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回忆篇3

    当我站在广场中间，身后的影子与托举着圆环的巨大雕像连成一条直线时，我发现恒星的辉光扩散至圆环边缘的外围，这说明冬天结束了。摘下护目镜，我的目光尽量避开闪耀的圆盘，中性的连结之神雕像笼罩在背光之中，显露出几分曼妙又有几分坚定的背影。此时只是清晨时分，地面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前一夜的积雪被东星集团清理收集，在城市某处的工厂里，这些积雪将被加工，较为干净的会成为饮用水，其余的则变成了生活用水或工业用水。

    每个人都注定成为买家，就像每个人都注定迎来死亡。

    这就是“巨人”双子星世界的法则，有人永远生活在“巨人一”，我们则几乎永远不可能踏上“巨人一”。

    只要起得够早，交好运的概率总会大一些，路口的钟已经跳到了白日计时，街道一角的配给站却迟迟没有开门，我反复确认时间，现在是零时五分。

    今天交好运了。

    想要不引人注意，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正常，在我的一帮兄弟之中，我的身材最为高大壮硕，但我却是最精通此道的人——在正常的思维里，如此显眼的人物，往往会和暴力犯罪，而不是小偷小摸联系在一起。说来也巧，武力值最高的马卡的确是我们之中最为瘦小的家伙。

    管理这家配给站的人名叫哈德，至少大家都这么称呼他，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和他交了个朋友。他的房子在东南城区，离这里很远，而这个只上早班的人没有私人座驾，只能在前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里准时搭乘城际轨道，花费45分钟到达这里。

    他所搭乘的城际轨道每25分钟发车一趟，配给站现在还是锁上的，说明他错过了那班车，这么算下来，我有20分钟的行动时间——干扰监视器、开锁、拿东西、上锁、离开。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我站在监视器所在的灯柱下面，计算时间。从这里走过去的步数在50到60步之间，抛出一点时间，算半分钟，开锁和关门掩饰需要半分钟，一分钟的干扰时间足够我进入配给站，同时也不会引起那一端人的注意。

    拿东西需要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必须精确，在这段时间里，户外的监视器正常运作，我需要把干扰设备留在这里，设定时间，让它在十分钟后再次发挥一分钟的作用，好掩护我撤离。

    门禁不是问题，落后的掌纹锁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搞到掌纹并不难，只是很麻烦，而且很耗时间。两个月前，小个子马卡和哈德结了梁子——我安排的——然后我出面解决麻烦，顺理成章和哈德交了朋友，接下来就是请客喝饮料、带他去扶花倚翠之所潇洒，从他握过的酒瓶、玻璃杯以及臀部上提取掌纹，想办法拼起来。

    “希望仓库里的东西能值得我付出这么多时间和金钱吧。”我开启干扰器，设定倒计时，随后大步向配给站走去。

    也许是有些紧张，我只用了42步，这比平时快了不少。掌纹手套放在包里预热，人体的温度能让解锁更加流畅。卷帘门上的黄灯变成蓝色，脚底传来“嘎达”一声，门开了，到此为止都很顺利。

    配给站，里面存放的都是些按照人头配给的东西，毕竟所有资源都优先供给“巨人一”，剩下的才轮得到拥有这个星系百分之九十人口的“巨人二”享用。要说这些东西之中什么最值钱，答案很简单。

    能让人上瘾的最值钱。

    大到冰柜，小到嚼烟，所有东西都按照配额发放，这是明面上的规矩，但是在背地里，只要肯多花钱，这些都不是问题，东星集团有自己的门路，他们能搞到任何东西，积雪回收生产的水便是这套生意经的其中一个小环节。

    配给窗口和仓库只隔了一扇门，没有设锁，五天前配给站补充库存，我主动提出帮哈德搬运重物，趁机摸清了仓库内部的结构。两个监视器被我用货物档出死角，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活动，根本不会被发现。嚼烟体积小方便携带，价格也不菲，是这次的首要目标，在我的精心设计下，储藏嚼烟的柜子正好处于监控死角之中。

    我压低身体稳步接近储物柜，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大堆码放整齐的饼状嚼烟盒，我拉开上衣拉链，将它们塞入衣服的暗兜里，此时时间过去两分半钟，我还有余力搜索其他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