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十面埋伏
小玄机目睹了这一幕,眼皮子直跳,真的好残忍,怎么可以打鱼,陡然拖出长音,赶忙阻止师姐再下狠手。 “停……别打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鱼拿了起来,结果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小玄机顿时呆住,嘴里念叨着,“鱼儿,鱼儿,你怎么死了啊?” “醒醒,快醒醒啊,死鱼熬的鱼汤是不会鲜美的!” 墨鱼儿听了这一席话嘴角一抽,忍不住嘀咕一句,“你还知道这个?” 小玄机脑瓜子比她师姐好使,忽然灵机一动,喜上眉梢,忍着一股子鱼腥味,双手抱着鱼头对着自己,随后凑到嘴前,憋了一大口气,便顺着鱼嘴往里一个劲的吹气。 她师姐一旁低头看着,不知所措的挠挠头,随后蹲下与她平齐,有样学样也跟着憋着一大口气,她这一吹了不得了。 师妹手上一滑溜,直接把鱼吹回了水里,小玄机顿时呆住,稍许桂花鱼浮出水面翻出肚皮。 她眨巴着眼睛,看看鱼又看看她,气急败坏极了,不由滔滔大哭起来。 师姐只得挠挠头,搞不懂她这是干什么,不过一旁瞧她那哭兮兮的样,还挺乐呵。 倏然。 她的脸色一变,又蹲下腰,敞开腿,盯着湖面上飘的死鱼,居然也跟着后面干嚎了起来。 扑棱棱! 墨鱼儿看得真切,两只大白鹅“扑通”两声跳进湖里,争相抢夺嘴里的死鱼,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玄机见了,哭的更大声了。 略显尖锐的啼哭时,黄豆大小的泪珠,跟没够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流。 惊的墨鱼儿眼皮子直跳,见势头不妙赶紧溜人,不然,该误会是他弄哭的了。 清幽雅阁。 别致的铜制香炉插着三根沉香,浓郁的香气扶摇直上,犹如一步三摇的小娘子摇摇晃晃,招摇过市好不惹人欢喜。 小玄机倚窗饶有兴趣的低头看着话本,身旁放着爱吃的果子,不时来两个尝尝,在这除了那两只大鹅和绿水鬼之外,就如她是闲人一个。 而另一人则是披头散发倒挂房梁之上,歪头斜脑怡然自得。 二人之间的黑檀矮桌上,放着一个黑檀茶盘,一个紫砂茶壶,正冒着缕缕热气,四个紫砂茶盏,其中三个茶盏口向下。 老道押了一口热茶,抬头撇了他一眼,注意到今日不同往日,浑身安然无恙从那里回来了,据他所知该是跟板角青牛打完架,稍许沉吟道。 “不去看书,找贫道有话要说?” 走进来的墨鱼儿二话没说,盘腿坐在老道对面的方形粗布禅垫上,他的确有事找道长当面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茶,不禁面露苦色。 “是时候下山了,特来告辞。” 心里想的却是十有九回撞见道长都在喝茶,这茶苦不叽歪的,也不知哪来的瘾,反正他是搞不明白,刚才喝了一口纯属喝了,没把他苦死,值得说的是,就不能放点点心,光喝茶不难受吗? 窗口的小玄机听言停下,觉得有一些突然,虽然这个人有时候挺讨厌的,此时竟有些不舍,不解道:“好好的,干嘛要走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混吃等死啊!” 老道撇过头说道她一嘴,小玄机气不过,咬牙切齿的吃了一个果子,冲老道皱了皱鼻子,同时哼了一声,以示心中不满,老道有时也烦她,尤其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谁劝都不好使,反而更来劲,回头很是淡然道。 “贫道已然知晓,你走吧!” 额…… 墨鱼儿霎时无言以对,道长说的好生干脆,好歹在这待了数日,就没有一点情分可言?好歹说句挽留的话啊。 “怎么?” 老道见他没有半分起来的想法,还流露出一副愕然的眼神,有些看不明白了,忍不住狐疑道:“莫是想着吃完午饭再走?” 墨鱼儿目瞪口呆,这话说的,咱老墨差你一顿饭? “师父净瞎cao心。”小玄机听不下去了,从中插了一嘴,嘴里有果子,含糊其辞道:“保不齐是想捉几条桂花鱼,饿了路上吃。” “哦,你是想吃鱼!”老道觉得此言在理,低眉抚须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忽而咧嘴一笑,大大方方道:“那就带两条好了。” 墨鱼儿深深一抿嘴,一手摩挲着下巴,搁这跟我打什么岔啊,怎么净说鱼的事,眉毛挑的老高,当即出言拦下话茬。 “打住……我是想说,道长功参造化,索性施为仙家术法送我回“蜉蝣城”得了,省得一人上路折腾又费劲。” 老道听了眼睛一直,嗯?你这小子是真识货,比那几个睁眼瞎的家伙强的何止数倍,不过想得还挺美,当初救你回来只是恰逢其会,如今还要送回去,你当贫道没事闲的到处助人为乐?当即干净利落道。 “不认识,没空!” 墨鱼儿闻言低眉喝了一口茶,瞧这话把他堵的死死的,一早盘算的最为省事的法子算是泡汤了。 你算哪门子方外之人,明摆着是装糊涂的高人呐,每每堵他气口。 此时思索的眼神,无意注意到香炉中那三根燃烧的沉香,不是何时灭了两根,只有中间的那根青烟如旧。 说来奇怪,好端端的怎会熄灭,不会是预示着此行不顺吧,他虽不信这些,但抱有怀疑的态度,一手指着沉香提醒了半句。 “这香……” “灭了,贫道又不瞎。” “那还……” “别说废话,说正事。” 既然道长你都不忌讳,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墨鱼儿乐得如此,嘿嘿一笑,开门见山道:“晚辈,初来乍到摸不着北,深山野林又多邪祟,往哪走,到哪停,还请道长指条明路……能再给点保命的家伙,就更好了。” “入了“自在林”,途径一口古井,再一路东行,等下了山可见一座孤城,入城稍加打听,回去不是难事。”老道说与他听端详,之后随手打出一张符篆,接着说道:“此符并无攻击性,贴身佩戴驱邪避祸,只要不招惹大麻烦,可保山路顺遂。” “大麻烦?”墨鱼儿抬手接过符篆,不由面露喜色,眼下没细看,虽说不具攻击性,但有比没有好,多问一嘴,猜测道:“可是指山中凶险的精怪邪祟?” 老道笑了笑,淡然道:“那些不足为惧,人才是永恒的大麻烦。” 闻言,墨鱼儿不禁愣了一下,的确如此,精怪邪祟尚且有迹可循,但人心难测啊,低头端详手上捏着的金符血纹的保命符,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起身抱拳告辞。 “晚辈就此别过,有朝一日,再还搭救之情。” 老道看着举起的杯中茶,没抬头,一摆手,随意的说道:“你且去吧,有缘再见。” “小玄机,我走了啊。” 墨鱼儿将背影留给老道,走到窗台边,顺手捏了捏小玄机的圆润脸蛋,惹来白眼的无尽嫌弃,小玄机企图扒拉开他的手。 “哎呀,你好烦啊……哼,赶紧走,走走。” 随后他笑了笑,从窗口纵身一跃。 小玄机气恼的趴在窗台,见他脚下轻点冰冷的湖面,溅起一片水花,顿时碧波荡漾,周遭带起阵阵微风,发带随着长发飘摇。 如果只看背影的话,她觉得方才可比师兄要好看嘞,不过也只限背影而已哦。
凉亭下的两只大白鹅,伸着长长的脖子也望着少年,“嘎嘎”一通乱叫,不知在说道什么。 墨鱼儿远远的瞟了它们一眼,嘴角莫名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腹诽心谤早晚有一天,把你俩给炖了,让你们乱叫。 大鹅似乎感受到了墨鱼儿的善意,扑棱起大膀子,“嘎嘎”乱叫,再次落荒而逃,就差飞起来了。 “哎呀!”小玄机忽然想起一事,下意识一拍窗台,吃痛的吹吹冷气,懊恼不已道:“忘了跟他说了,撞见师兄让他赶紧滚回来,下山都不带我玩,等他回山,师父可一定要狠狠的打一顿呀,否则还得跑。” “这一个孽障,居然背着为师偷偷下山,十成又搁哪喝大酒,睡大觉,回来不扒他一层皮,他就是我师父。” 老道冷哼一声,一说到另外一个徒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这边才说完,头一撇见到小玄机幸灾乐祸,少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怎么?跟为师待在山里委屈你了?吃喝用度哪样少了你,净想着往山下跑,你个小白眼狼。” 小玄机见他生怒发火,赶紧将耳朵捂上,把背后留给了师父,随便你怎么说,不听不听,径自呢喃细语,“干嘛说我,我多乖呀!” 不多时。 墨鱼儿远远的就听见雅阁内传来熟悉的琴声。 赫然是那曲“对牛弹琴”。 这才岸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身影一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落湖里,不由陡然加快了脚步。 琴音四起,气势雄伟激昂,风格旖旎壮美,却是难逃“绝了”二字。 离开“雾道楼”,墨鱼儿一路向东奔去,一头扎进枝叶茂密的“藏花山脉”,他并未着急离开,而是选择一处高地,开辟出一座简陋的洞府,洞口布下无形的剑网,以供日常修行。 本想着找几个不开眼的妖怪,往死里招呼,不曾想出去转悠一天,压根没撞见势均力敌的大家伙,都是一些没用的大眼鬼,不过给自己磨剑倒是够用。 只是将它们打伤、打跑,并未伤其性命,咱老墨不是那种杀戮成瘾之人,没必要挥剑喊打喊杀,今个天杀一只,明天砍一群,实在太过血腥。 全然不符他向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气质,更别说以理服人的魅力人格。 白天吸纳天地之气,尽最大可能储存在身体各处,一边打磨剑法,一边感悟“苍龙七宿”的妙处。 入夜踏足“无间镇狱”,按部就班的修行《天雷咒印》打熬筋骨。 山里的修行相对在道长那里要累的多,修行时从陆老口中得知,血梅铜剑是由特殊材质龙母绿金铜炼制而成,有着很强的延展性。 不过铜剑的品阶不高,倒是给他够用了。 当持剑者向剑注入侍气以后,具有变换长短和陡增重量的属性,不用时与寻常铜剑差不多。 而铜剑的重量与侍气的纯度息息相关,同样随着修为的提升,剑重随之倍增。 墨鱼儿如今要做的,就是熟练掌握第二形态的丈许长剑,足以在雷霆沼泽中挥剑如臂。 闲来无事他给这把血梅铜剑取了一个名字,因为这把平平无奇的铜剑,既能镇住鹿牛天妖族,又能镇压石窟埋葬的万人尸骨,多年来沾染死、煞之气而不朽,当有王者霸气之姿。 故而,墨鱼儿取了个名副其实的名字——“王者霸剑”,不求一入江湖名动天下,但求鬼神不惊诸邪退避。 若不是道长在他昏迷之时,早早的祛除了剑身之上的那些脏东西,以他的能耐还真碰不得,毕竟邪气入体可是会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