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艰难困苦
我和葛优很久没有联系，知道他的近况还是穆雨告诉我的。穆雨毕业实习的时候告诉我说葛优在西安开了一家店。葛优家里拆迁，他用拆迁款在西安租了一家商铺，做起了奶茶的买卖。 穆雨说叮嘱要是我见到了葛优就给她发消息。 九月份天气正是酷暑的时候，葛优找到了我的学校，他最先找的是刘璃，让刘璃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等我。 “好久不见。”葛优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瘦了不少。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问道。 “没什么。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吃好的走。” “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吃饭都是小事，怎么都下午了吧。”我说道。“你有事就直说，总不至于跑这么远就为了找我吃个饭？” 男生的交际比女生简单得多，要么有事拜托，要么吃喝玩乐。男生大多时候把心事藏在心里，酒过三巡之后才稍敢吐露。 “你们这学校可真够远的，说是在西安，还不是在小镇子上。就是景好看得很，清清楚楚的就能看见秦岭山。”葛优拉着我边走边说。 “最近你和穆雨联系了吗？”他这句话才应是他此行的重点。 “阎良睁眼就能看见荆山原顶，远远地还能看见临潼山。你有这闲心看这儿的山？”我说道。“她去实习了。其实你是想问她现在有没有对象吧。” “你不是有对象吗？跑我这cao着闲心干吗？”我笑道。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玩笑话而发笑，一边走一边面容平淡地看着我。 “我和她早分了。很多原因，很多事。”葛优说道。“我感觉我不爱她。和她分开之后我没感到任何的难过。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渣，但是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他没有面露苦涩，缓缓走在我的旁边。我们走过学校天桥，走到了公交站牌，葛优才继续开口说道。 “她呢？” “应该刚分手没多久。”我没听穆雨亲口提到过，只知道她换情侣头像，动态封面没有多久。 “要不然你和我去一下她的学校。”葛优说道。 “人家都是实习去了，你去有什么用？”我问道。 “要是她在我就不敢去了，她没在我才敢去。我就是想去看一下。” “网上不是说那一块有个美食街么，咱再去哪里好好吃一顿。”葛优说道。 “没去过。”我回答道。 穆雨的大学离我的学校并不算近，坐公交倒地铁差不多得四十多分钟才能到。穆雨和我都谈恋爱之后并没有葛优想象的那么多交集，很多时候都是不联系的。不仅于她，相比较很通信账号里很多的人都是一样的。 酷暑未消，太阳火辣辣灼烧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感受不到清凉的风，远处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葛优到了穆雨的大学不拍照纪念，他快步走行人道，有时左张右望。 “幸亏没叫上刘璃一起来。”我自言自语道，葛优听见我的话也不理会。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似乎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等我们终于等到了大学校门，他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走，咱去吃饭吧。”葛优冲我笑道。“那个美食街在哪呢？” “没去过，我也不知道。” “走吧，走到哪算哪。” 葛优说完原路返回，我们又一路向西。我以为他有目的地，已经想好去哪家店。没想到我们从碑林走到了莲湖。走到了雁塔回民街。我看了一眼手机记步，整整两万八千步。 我看了一眼通信账号里的排行，葛优比我多出整整一万步数。 “这里是我和她第一次在西安吃饭的地方，就这样吧。”葛优说道。 “大哥，你早知道这么远为什么不乘地铁呢？我的腿都快断了！”我埋怨道。 “一会儿给你点俩腰子就补回来了。”葛优说道。 是一家很普通火锅店，因为天气炎热，店里还没有什么人。 “你今个又是去人家大学，又到这睹物思人，你想干吗？”我喝了两瓶冰峰才缓过气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隔。 “你感觉呢？”葛优反问我道。 “你真要追人家了？”我问道。 “没那能力，要啥都没有凭什么追人家？”葛优说道。 “我就是想她了。” “你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想人家吗？你和你前任你侬我侬的时候呢？还是你突发奇想？”我问道。“作为朋友，哥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开心就好。不为以后留遗憾就好。” “你觉得谈恋爱是什么？吃饭，看电影，约会吗？”我问道。“你觉得她在乎你有钱没钱吗？钱是评定一个人的标准吗？”我一边说一边给穆雨发消息。“我和他在你们在西安第一次约会的那个火锅店。” 穆雨给我发来了一个OK的手势。 葛优摇了摇头。“但最起码要给她以后好的生活吧。我听说她有车有房，我不得和她持平才敢说爱？” “钱，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就是最起码的评定一个人的标准。”葛优说道。“你没出社会你不知道，很多的苦是你想象不到的。越长大爱情就越会成为生活里的奢侈品。” 葛优的话使我大为震惊。火锅烧得正热，锅里还没放菜。啤酒开着没有倒进酒杯里。 “去年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和她分了。”葛优说着，给他的酒杯斟满啤酒。“服务员，给咱换个扎啤杯子。这小杯喝着不得劲。” “去年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过。”我问道。 “去年刚过完年，梅花刚开的时候。”葛优回答道。 “她一直身体都不好，我早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她咽气的时候我没有很难过，甚至还感到庆幸于她再也不用遭罪了，我爸也不用天天喝酒，逼我弟早早上班了。” “我和她分手是因为我妈当时正在过头七呢。当时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着。因为要等我舅舅，我舅当时在外地呢。还好当时没有疫情，要不然头七我舅都赶不回来。” “我忘了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了。她想吃阎良新开的那家火锅，我不想出去。当时在阎良厂里面上班也挺累的。我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胡搅蛮缠，或者生气，吵架。她什么也没有做，她说她觉得我心里一直都没有她的位置。我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她。然后就分了。” “今年年初我家拆迁款就下来了，我就拿着钱在西安开了一家奶茶店。心想着好歹能在距离上离她近上一些。城市越大竞争的压力也就越大。从家里拿的钱很快就没了，店也要黄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葛优从我的脸上没看到惊讶，他很惊讶。这件事我早就听过穆雨说过。不过穆雨告诉过我，不要让我告诉葛优她知道这件事。 “什么怎么办？天上难不成还能掉下来钱？”葛优苦笑道。“就是感觉挺对不起我爸，他给他留够了养老钱，我弟弟上大学的钱，把剩下的钱都给我了。没挣下钱反倒全赔进去了。” “不过你不cao心，请你吃顿火锅的钱还吃绰绰有余的。” “你屋也快拆了。”葛优说道。“你以后就是拆二代了。” “不知道嘛。”我回答道。 葛优的酒量比以前的时候有所增长，他喝了很多的酒。菜没吃一口，酒瓶横七竖八在地上，在桌子上。他是想自己把自己灌醉。 葛优睡着后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穆雨就到了。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穆雨问道。穆雨背着粉色包包，包包上挂着一个HelloKitty。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职业装，平底皮鞋。头发盘着，夹着发簪。 “想睡个好觉吧。”我回答道。“你没开车吗？” “没有，找洗个旅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穆雨回答道。 葛优睡得很踏实，穆雨在床头放了一沓钱。钱每隔一万就有一个小纸条捆着，一共是四万。 “你告诉他这钱是你借的，别告诉他是我给他的。”穆雨说道。 “你是不是把你的车卖了？”我问道。 “实习完之后我准备读研，车子就不常用了。没事，等研究生毕业了我再让我爸买一辆。”穆雨说道。 “卖了多少钱？”我问道。 “四万。”穆雨回答道。 “我还得回公司一趟，还劳烦你能在这照看他。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穆雨说道。 “你忙你的。”我说道。 “穆雨，穆雨。”穆雨走到门外的时候葛优说起了梦话。我看见门快要关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锁住。门外传来皮鞋踏在地板的声音，电梯开门的声音。 窗外的夜色闪烁着霓虹，黯淡的星辰模糊不清。葛优有说梦话的原因，房间里并不安静。他时常叫着穆雨的名字，喊道mama。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葛优打开了灯。“这桌子上的钱是哪来的？”葛优问着摇醒了我。“梅家生，醒醒了，天亮了！”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二分。“大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咱先睡个好觉。” “这四万块钱哪来的？”葛优不理会我的话，问道。“你看你能睡成。”葛优说完，打开了手机播放器，放起了DJ。 “我借我朋友呢，你不是开店开不下去了，我就想着借上一点，救救你急。”我说道。 “你放屁，你一个学生娃上哪去认识有这么多闲钱的主？”葛优说道。“你老老实实给我说，钱哪来的？” “是不是她来过了？” “不是。”我否认道。 “你确定？” “确定。”我肯定道。 “不是就好。”葛优说道。“你知道不，当时上初中的时候，我屋里不是没钱我上不了学了。当时咱班主任不是在班里募捐呢。穆雨他爸他妈捐了三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当时为了离她近我在西安找的班，虽然工资低吧，好歹能离她近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她受伤了，我在出租屋里打游戏，睡大觉。我给她买了一些些营养品，她爱吃的零食。不过我没有送到她的手里，托保安叔转交给她。” “怪不得人家说你变了。”我说道。 葛优用我的手机给她发消息。他的通信账号让穆雨拉黑了。他在手机上问道。“如果有同一天曾经深爱过你的人，有困难你会怎么办？” 穆雨应该猜到了发消息的是他。她回复道：“是前任吗？”又撤了回去。“你说的是前任吗？” “如果我曾经深爱过他，那么我一定会帮助他。” “如果他现在也同样深爱着你呢？”葛优问道。 “帮助仅仅只是帮助。”穆雨回复道。 “如果曾经分手了，那么已经足够说明两个人并不是那么契合，或者不是想象得那样深爱。我愿意为曾经的美好买单，但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葛优还没有放弃，他在手机上正打着字，穆雨又发来了消息。“我会永远回忆起曾经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就让它永远停留在回忆里吧。” 葛优删掉了它打在对话框里的文字，把手机还给了我。“我饿了。”他对我苦笑道。泪水在他的眼眶打转。 这件事情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和刘璃往常一样相约在图书馆。我看着上次还没有看完的小说。刘璃戴着耳机看短视频。 和刘璃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慢慢喜欢起了看书，尤其钟爱于小说，记传。刘璃玩心却越来越重起来，玩起了我以前常玩的游戏。她看到了一条短视频，视频标题叫如何精准快速查男友手机还不被发现。她也想试试查查我的手机，看我有没有什么猫腻。 我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把手机录上了她的指纹。把手机交给她之后目不转睛看起了小说。 刘璃看到了穆雨和葛优的对话。“说话的是上次找你的那个男生吗？” 我点了点头。“他就是葛优呀。”刘璃自言自语道。 “你认识？”我小声问道。 “听穆雨姐说过几次。以前觉得这个男生不太好，现在又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穆雨为数不多几次出去玩，她都要问刘璃来吗。我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那要不然你也叫我看一下手机。” “看，你随便看，想看什么都能看。”刘璃掏出手机解锁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主要是想看你和穆雨的聊天记录。”我刚拿到手机，刘璃就将它又夺回了自己的怀里。“不行不行，闺蜜的聊天记录怎么能说看就看。” “闺蜜？她们什么时候成了闺蜜？”我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是闺蜜，那你们俩就是那种无话不说的那种闺蜜？”我问道。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吧，我觉得我们之间很契合。要不然当初的时候她怎么可能让我重新认识你，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呢？” 那么早之前的事情我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听她一说我仔细想象还真像她说的那样。在异乡独自去见好不熟悉的人，这已经是极大地信任了。 “你们那么早就是闺蜜了？”我问道。 “那倒也不是，闺蜜虽然是一种称呼，但它不仅仅只是一种身份。更多的是体现一种情谊的递进过程？”刘璃解释道。 “什么意思。”她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就像我们两个谈恋爱，对外说是情侣，对象之类的。可是它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只是一种身份，情谊的象征。更多的是体现我们一起经过时间，磨难考验的过程。” “傻孩子，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呦。”刘璃摸着我的头笑道。 “那你觉得她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问道。 “其实你想问的并不是她以后的发展。你是想替你哥们问她的情感吧。”刘璃说道。 “媳妇大人明鉴！”我早都想这么叫她，但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却没想到这么容易讲了出来。 “你叫我什么？”刘璃喜出望外，她想叫出声来，发觉这里是图书馆以后强忍住。一个劲地锤我的双腿。“看……”她锤我的腿是真的用力，毫不留情。 “看在你这么识相，让本小姐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小的洗耳恭听。”我说道。 “其实就我觉得，她现在没有再谈恋爱的想法了。可能是她在克制，但结果就是无论爱或者不爱她现在都没有再谈恋爱的想法了。我觉得她做得很对，在没有把心腾干净之前停止任何谈恋爱的想法。这样做对她以后有好处，对她以后的对象也有好处。” “她那的那位前男友对他伤害很大吗？”我问道。 “好歹一两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可能她刚开始的恋爱就和我一样，想找一个人疗伤。可是那个男生对她真的很好，懂得如何给她排忧解难，给她很多的建议，很多的帮助。我觉得她真的被他感动了，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你的好哥们，再怎么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这已经不是他们相不相爱的问题了。甚至对于他们曾经的分手也是必然的结果。我觉得爱情并不是相爱不爱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的因素。” “因为学历，经济还有家庭背景？”我问道。 “不仅仅是这样。如果你真的了解穆雨的话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说他们分手是必然结果。她这个人并没有你或者你哥们想象的那样。她比你们想象的要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的目标，理想。” “也就是说如果要她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爱情，而是选择她对于未来的规划。”我说道。 “那会不会因为没有你没有选择他，或者是爱情。而让别人觉得绝情，甚至说并不爱。”我问道。 “其实并不需要别人怎么说才是正确。每个人对于爱，对于怎样爱都有自己的独到的理解，有自己的体会。她的爱并不是体现在选择上。而是与他在一起的一点一滴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