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步步生莲
“看!他们还想动手呐!”老鸨捂着嘴作惊恐状。 此话一出,围在周围的几位壮硕男子便捏捏拳峁足了劲儿,丝毫不肯放过眼下在佳人面前一展拳脚的良机。 然而,还没来及得等他们出手,老鸨便插着她的大肥腰急吼出一句:“就不敢劳烦各位恩客了,今日我落韵阁倒要长长志气,让这些个狂妄之徒知道我们落韵阁可不是好欺负的……来人!” “呃……”在场之人无不唏嘘——这老鸨威风起来原是这么一刹那的事儿啊! “嗵~嗵~嗵~”疾步声穿过四扇朱门而来,不消片刻,堂内便挤进一批乌鸦鸦的带刀男人。 其中一个满腮胡髯的壮汉怀抱一把宽刀,大步流星的走至老鸨身前,俯首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老鸨得意的朝漓楚衾瞟了一眼,转脸气势汹汹朝黑衣护卫示令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壮汉拱着的双手一紧,气势摆的亦是相当足。 “嚯”的一声出,瞬时数十柄铮亮宽刀出鞘。每一柄刀的主人都是冷肃着脸,双目直逼向立在众人中央的漓楚衾二人。 雲柯摸了摸手中长剑,浓眉一挑正欲出手迎敌…… “点xue即可!”轻幽一句从身后传来,几乎不如花落及地的响动。然而即便如此,雲柯还是听了明白。轻回一声“是”,他将手中剑一把飞出,下一瞬,那尚未出鞘的长剑便穿入堂内一颗漆红圆柱上。 瞧出对方竟然弃了兵器,黑衣护卫们觉得很受羞辱,不待老鸨发话,便蜂拥而上,四面围击起一身玄衣的雲柯。 “嚯嚯”的刀器碰撞声蹭出,和着男子打斗发出的嘶吼声,乍一闻倒真让人以为是高手在过招,而事实上,乃是雲柯周旋其间时顺便让黑衣护卫们“自相残杀”了起来。 “喂,大哥!拜托你的刀别老往我这边砍行不行!”黑衣护卫中一位年轻些的男子捂着自己正淌血的手臂哀怨道。 “你他妈的就不知道闪远点,影响我发挥了你知不知道!!”壮汉头头猛一回头朝那年轻护卫啐了一口,说着一刀又劈落了左侧黑衣同伴鬓前的一束发丝。 这么一来,原先对这些护卫抱有很大希望的看官们皆是摇头叹息了起来;当然,能在此刀光剑影的氛围里淡定叹息的左右也就剩了那么寥寥几个,其他人不是跳着脚闯了出去,就是挤作一团的躲进了楼梯转角里。 正此混乱之时,一道极幽的眸光从铺满朱色毛毯的楼梯尽处缓缓转出。好似子夜里悄然绽放的一朵白昙花,一身白衣胜雪,怀抱一柄檀木琵琶的女子款款扶梯而下,竟是步步生莲。 在楼道半折处,女子似冰山之雪般澄净的一双眼将楼下众人淡扫一眼,终究落至那一抹紫衣之上,心中顿有篇篇过往浮现…… 然而满楼的人,也唯有一身紫衣的漓楚衾察觉到她的出现。温眸轻抬,却在与她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遽得深沉。 “mama,让你的人住手吧!”女子的声音仿似带了一股子冰气,虽并非刻意便却已让人觉得心头一沁。 被众人挤到门口,此刻正攀着一扇朱门的老鸨闻言惊的愣了愣,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心想她此时出现的倒正是时候,否则,自己的一张老脸可要被那些无用护卫给丢尽咯… “都住手!”老鸨丢出这么一句便眉开眼笑的迎至楼梯口处,咧咧唇含笑道:“看在咱们秭颜姑娘的面子上,老娘我今天就不与你们诸多计较了,快走吧!” 回到漓楚衾身旁的雲柯亦是一眼便认出那被唤作“秭颜”的女子——从来一身白衣裹身的她,不正是二十一年来自己心中最为高贵而纯洁的女子么?不,她并非叫什么秭颜,她的名字只有一个!那便是——漓城雪。 “这位公子我接了……”声音清似幽潭里点水而过的孤鸟。 “……”全场皆是怔然,看客们一方面惊艳于白衣女子的皎好容颜,另一方面,自然失落自己不是她所选的帐中良人。 老鸨一张抹得赤红的嘴张了张,又吞了吞口水,望着白衣女子道:“你,你说什么?” 白衣女子秭颜这才将眸光从漓楚衾脸上移开,落在老鸨身上时只作匆匆一瞥,再未发半语便径自转身离去,留下娟美欣长的一道背影。 雲柯转向那一身紫衣,默然看着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漓楚衾,所有的话都藏在那一双早已动容的眸中。 “公子,你可走运了!这可是她的第一次……”老鸨媚笑着踱步至漓楚衾身侧,似乎刻意在`第一次`三字上加重了语气,活像个邀赏的小丑。 漓楚衾却是连转个头瞧一眼都懒怠,解下腰间一个装了三颗夜明珠的锦囊往老鸨身上一抛:“不够还可以再加,记着,我不希望被打扰……”说完,便扬袍朝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老鸨单手垫了垫锦馕的分量,撇撇嘴正想一把拖住漓楚衾,却只捏了一把虚空…一时气的只咬牙。 在旁的雲柯刚从漆红圆柱上取回剑,见了老鸨贪得无厌的嘴脸,忍不住冷冷吐出一句:“真是不识货,哼~可知这整个落韵阁在再搭上你的小命都还抵不上这其中的一颗!” ...... 一路上被摇晃个不停,纤尘已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 “公公,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躺在由一个四四方方的垂纱宫轿子临时改造而成的担架上,纤尘单手撑头,很是心诚的问道。 若川顿了顿,一张rourou的脸盘转向红纱帘子里:“与其问什么多余的问题,我看你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见了殿下该作何解释!” 解释纤尘不禁回想起昨日清晨时他说的那句——"此女胆敢冒充皇后…"云云 “我哪里敢冒充…”顿了顿,心下蓦然清晰——皇后,不正是他的正妻么?他…应是很爱她的吧。 “我又为何要冒充她!”她似自言自语般语气说着,却是一句低过一句,原本苍白的脸竟堆出一道愁容来。 “虽说世间貌美的女子有些小野心也是再寻常不过,但此次你这野心用的可谓一个大错特错!你难道不知皇后娘娘早在入宫之前便已是得三千宠爱于一身”若川说着一把拂开被寒风蹭到脸上的拂尘丝儿。 干咳一声,他接着说道:“殿下为了将皇后娘娘迎入宫不仅驳了满朝文武,更是头回以传国玉玺强压了太后娘娘的凤印一笔。你说你怎么也不打听清楚!” ……纤尘额间冒出些许冷汗,是敷下的玉兰腰产生了药效所致。 然而对玉兰腰这种治外伤奇药无甚了解的纤尘自然是不知的,这直流而下的冷汗令她觉得无端奇怪的同时,又着实令她再汗了一把……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感触,只是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深。我并不想流冷汗来着,你不要误会!”心下酝酿了如是一番为自己澄清的言辞,然而等她张张口正欲托出之时—— “到了!”若川摆摆拂尘,轻飘飘请出二字。 纤尘闻言凤目一闭,已然鼓起一份坦然以对的勇气。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一把将自己拉入这个漩涡,她只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绝不能忍气背这莫名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