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也爱你们
也许是太突然，杜齐维还来不及反应，也许是他还有些话想说，总之，杜齐维并没有离开。 虽然刘浩就像中了邪，前后判若俩人，气走了冷雪和张瑜，也让杜齐维一头雾水，但同时，也替他解了心头之气。 杜齐维心中反而很欣慰，欲言又此，直觉告诉他此时不是时机，于是，乐呵呵地对刘浩道： “他俩不会说话，算了，有些话有我也不说了，你们忙。” 杜齐维欲擒故纵，这话说得勾人心弦，说罢转身便朝病房外走去，这一动作很流畅，没一点拖泥带水。 刘浩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取是留听了再说，必竟是主任说的话，份量还是不一样的。 他几个大步追了出来，象之前那样的恭敬，嚷了一句。 “杜主任，请留步，刚才我有点冲动，他们让哥哥再次回忆起那惨痛的经历，我于心不忍，所以我……” “我很理解，你也不要太难过。” 杜齐维看到主动追出来的刘浩，看来他扔下的这句话已引起他的好奇，停住了脚步，表情认直而严肃，若有其事的样子又道： “其实，冷医生他们也很努力，虽然捐款少点，但也是一点心意，还有，像刘强这种手术，医生所承担的风险很大，最后都会因为没有签字，医院会遇到麻烦，所以，大家多多理解。” 杜齐维像是调和，又像是示弱，似乎滴水不漏，又似在传递着什么信息，顾左而言其它，闪烁其词。 刘浩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杜齐维远去的背影，挠着头皮迷惑不解。 很快，刘浩便意识到没有这么简单，杜主任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冥思苦想中的他重新捋了捋杜齐维说约每一个字，“捐款，风险，签字……” 忽然茅塞顿开，“对，没签字！” 刘浩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杜主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他不怕我找医院索赔吗？” 不过，他也懒得再想，就这么办，总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出那份医疗费吧？再说，也没有那么多钱，找医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浩的想法没有错，杜齐维的目的就是让他找医院的麻烦，林宗翰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要说杜齐维真有什么担心的话，那就是刘浩能否明白他的意思。 事实证明，杜齐维的担心是多余的，刘浩不但反应过来，而且，正在积极地想办法，怎么才能使医院就范。 杜齐维这边算是已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是为林宗翰准备的。 而此时的林宗翰正渡日如年，与叶欣妮失联不知不觉中，已过半月之久，相思之苦让这个大男人居然也怕起了夜的黑。 长时间的失眠和茶饭不思，林宗翰清瘦了许多，胡子也象是长得快，隔三差五就络腮满面。 庆幸的是，捐款事件之后，林宗翰又增加了一项任务，血管介入教学和人才梯队的培养，他在学院、医院两边跑的次数明显增多。 说来也好，忙起来了，也就无暇去想其它，否则，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他。 林宗翰深知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感。 因为，一位介入医生的培养，周期很长，没有十年的临床经验是不可能独担大任的。 介入，顾名思义，就是用一根细细的导丝在人体的血管及心脏、大脑中穿行，类似于在地下管网中取物排堵，当然更精细，也更具挑战和风险。 更何况，这种穿刺练习只能在活体上进行，尸体的血管中血液早已凝固，根本无法穿行。 他有一个想法，做一个介入cao作模拟装置，材料解剖室有他需要的一切，设计一比一的模型，可以事半功倍，加快培养的进程，更关键的是可复制。 这段时间，林宗翰几乎都是先到材料解剖室忙完后，再去课堂授课。 这天，林宗翰跨进教室那一瞬，就感觉不同寻常，听课的学生出奇的多，很多非本专业的学生也来了，而且，还特别的安静，林宗翰心中迷惑不解。 “今天的课程没有特别啊。” 他放下手中的课本，站定后，微笑着面对大家，说道： “同学们好。” “老师好，”像小学生般那样摇头晃脑、声嘶地齐喊，整齐而简练。 林宗翰怔了怔，诧异又忐忑，心想，“今天同学们是怎么了？” 他在大家的眼神中小心翻开教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硕大的标题：“杂交手术的新进展。” 身后闹哄哄的像集市，没有往日课堂上的严谨，林宗翰可以感觉到，身后那一束束神秘的眼神就像散光灯般，正集聚在他身上。 气氛很诡异，他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瞄了几眼，拉链门、衬衫、扣子…… 甚至，他还用余光瞄了一眼玻璃窗中的影子。 一切正常。 “是字太丑？还是词汇过于另类？” 林宗翰揣测着一切的可能性，那颗心尤如初登讲台那般的惶恐，手心中竟然有汗。 他顿了顿，凝神定气，转过身来，埋着头，看着课案手册，开口讲了起来。 “杂交手术就是用微创介入加上外科手术，针对性地治疗血管类的疾病，当然也包括富含血管的肿瘤，是目前……” “林老师太帅了”，“我们爱您！”所有的同学全部起立，声音整齐、嘹亮，就像是训练过的。 只见后排的同学举着宽幅大海报，就像那种结婚时酒店外的摆件。 海报中。 一男子身着手术衣，光着脚板，蓬头垢面，半蹲着身体，脑袋耷拉在椅后，一副酣睡的样子。 还有那件泰迪熊毛巾被…… “是自己！” 这一切太突然，林宗翰没有仍何准备，怔怔愣住了，就象是被点了xue住似的，目瞪口呆。 这是一种真实的近乎“颓废潦倒”的状态，透出来的震撼，冥冥之中感动了每位学子，才有了刚才这疯狂之举，同学们的热爱正是缘自这份真实。 林宗翰缓缓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一切，他张开双臂，拥抱着他的莘莘学子们，迷离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泰迪熊的毛巾被，哽咽地说道： “我也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