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审讯
夜凉如冰,连霄看了看暗无星辰的苍穹,抽身便要离去。 却在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鼓噪而来,刚刚问话的那名天字堂弟子疾步上前,不由分说揪住连霄的臂膀,肃声道:“诸位刚才可看到了,就是这小子勾结外贼意欲窃取宝库之物,此刻我以弥天宝库守卫者的身份捉拿这厮,是非公允交由刑事堂长老裁断!” 随行左右的连家弟子齐声称喏,连霄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肩胛处的琵琶骨便被死死制住,直接被当做罪犯拿走。 …… 第二日将近正午时分,弥天宝库失窃的消息传出,家族上下震惊不已,好在后面传来消息说擒住了一名从犯,诸位长老方才小松了一口气,闻讯赶往刑事堂审断案件。 传功长老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尚未到门口便望见正堂阶下立着一排天字堂弟子,健步进入正堂之内,诸位长老已是济济一堂。 八长老连恪身为刑名长老,执掌刑事堂,此刻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座上,一脸刚毅的顾视左右,待看见传功长老已到,便即清了清嗓子,号令一声道:“诸位长老毕集,可以带窃犯上来问罪了”。 门口出两名刑事堂弟子躬身得令,转面放声道:“带窃犯!” 从屋外照进来的光线一暗,两名人高马大的天字堂弟子徐步而入,一道瘦小的身躯被押解着往刑事堂中间一放,右手边的那位弟子拱手道:“禀告长老,窃犯已经带到!“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连霄的身上,他们一方面很好奇这窃贼的来历;一方面又对窃贼瘦小的外表感到怀疑,如此体貌形态,难不成吃了豹子胆,竟敢闯入弥天宝库作祟。 八长老面沉似水,陡然一喝:“何方狂徒宵小,胆敢擅闯连氏禁地,到底是何来历居心,快快如实招来!“ 感受到诸位长老强大的气势压迫,连霄几乎快要窒息,昨晚被强行拘禁之后的一番细想,他已然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替罪羊,单凭自己一张嘴的话,接下来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瘦弱双肩微微战栗着,半边脸快埋进了胸口,堂下之人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左首最上座的一位佝偻老者目光缓缓移出,以一副不怒自威的口气道:“抬起头来!“ 连霄心神闪烁,依令昂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而消瘦的面孔,黑白分明的双眸中盛满了不安之色。 三年的时光,意志消沉会给人带来很明显的变化,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弟子已经消失,代之的是一位颓意尽显的落魄少年。 但饶是如此,在场的诸位对于这张面孔还是存了几分印象,尤其是传功长老,在认出连霄的那一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出身来历已无需多言,刑名长老双眉倒竖,怒意更甚道:“大胆连霄,身为连氏子弟不思进取,反为硕鼠意图染指宗族宝库,究竟有何不轨居心,还不一五一十的招来!“ “长老明鉴,连霄从未生过不法之心,至于盗窃弥天宝库之事更是子虚乌有,一切皆是他人诬告,弟子实在是冤枉啊!“ 连照也不懂如何体面的辩解,索性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就是。 “诬告?天字堂弟子何在?“ 又是一声令下,昨夜值守弥天宝库的连雨一行人登堂而入,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刑名长老继续道:“昨夜可是你等值守弥天宝库?“ “确是弟子几人“。 “事发经过如何,当着诸位长老再详细的说一遍”。 “昨夜我等七人奉令巡守宝库,上半夜平安无事,约莫近子时许,阴云笼罩天穹,忽然宝库中传来一阵动静,我等正要进库查看,却见两道黑影疾掠而出,趁我等不防逃往了城北方向,因见情况紧急,在下遣一名弟子向长老禀报,其余五人皆随我追击窃贼,最后在城外荒林发现了此子的踪迹,我等当场将其擒获,只是可惜走脱了他的同谋”。 连雨指着连霄,一副堂而皇之的神色,说的一切好像真发生过似的。 朗朗乾坤,连霄怎能忍受如此肆无忌惮的栽赃,当即振声反驳道:“你……你们纯属血口喷人,我连弥天宝库在哪里都不知道……” “放肆!” 只有得到长老发问,下面人才有回答的权利,连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两旁的刑事堂弟子喝住。 话说就在此时,刑事堂外忽然“腾腾”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文士径直走入正堂,旁若无人的走到宗主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 宗主听完之后脸色急变,失声低呼:“什么?天婴珠不见了?” 堂中的长老都竖起了耳朵,一听说天婴珠失窃,个个神色惊变,一时哗然。 天婴珠乃是连氏至宝,问题登时严峻起来,宗主眉头紧皱,直接越过刑名长老的权责,严声叱问连霄:“说,你到底与何人勾结,所窃之物如今何在?” 连霄欲哭无泪,一个劲的摇头摆手,并道:“皇天后土为证,弟子确实没有偷窃弥天宝库,更谈不上与人勾结,还望宗主明断!” 既然宗主说了话,足见此事的严重性,刑名长老接过话茬,继续审问天字堂弟子:“你等有何证据表明连霄就是窃贼?“ 几个天字堂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旋即异口同声道:“昨夜事发之时,我等亲眼见到其中一道身形与连霄此子相仿,随后追击出城,四周荒野人迹全无,偏偏就只有他一人鬼鬼祟祟的行走在林中,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几人全都亲眼目睹?” “亲眼目睹!” 一干天字堂弟子就此咬定,任凭连霄在一旁叫起撞天屈,几人始终是面不改色。
双方各执一词,但连霄一张嘴巴终究难敌众人之口,长老包括宗主在内,信任倾斜到了天字堂弟子这一边。 耗了大半柱香的工夫,刑名长老的耐心已然罄尽,终于忍不住悍然下令:“如此嘴硬,休怪老夫不客气了,来人,金针发落“。 话音一落,一名玄袍汉子越众而出,边走边解开袖扣,百十道明晃晃如筷子一样的“金针“映入眼帘,这是刑事堂十二道刑罚的第一道——金针封xue,尝过的人都知道,那滋味犹如万蚁蚀心,真心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连霄瞥见这么多明晃晃的针刺,心里不免一阵发憷,可任凭他嘴上如何辩解,长老就是置之不理。 玄袍汉子走近,手腕一抖,瞬时一道两寸长针飞出,如插腐木一般刺进连霄背后,金针甫一入体,彷如一条长满倒刺的蠕虫钻进体内,剧痛瞬时袭遍全身。 “呃……啊!“ 连霄痛苦失声,额头汗珠直冒,上方的刑名长老不假辞色,继续严加逼问。 金针一根又一根的插上来,连霄仍旧摇头,但浑身已经痛的发抖,汗水和血渍湿透了衣裳,面色苍白如纸。 “快快如实招来,免受这皮rou之苦!“刑名长老发出最后一道通牒。 旁边几位天字堂弟子表面故作镇定,个个内心暗自庆幸喜悦,还好有连霄这个替死鬼出现,要不然受罪的可就是他们自己,这金针封xue之刑光看都觉得瘆的慌。 金针刑罚一轮下来,连霄差不多去了半条命,身子匍匐在地上,一口气时断时续,背上铮亮的金针触目惊心。 “说还是不说!“ 上方一声顿喝传来,连霄心中纵有万千冤屈苦楚,却只能通过涕泪表达出来,因为他已经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婴珠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分情面,刑名长老并不为连霄的悲状所动,继续硬声道:“难道真要叫老夫上重刑不成?“ 话音方落,又有一名玄袍汉子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支铁匣,里面放的正是刑事堂的第二道刑罚——水火不济,这是一道颇损元气的酷刑,痛楚之深不言而喻,更关键的是,受刑之人不会丧命,但之后大多成了不能自理的残废。 连霄已经是不能修炼,如果再沦落到手脚残废,难保不会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手持铁匣的玄袍大汉一步步靠近,正要取出刑具的一刻,忽然长老之中一道声音响起:“且慢!“