我初中毕业就辍学了。高中还是花钱才进的学校，净花冤枉钱。”最后一句变成了对奶奶的小怨念，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发现奶奶逼着她上完高中是一件多么英明的决定，当然要是能逼着她上个大专就更好了。 “我除了数学好一点，其他学科都不太喜欢，小学喜欢的美术课后来就没了，上学是真没劲。”姜静开始碎碎念。“你呢？你哪科成绩好？在哪里上的大学？哦不对，在哪里上的大专？” 吴凡被她的自我纠正搞得哭笑不得，也不去纠正她，毕竟人家已经自我纠正过一次了，再纠正就有点打脸了。“我的学校就在江对面，南山风景区旁边，渝州邮电学院（后世升级为渝州邮电大学）。那边有个著名的风景点，叫“两棵树”，是看渝州夜景的绝佳去处。” 说起自己的学校，吴凡还是有些小自豪的。当时邮电学院特别火爆，大专招生分数比很多普通院校的本科招生分数都高。吴凡当年的高考分数是可以上普通院校本科的，但是由于吴凡的父亲就在邮电局上班，深刻感受到邮电局与社会上绝大多数单位相比具有很大的优越性（效益好），所以全家（父母和吴凡）一致决定让吴凡上渝州邮电学院的大专。当时大学生（包括大专生）刚刚开始扩招，有一定的稀缺性，大多数院校的大学生毕业还包分配，所以吴凡也没觉得大专有什么不好。但是越往后，大专文凭在升职加薪的路上就越是显得吃力，当然这是后话。 “两棵树？好不好玩？”姜静眼睛亮了一下，问道。 “嗯嗯！我也没去过，就听人讲那是个好去处，位置高，能看到渝州城的夜景，特别漂亮！”吴凡有点尴尬的说道。他上学的时候没那么浪漫，晚上除了打台球就是看电影，带着女生去“两棵树”看夜景的事他还真没干过。 “要不我俩吃完火锅去两棵树玩吧？我还没去过呢！”姜静来劲了，盯着吴凡看，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吴凡也没迟疑，有美女在旁，花点钱打车去“两棵树”也不是什么问题。 有了饭后目标，两人节奏加快，荤菜快吃完的时候，又把土豆、贡菜、海带、藕片等素菜下锅。这时两人已经各自喝了4瓶啤酒了，吴凡示意姜静别再开酒，姜静点点头。让服务员上了两碗米饭，把煮熟的菜都捞到油碟里，一边晾着一边吃着。吴凡很快干掉了整碗米饭，姜静则只吃了一小半。 吃完饭，又点了两瓶果粒橙，吴凡结完账，两人走出洞子火锅，一阵江风吹来，太舒爽了！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看向江对岸，那边是NA区，正在开发，但刚刚起步，灯光亮一片黑一片的，也挺好看；长江里时不时的有船鸣着笛，缓缓航行，像一盏盏流动的灯火，为夜色增添一抹亮色。吹着风，看着夜景，不禁让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